要知道,上官擎天这一惊,可谓是非同小可,自己的这突如其来一招,已经用出了六成劲力,但仍然抵不住他一掌劲力,这白墨临年纪轻轻,竟有这等了不起的功力,若再过个八年十年的,自己定然敌不过他,此人不除,后患无穷……”想至此处,他的杀心瞬间陡起!

于是,上官擎天把兵刃抽出来,一马当先,抢到最前面,紧护着向导走。

“玉面狐狸”胡四岁在当中走,惟恐受了暗算。忽然一阵风过处,背后又有蹄声,谢志强所坐的马其实并不好,很快落在后面,恰好听见,忙招呼大众留神,诸人驻马倾听,果然有马蹄奔驰之声,好像这匹马越走越近,忽然又转了弯,往岔道上走远了。

白墨临见状,忙往一旁看去,可不是,刚才自己在楼上见到的那两个打手眼下别提有多狼狈。其中一人手捂着腮帮子,口中牙齿少了六个,另一位更惨,坐在台阶上,半边脸肿得像个黑面馒头,右手托着左臂,看来,他的左臂似被人折断。

而上官擎天却是自个儿抓了个炊饼,边吃边在石屋中走动,舒活筋骨。这石屋除东面、南面各有两扇窗外,西面、北面也各有一扇小窗。

谢志强无意中向西窗外一望,却见另有两人站在院墙之上,只是这两人个子太矮,远远看去,似是墙头上挂了两个西瓜一般。

司徒香香也是很矮,可是长的模样真好看,就好像用一尺多长的美玉雕刻出来似的,只是她会说又会笑,比个玉雕的美人还可爱,也逗人喜欢。

她一直呆坐到黄昏,幼虎早已喝饱,睡过一觉,又爬起来玩闹。母虎仍没有动一下,上官红呢,也没有动过。

慕容山庄右前方的一大片梅花树林中,冬梅初开,五颜六色,引来不少蜜蜂,虽然天就快黑了,这些蜂儿仍然穿梭飞舞。

此时此刻,说时迟那时快,白墨临的性命悬于俄顷之际,突然四五丈开外,卷来一轮砂石,势子凌厉劲急,发出锐啸声响,绝不是平常风砂,只见那轮砂石,却是凝聚着向半空中的上官擎天老狐狸击去,有如长了眼睛一般。

却见一位头发半白,身穿黑衣,满脸疤痕,说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单腿、独臂,一只眼的干瘦老人,拄着一根拐杖,踏着夕阳,一拐一拐的行过来。

谢志强见了,脸色大变,打了一个寒颤,掌势稍偏,白墨临何等快捷,立刻飞身掠开。

她希望母虎能活过来,她也希望怀里的白墨临能活过来,向来她的愿望都会实现,因此司徒香香耐心地等着,不敢乱动,似乎最微小的动,也会震散了她的心愿。

行不多时,到了山峰顶端一处平旷之地,只见四个极大的火堆熊熊烧着,再走近数十丈才看得明白,原来人堆的中心,各有一座小小的石屋,石屋堆了柴火,不知在烧烤屋中什么东西。

这子母鸳鸯钺,是一对短兵刃,长不到一尺,形如牛角交叉,一柄两刃,一短一长。柄有把手,刃形如镰刀,运用起来,勾挑刺扎,满是进手招,用的是“一寸短,一寸强”的口诀,尤善剪人的兵刃。

吃过了些干粮咸肉,白墨临和谢志强又回到地室,一教一学,继续修习毒谱!

司徒香香一笑,往西南边再跑,这回放慢了速度,云若紫指点小路,越过一片树丛垂藤,眼前赫然已是一潭幽泉,碧紫色的水光滟潋,倒映着蔚蓝天空与片片白云,日光洒在水面上,有如片片锦鳞光辉。

上官擎天怒极,将手一插腰,正色厉声道:“我明白!众位是教我弟兄说实话。对不住,我两人的意思全写在信上了;难为白墨临念了这半晌,诸位还没有听明白!我弟兄教人家瞧不起,拿我们当奸细,弄得写一封私信,也教人家抄抢了去。我弟兄如今的嫌疑还没有摘落清楚,我们呢,还在这里待罪;怎么诸位又说起别的话了?对不住,我弟兄的机密全都写在信上了。诸位要想询问这封信以外的话,哼哼,不管哪一位,不管怎么说,恕我弟兄没脸再讲。就拿刀子宰了我们,我们也不能多说半句!”

名副其实,这十六个人个个身材剽悍,年龄在二十五岁至三十五岁之间,身穿一件雪白的缎饱,腰悬银剑,座下皆是一匹白马。人感、势牡、马骏,不用说这十六人武功如何,仅凭这装束和气势,使足以令人震摄!

