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辰时二刻。
上官府里的浴房,设在卧房的西厢,是内室主人的禁地,房不太大,除了那只擅香木精制的浴盆,便只有那副绣有“仕女图”的绸帘。
此时此刻,娇媚动人的上官红呢,却是双手紧搂着白墨临的腰部,这种协调的配合,使白墨临的每一次轻微活动,都能让她得到最佳的快感。
“哗啦啦!哗啦啦……”水花不住翻动,声响不绝于耳。劫后余生的阴影,被他俩的狂欢赶得烟消云散,激情的高涨,使他俩的真爱进一步升华。
司徒香香在一旁见了,却是摇了摇头,苦笑道:“临哥哥,你多虑了,我并没有吃醋啊?!你是在自作多情啦,想我司徒香香貌美如花,大家闺秀,根本就不会去介意,因为你对我太好了。而我又太爱你。既然爱你,对你所喜欢的人或物,我都会尽力让自己也像你一样去接受它,爱护它。临哥哥,我知道你这一生,绝不是一个女人所能独占的,因为你的爱,你的心实在太大了。一个博爱的男人,爱他的女人是不能太小眼的。不然的话,她不但会得不到他的爱,而且很可能会失去他。临哥哥啊,你已经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失去你,我就仿佛失去了生命。所以,我不会介意你与别的姑娘来往,只要你能把我稍稍看重一点,你记挂我一些,我便心满意足了。”
良久、良久,司徒香香与谢志强终于在几番起落中从心爱的高涨中疲惫的平静下来。他俩依偎着,爱抚着。无限娇态中,上官红突然从大浴盆中站了起来。此时的她,就好像煞一朵盛开的出水芙蓉,那身肌肤里透红如玉的胴体,曲线玲珑,沾着一颗颗水珠,好象出水芙蓉上的明露,那份韵致,足以倾倒众生,大理石铺的地面,打磨得光可鉴人。
从浴盆中溅出的水,滴在上面,就好像雨露粘在荷叶上……
既然如此,白墨临也便不再多说了,只见他挽起了宽大的衣袖,先在一个瓷盆中用滚热的净水洗过手,然后,用一块白绫拭干,换了一卷素净的软布,蘸满了滚烫的水,开始仔细而彻底的为司徒香香洗拭起全身每一处创伤来。
“怪了,这些细小的伤口怎么到里肌便消失了?好似有什么东西封住了那些伤人的利器再往里进一样,照这深度看,还没有伤到肾脾内脏……幸运幸运……”此时此刻,谢志强的全身舒泰异常,先前的痛楚已消失了大半,代之而起的,正是一种松散、慰贴、清凉的感觉,就像在奔波了千百里后的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再加上一番高明按摩后的舒适味道一样,带着些儿懒散疲困,以及三万六千个毛孔笑着在跳跃的轻快。
白墨临说着话,上官擎天老狐狸已迅速地倾倒了一银杯色做碧绿,有似半凝的透明液体来,这杯稠粘的液体,散发着一股奇特的、桂花般的芳香,尚未入口,已觉心脑俱爽,躁闷全消,于是,白墨临就唇凑杯,有些急切的吮饮起来,狼吞虎咽,犹如长鲸鱼吸水。
可怕的是,谢志强的伤口是深入而新裂的,炙热的滚水洗上去,那味道可真叫好受,像火烙烙在心上,铁爪子捅进骨头里,连全身的汗毛都在颤抖,肌肉的痉挛,就更不用提了,然而,白墨临仍旧紧闭着嘴,双目半睁,急促的呼吸着,没有哼过一声……
要知道,现在,上官擎天老狐狸所使用的这种逆转人身血行的手法,最重要的是,认准人体血脉的部位,不管对方的武功究竟有多高,在被制之后,其本身抗拒之力,完全失去,再借以自己本身真气,偿使受制的人,行血逆攻五胳。此种使逆血倒转的手法有几种,但作用相同,只是手法中有一个叫做“拂穴逆血”,是用点穴之术,阻闭人体内脉穴,使爱制人体内的七经八脉,行血逆转攻心,这种手法时效较缓慢。只见,说时迟那时快,白墨临的右掌,缓缓提了起来,手指微曲,“嗯!”一声沉喝,右掌迅快绝伦地飘击出去,左掌随着微然一推。
