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听到有人在近前说话,偏头来看,发现是认识的人,当下就怒道,“王贵海?你是眼睛瞎了吗?还不快救本王?”
安王倒是没有什么大碍,没掉胳膊没掉腿。
只是呢,他正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着双腿,动不了而已。
他本身也是个会武的人,但这巨大的石头,少说也有千斤之重,他在巨石面前,就显得渺小了。
刚才,十数只火弹一齐爆炸,凤凰山的一座小山峰,几乎被炸平了,更是崩出不少大大小小的石头来。
压在他身上的这块巨大的石头,便是其中的一块。
而他又站在火弹的近前,火弹爆炸时,涌出的气浪将他忽然掀起,他的内脏更受到了气浪巨大的冲击,疼得吐了血。
他受了重伤落在地上时,无数从天而降的石块和泥土,朝他扑来,他避闪不及时,被一块大石头压着了腿。
因为腿部极度的疼,疼得他的脸色,惨白如纸,额间更是直冒冷汗。
王贵海看到他,愣了愣,安王?
安王怎么会在这儿?
唉哟,这可真是难兄难弟哟,受个伤,居然也能同时。
但他来不及多想安王怎么会在这儿,先救人再说,要知道,安王的脾气可不好惹。
“来人,快救人,快救人!”王贵海指挥着明正等人,赶快救安王。
明正是正德帝的暗卫头领,他一出现,其他暗中相随的暗卫们,也纷纷出现了。
大家忙着救安王和正德帝。
救正德帝容易,他已经昏死过去了,找一副担架,抬走便是了。
王贵海看着少了一双腿的正德帝,心中凉拔凉拔的,他已经想像到了自己的下场,被内阁臣子们罚,被裴太妃罚,被宗亲们罚。
他可真是倒霉透了。
虽说是在山林间,远离城区,但寻着担架并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
几个暗卫们,拿身上的配刀砍断树枝,砍些藤蔓,做成了一副担架,抬起了半死不活的正德帝。
难救的是安王。
王贵海还要带正德帝去治伤,不能一直等在这里。
安王救不救得出,他可管不着了,他只管派人施救。
因此,王贵海便叹息着对安王说道,“王爷,奴才的主子还昏迷着呢,得先带他离开这里,王爷这边,奴才自会安排着人相救,不会叫王爷受委屈的。”
说着,王贵海叫过明正几人,“你们的动作倒是快些呀!”
“是,王公公。”几个人围着安王,想起办法来。
安王疼得混混沌沌时,听到王贵海说了句“主子”,他的头脑赫然惊醒。
主子?
安王心头马上一凉。
王贵海的主子……
那不就是……,正德帝?皇上?
安王心中大吸了口凉气,心思飞快转着。
王贵海是正德帝的近身侍从,是个太监,不会无缘无故来这凤凰山里。
这么说,还真的是正德帝来了?
昏迷,正德帝昏迷了?
坏了!
安王的心,更加往下一沉,连腿上的疼,也顾不上去想了。
“你说什么?你主子……”安王眯着眼,盯着王贵海,生怕他自己听错了,“你主子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你这个该死的奴才撺掇他来的?”
王贵海心中叫冤,他哪敢啊?
“不是的,唉,这个真是……,这叫奴才怎么说啊?”王贵海心中直叫苦,难道说,皇上是来看女人的?
这能说出去吗?
“既然你主子昏迷了,还不快送去就医?还不去派人好生照顾着?若是有一丝儿的闪失,本王要你好看!”安王咬着牙,厉声喝道。
王贵海硬着头皮点头,“是是是,奴才明白。”
他对明正几人吩咐着,好生救出安王,这才带着四人,护送正德帝往山下走去。
明正和几个暗卫,望着安王身上的那块大石头,一筹莫展。
几个人商议来商议去的,半天也没有商议出一个好办法来。
气得安王暴跳如雷,不停地骂着几人。
尘土落尽,山林间的混乱,渐渐平静了,安王的人寻找着安王,也寻到了这里。
群策群力,最后,几十个人吊起大石头,几个人飞快将安王从石块下拖出来。
安王这才松了口气,大难不死,他必有后福。
……
凤凰山另一处。
丰台县令,按着正德帝的指示,带人暗中保护着正德帝,跟进了凤凰山。
不过呢,他又听命于郁娇。
在火弹爆炸声响起之后,他假意着去寻找着正德帝,但是,他又装着寻不到的样子,将兵差带往凤凰山一处山谷里去了。
扬言说是寻找失踪的“贵人”。
这些人,他以为是皇上安排给他的御林军,实则上,全是楚誉的枭龙卫。
在正德帝带着人马悄悄来丰台县时,楚誉就命人在半路上劫除了那批御林军。
御林军的战斗力,不及枭龙卫,五百对五百,不到半个时辰,全部缴械投降。
因此,这些人跟着丰台县令在山间行动,动作当然是快如闪电。
丰台县令骑着马,速度都不及他们。
枭龙卫中,又以每二十人为一小队,每队有小队长一人,二十五个小队长带着自己的手下们行动有素,目标明确,直奔安王的秘密试爆点。
火弹忽然爆炸,气浪将安王掀得不知去向,安王出事,试爆点群龙无首,几十人更是乱成一团。
因为,火弹爆炸,不仅安王被炸得不知去向,还有其他人也不知去向,以及,炸伤了不少人,断了胳膊腿的,正在不停地哀嚎着。
林世安没受伤,看着一地狼藉,一地的鲜血,吓得懵怔了。
耳边仿佛还响着,那巨大的爆炸声。
安王的亲信和随身护卫们,去寻安王去了,没受伤的,救治受伤的。
当然,林世安被成非一掌打倒在地,“是不是你搞的鬼?”
