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知道了?”李太师十分惊讶地看着楚誉。

女儿李皇后被正德帝打肿了脸,这件事传出去,女儿的脸就得丢尽。

堂堂一国嫡皇后,居然被皇帝打!

所以,皇后一直装病,即便是迫不得已的要走出宫苑处理事情,她只说脸上出了花粉疹子,不便见人,不让人发现她被打过。

连自己的三个皇子两个公主,也瞒得紧紧的。

她被打的事,只有她的贴身大宫女兰秀知道。他作为老父亲,担心女儿的身体,进宫问安时,女儿看到他,一时没忍住,哭了出来。

他蹊跷之下,扯下女儿脸上的面纱,才发现了端倪,才知道她被打了。

他大怒着问了原因,女儿不肯说,是大宫女兰秀说的。

当时,气得他想提剑去杀了那个混蛋。

女儿制止了他,叫他不要冲动,要他装着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左思右想的,才忍着了怒火,他并没有将事情对任何人说起过,但楚誉是怎么知道的?

“宫中有我的人,他发觉娘娘病得突然,便去暗查,本王才知,是那个混蛋打了娘娘。”楚誉咬牙冷笑。

那双十分年轻的眼睛里,透着老成的狠辣。

李太师冷冷一笑,“在民间,打老婆的男人,只要没将老婆打死,都不叫犯法。他是一国之君,打了自己的老婆,谁人又敢管,谁又敢说?这便是女子的可悲之处。尽管,她是一国皇后,也没有例外。”

李太师气啊,屈辱啊,可又能怎么办?

“本王就敢!”楚誉怒道,要不是不能以真正的身份现身,他早就冲进宫中去了,当面骂一骂那个禽兽不如的混蛋!

不,他要当面给他两拳。

楚誉脸上腾起的杀气,吓着了李太师。

“王爷,不可冲动!”李太师发现,楚誉的眼睛都气红了,吓得赶紧着抱着他,“三思,三思呀!一个安王还没有倒下,那个人,你不能轻易去动!只要太子一直坐在太子之位上,你且不必去管他!自有老天去收他!”

看着花白头发的老太师,楚誉忍着了。

“好,我不冲动。”他静了静心神,将老太师的手,轻轻地从身上拿下来,免强笑了笑,“那我就,用这一次的行动,来教教训教训他!”

李太师心中叹了口气,捋着胡子说道,“这件事,我们得商议得周密,万一出了一丝丝地纰漏,我老头子不要紧,我们李家的富贵是先皇给的,大不了,回到起点,可是王爷你……”他紧抿了下唇,目光肃然望着楚誉,“王爷就会有无尽的麻烦。”

楚誉冷笑着,拂袖说道,“他给本王的麻烦还少吗?”

李太师默然不语。

楚誉的身份,始终是皇上心头的一根刺,即便是他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想躲,麻烦还是层出不穷地找上楚誉。

李太师十分了解楚誉的心情,但是,担心他冲动行事,引火上升,不同意他目前对正德帝下手。

楚誉也不想太让李太师担惊受怕,点头同意了,但是安王,他是说什么也不会放过!

两人做了一番商议,才离开了密室。

不过呢,楚誉并没有马上离开李府,而是去拜见了太师夫人。

二更天的时分,太师夫人等着老太师,还没有入睡,正坐在东侧间屋子的灯下,同几个丫头婆子说着什么。

脸上满是慈祥的笑容。

隔着珍珠门帘子,看着太师夫人的模样,楚誉有些晃神。

他心中想着,要是他的外祖母还活着,或是他的母后还活着,老了后,也是这般模样吧。

只可惜,他们都不在了。

楚誉心中长长地一叹,走了过去。

丫头见有人来了,而且是个脸上蒙着面纱的男子,好一阵讶然,又见李太师神色正常跟在一侧,忙起身去打帘子。

“老爷。”

“都下去吧。”李太师朝众人挥了挥手。

侍女婆子们明白,这是太师带着重要的客人,来见太师夫人了。

几人应了一声“是”,一一齐退下去了。

太师夫人看一眼太师,又看一眼蒙着面纱的楚誉。

“这是……”

屋子门关上了,屋中没有外人,楚誉这才拉下蒙着脸的面纱,朝太师夫人俯身一礼,“誉,恭贺老夫人甲子大寿,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誉来迟了,还请老夫人原谅。”

太师夫人看着楚誉,半天没有回过神,“原来是你啊,你不方便露面,我怪你做什么?”遂笑了笑,“王爷几时回京的?”