掌势骤出,有如平地涌起风云,一股浩若渤海的深沉掌劲,恍似山崩地裂,洪水倒泻,呼啸着疾卷过去。上官红与司徒香香,大骇之下,两个人的身形,有如狂涛海浪般,呼啸旋转,一圈圈柔软主气流,已自她们的身侧四周卷起,回旋激荡中……传出一阵“波!波!波!”的劲响声,双方发出的劲力消逝。另一种呢,却就是上官红的娘亲与胞妹上官婉儿所施用的这种“催气残血”是集气之法,扣住体内脉穴部位,再加本身真气,催转,对方行血,逆内腑,不过这种拿脉残血的手法,若没有极高内功者,根本无法使用。制住脉门,全身血气逆涌痛苦无比的时候,倔强的他,当然尽力思索着破解之法。白墨临耗费了三日光景,尽力揣摩着那招“移形换位”,哪知道一用心推想,白墨临只觉得此招绝学,手臂挥动之间,几乎袭含了各种奇绝的武功手式,处处玄机,博大精奥,复杂错综。
要知道,谢志强本是尝武若狂的人,得知此招之秘密,不禁神驰心醉,沉浸期间,顿时忘记了气血逆行的痛苦。遥闻四下长啸应和,连续随风飘传过来,此起彼落、人数似不少,眨眼间,那四周应和的长啸之声,愈来愈近,悠然之间,四条人影也奇强异常,由四面涌至那条人影的身侧。
可是呢,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那司徒香香却是在先前那条人影来时,她已经发觉,此刻,她双掌击出一招奇妙凌厉的招式,竟然逼得上官擎天连连后退七八步……
要知道,白墨临如今颇为纠结,因为如果若是将眼前的上官红与旧爱司徒香香相比,那是两者都是毫不逊色,两个女人,一个是娇艳的玫瑰,一位是空谷幽兰。各有干秋,不相上下,都可堪称绝代佳丽。而且呢,上官红素以闭月羞花的美貌自负,见过的各种美女不知凡几,但今日一见到了司徒香香,她打心底暗赞一声:“好一个人见人爱的小姑娘,难怪她能让临哥哥立刻动心。”
但见艳光照人的司徒香香,俏生生地立于一幅唐伯虎的真迹玫瑰图前,巧笑倩兮,那对小酒窝可令任何男人动心,代表深闺待嫁少女的三丫鬓,饰以三个珠花环,美得令人眩目。一身水湖绿的窄袖春衫薄得可以。在薄薄的春衫和精致的骛带中,可看见她的身材十分诱人,胸前刚刚发育成熟的小蓓蕾,让人想入非非。红馥馥的娇靥上,那双似乎会说话的明眸,更加动人。她粲然着那双大汪汪的大眼睛,怔怔地看了看白墨临,又瞧了瞧身边的上官红,眼中有种不安的神色。要知道,虽然司徒香香有什么过去,白墨临并非从不在乎,也不想知道。他的心目中,人,没有好坏之分,因为好人恶人之别,那只是各人区分是非的观点不同,我认为能成为朋友的人,无论贵贱,他们永远都会是我的好朋友。司徒姑娘,我希望你不要因为上官红曾经的种种过去而看不起她。我谢志强为人也许很坏,但绝对珍惜友谊和感情,上官红姑娘,我希望你能了解我,我很喜欢你,但也十分喜欢上官婉儿,我决不会为了获得一个新朋友,而放弃旧交情,虽刀剑加头,情人不移,端木漾儿,希望你不要让我为难。”话音刚落,司徒香香的身旁,小侍女紫绫儿,就好像一朵刚刚吐蕊的荷花,俏巧、修长、雅澡。五官无一不美,甜甜的莹洁瓜子脸,小巧的樱唇鲜红似火。
要知道,此时此刻,白墨临着实疲困得很,谢志强也是裹紧了薄薄的毛毯,轻轻将双眼合上,但是,有那么多摧心的忧愤缠绕着他,闭上眼,更越发觉得精神上的负荷沉重了。
于是,白墨临立刻就听到了司徒香香开门的脚步声,谢志强的谈话,以及那个悦耳、银铃般的轻笑声,间或有隐隐的酒肉香味飘来,但他却不感觉饥饿,整整有快两天未进点米了啊……其实,当时,司徒香香真正的完全晕迷,也只是很短的片刻,那片刻之后,她即苏醒,但却不是完全苏醒,只是陷于一种半晕迷的瘫软状态而已,换句话说,她那时已可以听见、闻到,以及感觉,唯一与寻常不同之处,就是她因惊恐过度,精神受到严重打击,整个神智仍在虚虚渺的飘忽情形中,进而不能运转身体而已,但是,这种情形并没有延续太久,她即已逐渐恢复过来,也就逐渐明白了本身所处的危险态势,于是,就在对方三个人抛去下了她,匆匆进入树林寻搜上官擎天的那段短促空隙里,她即已奋力挣扎着逃走,她逃奔的方向并非朝着荒野,更不是顺着小径往外跑,她只是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那座硝烟弥漫的战场!