“不……不是呀。”林世安叫苦,根本不是他,他什么也不知道。
“哼,你不承认也是你!里头的配方比例,可是按着你的法子来配的,结果却出了事!你还想抵赖?”成非怒得又打了林世安一掌,“王爷回来,你向他交待吧!”
不管林世安怎么解释,成非都不相信林世安的话,大怒之下的成非将林世安捆了起来。
林世安心中狂跳不止,他改了配方,将黄土和硝石的比例调了个儿,硝石少,黄土多,硝石少得可怜,怎么可能炸得起来?
明明炸不了的火弹,怎么会炸得这么厉害?
林世安想不通。
他也当然想不通了,因为,是裴元志又私下买通了人,在火弹上动了手脚。
加足了砂石粉,火线一点燃,怎可能不爆?
安王这一方的人,正乱着时,从四周的山林中,忽然跑出不少官差。
呼啦啦,一个个拔刀对向安王的人。
“全都不准动!举手投降,违者格杀勿论!”有人高声喊着,乌压压将安王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成非是安王最得力的护卫,看到数不清的官差前来,他马上提刀上前反击,但是,他面对的是楚誉的枭龙卫,再加上枭龙卫们人多,成非很快被捉住了。
有几个仍在反抗着,但没招呼几下,就被枭龙们杀了。
成非都被捉了,还死了几个顽强反抗的,其他的人,不及他们武功好的,见到越逼越近的一众官兵们,马上不敢反抗了,一个个老老实实地站着。
“这里有什么情况?”丰台县令提着刀,在几个护卫的陪同下,大步走了过来。
“大人,发现了一处私制火弹的窝点。”一个枭龙卫,大声的说道。
“什么?”丰台县令大吃一惊,慌忙上前来看,还果真是的,而且,他看到了熟人。
林世安,还有一个是安王的人。
丰台县令大吸了口凉气。
他就说嘛,安王林世安这些人,一直呆在他的丰台县不走,一定是打着硝石的主意,看,果不其然,连火弹都做好了,还将皇上炸得不知生死。
他们这些人是想干什么呀?
这是想谋反吗?
亏发现得及时,要不然等他们真反起来,他这小小的丰台县,就成了反贼的窝点了,他也跟着玩完了。
皇上一定会杀了他的头!
事关重大,他即便是收了林世安和安王的好处费,也不敢包庇着了,手一挥,大声说道,“将他们全都抓起来带走,本官要亲自审问!其他人,速速封锁现场!”
“是,大人!”
林世安看到丰台县令来了,吓得腿都软了。
他被赤焰打折了一条腿,又被成非捆着,根本跑不掉。
林世安被丰台县令的人带着往山下走,趁着没人注意他时,林世安悄悄喊了声“影子!”
他想唤出楚誉安在他身边的赤焰来救他。
但是呢,赤焰在安王被炸飞之后,马上悄悄地离开了,寻楚誉和郁娇去了。皇上和安王都炸飞了,他的任务也完成了。
林世安喊了半天影子,那个青色的影子人却一直不出现。
林世安心头一凉,难道是……
郁娇那个小贱人耍了他?
过河拆了桥?
郁娇?哼,走着瞧!
……
凤凰山上,忽然响起了爆炸声。
几家欢喜,几家忧愁。
最欢喜的自然是裴元志。
当暗雕将打听来的消息告诉给他时,他正在屋中泡桃花瓣的茶水,水冲入放有干桃花的碗中,一屋子桃花香,霎时飘起。
“公子,皇上重伤不醒,安王的火弹试爆点,被丰台县令一锅端了,严刑拷问之下,那些人一定会招,安王,可就惹上大麻烦了。”暗雕笑着说道,“这样一来,公子就少了个强劲对手了。”
裴元志听到正德帝重伤的消息,心中没有生起一丝忧心,而是慢悠悠地把玩着那一碗的干桃花。
那个生身之父,从没有尽一天父亲的责任,他为什么要忧心呢?