太师夫人对楚誉和对太子,一视同仁,拉着楚誉的手,坐到身边就说开了。

楚誉捡些不让太师夫妇太操心的话题说。

一直聊到三更天,楚誉才离开了太师府。

站在府门前,望着夜色中沉睡的太师府,楚誉的眸光,渐渐冷凝。

……

楚誉回到景府。

利用轻功才翻进了府门内,楚誉便看到前方照壁一侧,站着两个身影。

她们没有提灯笼,但他目力极好,看清了她是谁。

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瘦瘦长长。

一个高高瘦瘦,一个瘦瘦小小。

“小姐说睡不着,想四处走走。”个高的霜月,望着楚誉讪讪笑道。

心说,郁娇大半晚的不睡,居然是等楚誉?

不等楚誉说话,她又讪笑道,“奴婢到前方看看,灰宝那厮不知又跑哪儿去了。”

说完,她身影一晃,消失不见了。

楚誉朝郁娇走去,目光温柔似水,望着她,“三更天都过了,你怎么还不睡?”

他将手伸向郁娇,郁娇紧抿着唇,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一把握住他的手,拖着他往府里就走。

景府里的护卫,都是些普通的护卫,而且,只有三五人。有霜月在,自然是全部“让道”了。

这夜深人静的景府大院中,就只“剩”了楚誉和郁娇。

郁娇不说话,楚誉便也不说话。

她拖着他的手,一直走到她的小园前,这处地方,更加的静谧。

“你刚才去了太师府?”郁娇转身看他,目光中浮着担忧。

楚誉伸着一根手指,揉了下额头,“唉,瞒不过你,幸好没干坏事呀。”

郁娇没理会他的调侃,继续说道,“你去的方向是太师府,所以,我猜到了你要的地方,猜到你会找谁。”

楚誉望着她,“太师夫人前天大寿,我没有正式的拜寿,所以,去补了个礼。”

郁娇摇摇头,“我不是怪你去补拜寿一事,李府于你有恩,你去拜会,这是应当的。”

“……”

“我是说,裴元志回京了,你去太师府的时候,有没有发现有人跟踪你?我担心他狗急了乱咬人。”

“……”

“你去的又是太师府,万一被他知道,他会不会怀疑你有所目的,而从中搞鬼?”

楚誉去了太师府,一定是商议着,怎么借力的事情了。

裴元志要是猜出了楚誉的意图,从中作梗,她和楚誉的计划,就会全盘皆输。

楚誉眸光一凝,“没有人跟踪我,不过娇娇,你是怎么知道,他又回到了京城?”

裴元志的动作,这么隐秘,居然骗过了他的人!

郁娇抿了下唇,“你忘记了我的身边有灰宝?它虽然个子小,但是,它可以抵十个护卫。”

“裴元志……”楚誉声音低喃,“我知道了,娇娇不必担心,他既然敢回来,本王就再教训他一次!”

“小心。”郁娇握了握他的手。

楚誉看着她,他当然会小心了,现在,林伯勇还没有救出,景府力量太弱,林府只有一个林唯枫,也是势单力薄,他若出事,她怎么办?

她不希望,她成为第二个长宁。

楚誉抚着她的脸,笑道,“我会的,算命的说我,今生长命百岁。”

将郁娇送回卧房,看着她睡下后,楚誉离开小园,马上给赤焰发暗号。

赤焰动作很快,寻来了景府。

“爷。”

楚誉沉声问道,“你那里情况怎样?林世安有没有搞鬼?”