上官红的无故失踪,更给气急败坏的谢志强一个沉重的打击,他在暴跳如雷之下,更加增添了三分惶恐与疑惑,冥冥中,就好像是有恶鬼在追蹑着他,专门与他作对一样,好端端的两个大活人,竟然就在他眼皮子前溜走,就在他手掌心里滑脱了,这,这不是大大的透着邪门么?朦胧中、仿佛又听到了杀喊震天,惨号悚骨……朦胧中,宛如又见到了刀光血影,狞脸赤睨……
此时此刻,白墨临的脑际一阵震惊之中,却又很快猛地施出了内家绝学“拂罗手”,左脚微侧移开半步,一个曼妙的的拧腰,全身已转了个九十度,随着左手衣袖,已然疾拂出去。围观者有见识过的都知道,此招妙就妙在几个连串动作,都是在电光石火的须臾间骤然而出的……
司徒香香就在带出对方劲气的同时,左掌已由极怪异的角度,轻然抽出,一般绵柔的凌劲,已无声无息的发散出。随着在掌推出的时候,右手五指,微微分开,刷地一声,猛袭上官擎天老狐狸胸前的“袖封”、“步郎”、“幽门”、“通谷”四穴。所以,速度之快,是任何招式都不能于其比拟,而且,衣袖之中又暗藏内家绝学“拂罗手”端的凌厉,毒辣绝伦。任这上官红是多么倔强,坚毅性格的女性,自己的贞操已完全奉送给他,而又见心底的爱人,没有丝毫的安慰,反而,声色惧厉,怒言相问,这怎不使她心肠寸断,悲恸欲绝呢?
更何况的是,上官红又是一位无依无靠的孤弱女子,此种创伤,是非常重大的。她的珠泪顺腮而下,痛苦地低泣着,如泣如诉,声断人肠!就好像是一只失群的孤雁,凄凌地哀嘶着,女人,尤其是极其美丽的女人。她们在轻嗔嗔唇之时,更增无限娇媚。而在娇笑之时,简直是百媚横生,荡人心魂。但在轻声低泣之时,更有一种迷人的风度,兼并一种使人生爱之态。
司徒香香呢,本就是天性聪慧,美色绝伦,一副沉鱼落雁之容,这一哭,真是带雨梨花,美容之中,带着楚楚迷人之态。那如杜鹃啼血,又煎心的低泣声,闻之,不禁使人心酸。此时此刻,任是白墨临再如何的铁石心肠,目无表情;也要为之伤怀,生出一丝怜悯之感。
此时此刻,谢志强却是怒了,只见他十指齐张,八方抓舞,看似杂乱无章,其实每个爪影都隐含无穷杀机,每一个指头皆成了洞铁穿金的致命武器,身形左旋右转急如闪电,就好像是一头八爪鱼在忿怒地将八只触爪凶狠地乱舞。突然,歪风乍起,劲气如山涌发。四散的力场,着先便将按均到的桌椅崩散、炸裂,人影乱闪,可是,白墨临的闪避身法,更令旁观的众人心头大骇,他们都在问自己:江湖道上,几时出了这么一位年轻高手?他那种杀气森森,信心十足的精神压力下,阴魂不散感到自己的虚弱,握闪电钻的手也呈现不稳定颤抖现象,手心在冒汗心跳在加速。同时呢,而谢志强那双冷电四射的虎目所流露的凌厉杀机,阴森而残忍,仿佛具有无比威力,似乎利箭一样深入人心深处,看穿你内心的秘密,那震撼人心的冷电精光,诡异而且犀利,具有无比魔力,比地府魔神的鬼眼更具威力,更加摄人心魂。另一边,青色的人影闪烁不定,在爪影的笼罩下飘忽如幽灵鬼影,抓不着,扣不实。整个人仿佛成了一团有形无实的虚无幻影。人影闪动时所发出的劲流,不但没有砰弱爪功的凶猛力道,反而更增加了凌厉的声势。可是,这种加强的声势,又更令人觉得上官擎天的闪避身法更为诡异神幻,更加奇奥绝伦。
因为,要知道,上官擎天老狐狸呢,一直就在凝神运气,准备同谢志强作生死一战拼命,豁出去了的上官擎天老狐狸,这时就好像是个魔鬼的阴影,如影随形地从两丈之外瞅眼内至白墨临的身侧,一双钢爪狂舞,活像煞一头盛怒的凶狼,悍不畏死地扑向谢志强,那神态,料是打算一命换一命,来个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此时此刻,在微弱的光度之下,白墨临站起身行,很快,可以勉强辨认出那虬髯大汉的形貌:瘦磷磷的身材,黄焦焦的枯干面孔,面孔上,是一双稀疏的倒搭眉,细眼睛,眼皮松松的下吊,唇薄如刃,整个的形容,给予人一种极度冷削而酷厉的感觉,谢志强立马知道,自己这才算脱险过了此关,他小心翼翼的伸展了一下早已僵木了的四肢,身上的旧伤,却在昨夜那要命的一阵剧烈痛苦之后似乎反倒减低了很多,再没有那种抽心锥骨的刺激了,再也没有那种活像要拆掉百骸般的窒息苦楚了,现在,只是隐隐作痛,就像伤口在撕裂之后又缝合了似的那种隐隐作痛……