母亲死,正德帝更是问都不问。
他现在被通缉着,也不见正德派人来关心他一样。
要不是想平步青云,他怎么会忍着世人朝他翻的白眼,而去认那个陌生的男人?
所以正德帝受伤,在他心中,反而是高兴的。
如果正德帝死了,安王又受到了重罚,那么,他的机会就来了,宫中的那几个皇子,又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至于那一个楚誉么……
他轻蔑地笑了笑,要是他得了正德帝的信任,就根本不必担心楚誉会起威胁。
裴元志想到这里,点了点头,唇角勾了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走,我们去见皇上去。”
暗雕说道,“可他一直昏睡不醒,公子去了,他也不知道哇。”
裴元志的眼风,轻轻扫了眼自己的呆头护卫,轻笑道,“这个时候去,才是最好的机会。皇上重伤昏睡不醒,极需信任的侍从近身服侍,而他只带了一个王贵海出来,王贵海除非有分身之术,否则,仅一人之力是照看不好皇上的,本公子这时候去,不正是表孝心的时候吗?”
暗雕眨眨眼,恍然大悟一笑,“公子,好主意!”
……
愁的人,当然有丰台县令,因为,皇上一直不醒,要是皇上死在这儿了,他整个一族,都会被砍头呀!
哎哟喂——
这可会要了他的老命。
丰台县令愁得在屋中转着圈。
……
愁的人,除了丰台县令,还要安王。
安王被石头压了一会儿,腿脚虽然没有受伤,但他被火弹的气浪冲击得受了不小的内伤,护卫成未护送他平安回到了别庄中。
“王爷,您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成未给他把了脉之后,说道,“您只受了点内伤,身体并没有大碍。”
当石头从自己的身上挪走时,当发现自己没有残废时,安王是庆幸自己的,但随着他细细地琢磨着刚才的事情之后,又惊悚地发现,他似乎……钻入了一个圈套里。
“成未!这次的事情,你有没有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安王眯着眼,问着成未。
成未敛了神色,慌忙跪倒在地,“王爷,属下们没有查出皇上来了丰台县,属下该死!”
这个护卫当然该死,当然,现在不是罚护卫的时候,安王想知道,他究竟输在哪儿?
他朝成未抬了抬手,“你且起来,本王又没有说要罚你,你仔细回想一下,为什么会没有查到一丝皇上到了丰台县的消息?这么多的人出去查,不可能都没有查到消息!”
成未听说安王不罚他,才大胆地说道,“王爷,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刻意地封锁着皇上来了丰台县的消息。”
安王袖中的手指,紧紧握成拳头,“你派人去查这件事,看看是谁在搞鬼!”
“是!”成未安排人,去查消息去了。
这时,另一个护卫走进来汇报,神色极度慌张,“王爷,出大事了!”
安王的眸光,忽然一寒,“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子?讲,出什么事了?”
“试爆点被丰台县围住了,所有人都被丰台县令抓住了。”
“什么?”安王惊得站起身来,“成非呢?林世安呢?成非他是死人吗?居然被一个老头子丰台县令抓了?”
真是一出接一出的出事,他的部下,全都是饭桶么?
这么多的人在丰台县暗查,居然不知道皇上来了,一群废物!
成非武功高强,居然拦不住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子丰台县令?
更是废物!
护卫回道,“林世安和成非全都被抓了。”
“废物!他居然连丰台县令也打不过吗?”
护卫回道,“不是,王爷,是丰台县令带去的人太多了,而且,武功都很高,成非几乎没有还手的能力,很快就输了。”
砰——
安王气得暴跳如雷,“废物!”
手下人被抓,令安王气得想杀人。
对,杀了他们!
安王眸光一闪,如冰刀一样盯着那护卫,“多带些人手,悄悄去除了那些人!”
绝对不能让他们被皇上得知,也绝对不能允许他们,将他的事情泄露出去。
“是,王爷!”护卫领命而去。
……
在正德帝去往凤凰山的时候,郁娇没有去凤凰山,她留在丰台县令的宅子里,看着丰台县令一双儿子。
况且,楚誉也不准她出门。
到中午时分,临近吃午饭时,霜月来报,“小姐,好消息。”
郁娇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走到外间去了,捏着小团扇轻轻地摇着,“看你,笑得多得意,什么好消息?”
她是随口问的,消息么,她也猜得出来,一定是正德帝倒霉了。
那火弹的威力可不小,不死也残。
霜月笑道,“小姐,宫中那位的腿,炸飞了。从此呀,不能走路了,再也欺负不了长宁郡主了。”
郁娇摇扇子的手一顿,眯起了双眼,没死成?
不过呢,没死也好。
一个残废了的皇帝,一直高高在上惯了,却忽然失了双腿,日子一定是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