赤焰回道,“没有,他被属下打断一根腿,老实多了。和安王的护卫成非,露宿在城门外。不过……”他眯了下眼,“属下发现,有人在悄悄地跟着林世安。”

“嗯?”楚誉的眸光,旋即一寒,“是谁?”

赤焰说道,“不清楚是谁。武功没有属下高,属下正在暗查,因为担心惊动成非,所以,没有对他下手。”

楚誉拂袖冷笑,“娇小姐说,裴元志回京了,那个人,很有可能是裴元志的人。”

赤焰敛了神色,“什么?爷,要不要属下杀了他?”

楚誉摇头,笑得狡黠,“不,他想跟着,就让他跟着好了。你呢,想个法子,让林世安故意说些话,让裴元志和他的人认为,安王正在行动着。裴元志虽然听命于安王,但是,他却是想自己一人大功告成,跟安王根本不合心。”

赤焰目光一亮,“爷,你是说,让他们二人起内讧?”

“没错,本王这次针对的本是安王,裴家父子一直按兵不动,倒没想到将他们拉入这场游戏中,他们非要自己寻死进来的话,本王为什么要赶他们走?”

赤焰点头,“是!属下这就安排去!”

……

次日,一大早。

城门一开启,林世安由安王的护卫成非“护送”着,回到了林家二房租下来那座小庭院。

两个姨娘看到他断了一条腿,哭得跟天塌了一样。

几个女儿更是吓得脸色惨白。

二房的女儿和姨娘对他有多少真心,不得而知,但是,林世安现在是林家二房的收入主要来源,是家中的顶梁柱。

他断了腿,这往后,大家不得饿死?

尤其是林芷兰,心中更是焦急,她的年纪已经有十三岁了,到了该寻亲事的时候了,母亲一死,父亲一倒,她还能嫁到高门中去?

她将来指望谁呀?

嫁个秀才小商户,只怕都难了。

于是,心中一慌,跟着其他人嚎啕大哭着。

哭着哭着,更恨姐姐林佳兰。

她知道林佳兰的手头上有私房银子,而且还不少,平时呢,却不拿出来分给她,现在忽然暴毙,那银子不知在哪儿,这想想更可气啊。

林芷兰在心里头,不停地咒骂着自己的姐姐,骂林佳兰不该死得突然,后事都不交待就死了,死得太不负责了。死之前,将银子留给她,该多好?

一家子正哭着时,家里打杂的婆子胡妈说道,“老爷,有个和尚前来求见,说是关于老太爷的事。”

和尚?关于老太爷的?

林世安烦燥地说道,“叫他进来。”

胡妈应了一声,走出去请人去了。

不多时,人进来了,一进门就念佛,“林老爷请节哀。”

林世安的马上头皮一紧,声音颤着问道,“你说什么?”

“林老太爷他殁了。”和尚念了声佛,叹息一声,并将事情的原因,说明了。

原来,就在林二夫人被休,自杀死后,林二夫人的娘家哥哥带着人将林二夫人韦氏,葬在了寺庙的后山上。

韦氏的哥哥进庙里休息时,遇见了林二老太爷。

他心中憋着对林家二房的恨意,将一群野狗引进庙里,和尚们吓跑了,苦了中毒半死不活跑不掉的林二老太爷。

结果呢,当然是林二老太爷被咬成了重伤,挺了几天,今天终于挺不过去了,咽了气。

真是祸不单行。

得知林二老太爷死了,林家二房的人又是一阵阵哀绝。

虽然老爷子一直半死不活着,但因为在朝中当差了一辈子,朝中对离休在家的老臣们,多多少少有些照顾,每年年末,有些许的俸禄可领,这人一死,那几十两的俸禄银子也就没了。

成非这时说道,“二老爷不必担心,我们主子会关照二老爷一家的。”

林世安还没有答话,他的两个姨娘,马上欢欢喜喜道了谢。

林世安只好也跟着道了谢。

只有他知道,安王的“关照”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一直挨到了晚上,对林世安寸步不离的成非,不好跟着林世安和姨娘一起进卧房,这才离开,去了别处。