白墨临忽然抬头,看向外面,发现那一团白影正在大厅的屋檐上,看上去就好像一缕幽灵。

司徒香香结结巴巴道:“这是我……们……掌柜三年前带……回来的……东西,只听我爹爹说,这是一件十分……霸道……的暗器,特别要我保管……掌柜也不懂开启之法,不明白的人随便开启,非死……无疑……”

白墨临立刻拉起上官擎天老狐狸的衣衫,只见一排三支细如牛毛,紫光闪闪的细针,正扎中他的胸口上方。

谢志强极目看着,那长长的秀发被劲风吹得平伸三尺远,如果不是那一缕秀发,乍一看几乎叫人无法分辨出上面站着的是什么东西,因为那一团白影已与白雪化作一片白茫茫、灰惨惨的影像了。

什么时候了?

白墨临也不知道。

他自己双眼一闭,是不是能再睁开,只清楚地感到司徒香香冰冷柔软的小手,在他的鬓边轻轻地抚着他的头发,动作很温柔,很小心,却有种莫名的沉重。

“其实快乐就是人们从较不圆满的境地走向较圆满的境地的过程。悲伤就是人们从较圆满的境地走向不圆满的境地的过程。快乐并不是圆满境地本身,假如一个人生来就具有他自己所要走向的圆满境地,那么即使他具有圆满境地也不会有快乐的感觉了。悲伤也不存在于较不圆满境地的本身,因为只要人们还具有某种圆满时,便不可能悲伤!白相公见解甚是,痛苦与欢乐,像光明与黑暗,互相交替,只有知道怎样使自己适应它,并能聪敏地逢凶化吉的人,才懂得怎样生活。”

谢志强的心里觉得很窝囊,以为是上官擎天故意拿他寻开心,整冤枉,但不久便发觉,此举奥妙无穷,不单单是可以在挨揍的过程中,禁得起揍,挨得起打,锻炼出钢铁一般的体魄,更重要的是久而久之,学会了腾挪闪躲,变幻莫测的奇妙身法。

然而,知觉却渐渐清楚,脑子也慢慢动起来,被划断的喉咙已经不痛,除了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之外,并不怎么痛苦。

白墨临很快掠进破墙,上了石阶,放眼一看,只见这小庙门板破碎,供桌上满灰尘,显然是久已断绝香火的破庙。突然之间,东边三四十丈的蜂谷中传来一阵脚步声响,起落快捷,料是身怀武功之人的轻身飞行。

月亮当然不会飘动,月亮下面的乌云在动,乌云像飞一般的往东方飞,把那看上去有些孤零零的一缕凉月儿遮掩得忽隐忽现。

“那天我就发觉你爹火力旺,我给他服了一粒松散肚皮的顺肠丸,他如果真拉肚,而且已经拉了三天,你早就来找我拼命了,因为那粒药丸是叫人拉肚子的。”

司徒香香闻言一瞪眼,道:“难怪当天我爹拉的很舒坦,他本来三五天才上一次茅坑,唔……原来是这样!”

半个时辰不到,天上似乎更暗了,上官红四下观看,突然面孔有点凉,小手一摸,原来下雨了。

白墨临一惊,赶忙隐入庙内,只见并肩走来的是两位老者,一胖一瘦,浑身黑衫,脸上各蒙着一条红巾。

这毒谱中既有三百六十种剧毒之方,自然就有三百六十种解毒之方,需要记忆大量的药名搭配,亏得白墨临的记性极佳,学起来不至于十分吃力。

各种毒方,都由白墨临口授谢志强,并让上官擎天抄写下来,反复记忆无误后便立刻投入药炉中焚毁。这样一天下来,白墨临竟已记了百十种毒方,令司徒香香啧啧赞叹。

上官擎天却是原地不动,身肩不晃,猛提一口真气,身子凌空而起,半空中身形疾变,剑演“满天飞花。”他击出这一剑,连变三个式子,但见银光乱抖,直向谢志强洒罩而下。

“因为呀,因为救人的时候看那受伤的人掉肉流血,痛苦挣扎得多了,便心中产生害怕,我是不想同那些人一样,我不去了。如果你要救的人死了,就上对面棺材店买口棺材,也算尽了你救人之心,就算那人是你朋友,能为老朋友送终,仁至义尽,你了无遗憾了。”

白墨临识得那招厉害,身躯半旋,人已退出六尺,倒仰身躯,招变“观星测斗”,直迎千点剑花,劈出三拳。杨环冷叱一声,长剑抖动,霎时间,剑影滚滚,层叠如山。寒光缭绕,胜如风雷。

此时此刻,谢志强呢,正是身在高处,急忙抽了一把细枝,与白墨临的长剑激斗,谢志强手上的细枝尚带绿叶,十分柔软,力道透处,细枝有如软剑一般,发出劈啪之声,与司徒香香的长剑斗作一处,两剑快速缠攻数十招,竟未发出半声剑响,犹如无声之战。

马队当首的一位,白面长颈,气度潇洒凛然,瘦长的身材,四十多岁,身披一件血红大笔,座下一匹枣红色的火龙驹,远远看出,宛若一团火红的旋风。

上官红以袖拭去泪,她缓缓抬起头,司徒香香的模样本来就俏,这时候她还故意的眨着一双含泪大眼睛,那鼻子的抽动,俏唇的吻合,白嫩得如花瓣的面颊上酒涡一隐一现,可把白墨临与谢志强两个大男人看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