“司徒姑娘,或者,你还年轻,或者,你与草莽中人接触的深度仍然不够,你可知道江湖的日子是极其苦涩与发黯的?难得有什么希望,有什么盼望,只是那么一天天的过下去,不敢预料明天会是什么情况,更不敢期冀未来是一副什么样的景致,更是行侠仗义的举止,也全得豁上命,洒上血去陪衬,那些粗鲁却直爽的汉子,他们脑海中没有美丽的憧憬,他们只想就这么生存着,用他们习惯的,传统的方式生存着,而他们要活,要糊口,便往往脱不了血腥,离不开干戈,用性命去换饭吃,伸舌头舐刃上血,这些残酷的折磨往往如影子一般连着他们,他们并不愿如此,难以更改的,却是他们已经固定于这种形式的生存规范了……”
白墨临轻嘘着气,谢志强一寸寸的沿着树干溜滑下来,他咬着牙,闭着嘴,吃力的,艰辛的,一点一点的往下滑,终于,他的双足挨着地面!突然间,就是白墨临说过的这句话,司徒香香竟感到一种微妙而甜密的震动,她不由心旅游荡,面飞红霞,“习惯了就会好的”,莫不是,将来,白墨临会时常偕自己同道游?他会时常叫自己随伴左右?他是这个意思吗?而这个意思的后面,又包含了些什么暗示呢?而真有什么暗示的话,这暗示好似又嫌太轻微了啊……
此时此刻,谢志强正好倚着树干,他又喘息了好一阵,然后,他异常警惕的掩隐着走出林子,而在他走出林子的一刹那,目光已不可避免的看见了地上那两具惨怖的尸体……
要知道,经过三十多年的历练,上官红的武功的确已至精奇绝奥之境,其如鬼魅幽灵似的飞来,击落意欲杀人灭口的谢志强,出手擒制上官擎天的穴道,这几个一连串的动作,看是轻描淡写,但其速度之快,可真骇人听闻。此份武技,放眼芸芸武林,大概难有几人能够做到!
而且呢,但更使人所懔骇的,来者却是一位二十七八年纪,极端美丽的少妇。此少妇身披雪罗裳,明眸皓齿,瑶鼻樱唇,玉骨冰肌,白中透红,又娇
又嫩,吹弹可破,是如此的千娇百媚。
一轮旭日,已冲破了那片白云,冉冉地上升,霞光万道,彩虹满天,靠近旭日的白云,光怪陆离地变幻着,却成为一种自然日出的美,金黄的目光,影射水中,清波涟漪,无数小鱼戏水跃波,顺流而去,此地的确是幽绝清静——蓦在此刻——溪流的东方,突然,传来了一阵娇叱声,以及阵阵下流辱骂声,只见两条灰色的人影,追逐着一位身躯巧细的蓝色人影。
那蓝色人影,轻功曼妙至极,恍似一只掠波飞燕,后面那两条人影,任是轻功已是上乘,但无法追到那兰色的人影。阵阵山风轻拂着,白裳飘忽,秀发披肩,如仙女下凡。仇恨的怒火,支持着白墨临的力量,双手在地上抓爬着,直向这块平地边缘滚去,滚去……
此块平坦的地面,因虚悬在壑底八百丈的高空,离绝壁峰顶又有百多丈,所以,这三四十丈宽阔的地面上,完全被浓厚的云雾迷绕了,加之夜间,雾气浓浓,人如处身其中,犹如在冥阴地狱一般,白茫茫的一片,任是眼光何等锐利的高手,也休想看出丈外的景物。
说时迟那时快,白墨临很快就滚至一块斜岩的背后,耳际已听到二十丈外,有着微细的脚步声音,渐渐地向这里移来,倏地,他们都停了脚步。
这司徒香香美得真使人心魂飘荡,那种美丽程度,几乎可以集合人间所有赞美的名词,也难形容她那沉鱼落雁之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