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靳司年懊恼地闭上嘴巴。

“她要离开，我拦不住，我以为我可以留住她，以为她离开你了就会是我的，可是她选择离开了你，同时也离开了我，那么没有一丝的迟疑。那时候我其实知道，我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得到她的。”

他是知道的吗，即使没有靳司年。

“她受了很多苦。”季深摊手，声音里却没有带着责备，或许他并没有资格替靳初七埋怨谁或者是责怪谁。

“我知道。”

“好啦，我该回去啦，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说她在法国的事吧，不过我觉得可能没有机会了。”

“谢谢你，季深。”

季深不可思议地笑了，高高在上的靳司年，竟然会这么心平气和地对他说谢谢，这不是爱情的力量又是什么呢？

“靳司年。”季深认真地喊出靳司年的名字。

“嗯？”靳司年的眉毛跟着挑了挑。

“我其实挺妒忌你的，我一直都觉得你配不上那么纯粹的初七，你配不上她的爱，我甚至会觉得，初七选择了你只是因为你更早遇见了她，我自诩你对初七的爱并不比我多。”

“虽然我一直都觉得你这个人挺自大的，对靳初七也挺不厚道的，有时候我都不甘心就这么败给你。”

靳司年微笑着，竖着耳朵听季深接下来的话。

“但是……”季深停顿了一下：“我不得不承认，只有你能唤醒她。”

他亲眼见证了爱情的力量，真的可以唤醒即将永远陷入沉睡的人。

他不得不承认，有些地方，自己确实是不及靳司年，特别是在靳初七的爱上。他从始至终就没有一次一刻胜利过。

他坦然，靳初七不属于他，从来都不属于。

“其实可能不管有没有你，她都不会爱上我，因为她在我这里，从来就没有找到她所想要的。”他给不了她。

“我希望等她醒了，你可以用尽你全部的爱待她，毫无保留，不要再像以前那样伤害她了，她已经经不起伤害了。”

他们几乎已经坚信，靳初七一定会醒，只不过可能会是一天后，两天后，甚至是几天后。他们不在乎等多久，只要她醒过来。

靳司年笑了，拍了拍季深的肩膀，然后转身，回到靳初七的病房。

一回到病房，他脸上的笑意就褪去了，继而是更深的忧伤。

对不起七七，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刚刚季深给向他投降的时候，他并没有表面那么开心，他甚至不觉得自豪，靳初七爱自己没有错，但是自己让她陷入一个人的漩涡里，在回忆里杀死了他们的过往。这并不值得骄傲，甚至是可耻的。

她浴火重生，他也没能见证她的成长，即使是作为一个监护人，他也是不称职的，作为男朋友，他是很卑劣的。

靳司年捏了捏鼻子，吸了吸鼻涕，重新堆起微笑，走到靳初七的床边。

轻轻在靳初七的额头留下一个深长的吻：“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为我之前做过的事道歉，对不起七七。”

“我爱你。”

……

“七七，你知道吗。”靳司年换上一个轻松的声音：“你今天动了好多次，可把我们高兴坏了。不过你要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呢？”

“刚刚季深跟我说只有我才能唤醒你，对吗初七，你会醒过来的对吗？”

靳初七没有说话。

“你一定要醒过来呀。”

自从靳初七有好转的迹象之后，靳司年更是寸步不离守在了靳初七的身边。时不时跟靳初七说些悄悄话，是不是在靳初七耳边放些熟悉的音乐，靳初七的反应也随之见好。

那天季深说出那番话之后，靳司年看着靳初七的眼神里就多了份怜惜。

他很难想像，她那么小小的甚身躯里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又隐藏了多少的能量，本以为从小被自己照顾周到，靳初七会没有办法那么独立，他以为靳初七会离不开他。靳司年这会才恍惚觉得，原来自己并不真的了解靳初七。

他把那些年的时间当作了全部，靳司年混淆了概念。他忘记了靳初七在遇见他之前并不是靳初七，她是席琪悦，不管时间过去多久，不管他们待在一起多久，即使是现在，她的骨子里都还是席琪悦，她是自由的，又是那么独立的一个存在。

她的坚忍，她的勇敢，她的强大，这些，他一无所知，甚至她如此细腻的情感，他都一无所知。靳司年，你真失败。

七七，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伤了。

靳司年在这段时间里，翻看了靳初七手机里所有的备忘录，他才知道靳初七是一个这么喜欢用备忘录的人，才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是靳初七所有的习惯都知道。

即使是在换了手机之后，她的备忘录记录都要导进后来的那部手机。

靳司年是怎么知道的？

靳初七五年前用的并不是这部手机，但是备忘录最早的记录是不止五年前。

她有用备忘录记日记的习惯，靳初七的手机设了密码锁，但是靳司年只属于了一遍就解锁了，密码是他的生日，他本来还是很惊讶的，但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就鬼使神差地把这几个阿拉伯数字输进去了。

“终于回到了这座熟悉的小城。五年了，很多东西都变了样，庄园前那个路口不卖冰糖葫芦了，我住在了离庄园有点远的地方，没有看到他，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快就能见到了。到时候我该说什么，如果面对他的质问。”

“今天他来找我了，我表现得很抗拒，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其实并不抗拒。”

“今天他叫我不要去找他，但是我还是去找他了，被他公司的前台拦住了，前台说他不愿意见我，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慌。他为什么突然这么抗拒我？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我出来后发现另一个女人挽着他的手臂也出来了，好吧，原来是这样。”

“子宸问我他爸爸是谁，最近他问这个问题的频率越来越高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接触了靳司年的缘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不想告诉他，也不会告诉他。我在想我回来会不会是错误的选择。”

“今天靳司年问我为什么要离开，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不想再回答这样的问题了，我真的好累，我不知道我可以说什么，我应该说什么。”

“靳司年今天很反常，他对我好温柔，他不再逼问我了，可是我觉得什么不太对劲。”

…….

看着看着，靳司年的眼前蒙上了一层白雾，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似乎从五年前开始，他就一直在逼靳初七，逼问她为什么要离开他，逼问她为什么这么狠心，可是他从来没有往自己的身上找过原因，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哪里是做错了的。

他一直在逼着靳初七做出选择，包括拉拢靳子宸，他也要用这种博弈的战略。可是靳初七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跟他争出个什么，她有的，只是无尽的慌张，不知所措和不解。

靳司年出现的时候她慌张，靳司年不出现的时候她慌张；靳司年逼她的时候她慌张，靳司年不逼她的时候她慌张；靳司年说爱她的时候她慌张，靳司年不说爱她的时候她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