林世安心中松了口气,才敢跟身边的陈姨娘低声说道,“拿着这个,按着上面写的,快些安排下去。”

“是什么?”陈姨娘听到林世安压低着声音说话,心头不禁发忤。

“自己看。”林世安的声音更低了。

陈姨娘愣愣着点了点头,将纸摊开来看,从窗子外射进屋内的月色太淡,她看不清,想要点烛火,都被林世安制止了。

“不许点灯,看慢点,仔细看。”

这看得清吗?

陈姨娘被林世安的样子,搞得心里发毛。

她走下床,将纸挪到窗子边看。

好在字写得大,也就几行字,陈姨娘看了个清楚。

看完之后,她大惊失色。

飞快关了窗子,将纸团成一团,跳到了床上。

“老爷,这……这……”

“明天,按着上面的做,不许多问,否则——只有死!”

林世安担心那个武功高强的成非,正坐在屋顶偷听,是咬着耳朵对陈姨娘说的。

陈姨娘惶惶不安的点着头,连应一声也不敢了。

成非的确是想坐在林世安的屋顶上偷听来着,但是他刚一走到院中,就发现,有个身影掳着一个人跑掉了。

被掳的那人,很像林世安,他大惊,于是,拔腿追了上去。

所以,林世安在屋子里跟姨娘安排事情,成非根本没听到。

但是呢,成非一走,马上有一人推开了窗子,跳进屋子里,将林世安从床上拽了下来。

同时,一脚踢昏了陈姨娘。

林世安以为是成非偷听到了他的话,吓得连连叫饶命,“我没有背叛王爷,我只是安排一下家事,我的儿女这么多,我总不能自己快活,不管他们死活。”

“哦,是吗?你若是话,我是不会跟成非说的。”这人声音凉凉。

林世安一愣,不是成非?

是……

郁娇的护卫?那个影子?

林世安心中松了口气,他一抹额头的汗水,“影护卫,你可吓死老夫了。”

他断了一条腿,站不稳,摸到桌旁的椅上坐下了。

赤焰也不计较,说道,“成非离开的时间,不会太长,你现在,马上听我吩咐。”

林世安听出了赤焰的话中之意,原来,成非已经被赤焰暂时弄走了。

“是是,你说吧,我听着呢。”

“给你一天的时间,安排好家中的事情,明天下午必须离开京城,赶往丰台县,继续去给安王监工火弹的研制。”

林世安一愣,又要回去?

赤焰见他不说话,只抬头看自己,扬了扬唇角,冷笑道,“怎么,不愿意?你是想,被安王的人马上杀掉吗?”

林世安慌忙说道,“不不不,老夫只是意外,老夫给了安王图纸,他自己就会做火弹了,这一时半会儿的,并不需要老夫,所以老夫想着,去早了没有必要。”

林世安本想借着机会,让安王的人成非,和郁娇的人影子,互相厮杀起来,两败俱伤后,他好借机逃跑。

哪想到,这个叫影子的人好狡猾,不去打成非,反而是将他往丰台县赶。

他好不容易逃出来,又要回去,这不是加快送死吗?

林世安哪里愿意?

“怎么,你是想断另一条腿?”影子说着,撸起了袖子。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安王起疑心。”林世安慌忙摆手。

典型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赤焰冷笑,“这个不劳你操心,我们主子会安排好一切,你要想多活些日子,乖乖的听话。”

当下,赤焰对林世安说了郁娇的吩咐。

林世安哪敢顶撞,不同意,也得同意着。

……

成非追着那人跑了一阵,一直追到桃花湖边,那人才停了脚步,“什么人?”

月色下,这人蓬头垢面,像个叫花子,或者,一个疯子?

“嘿嘿……哈哈哈……,哇哇哇……,老子是你祖宗!”那人转身,将胳膊底下夹着的“林世安”扔了过去。

成非大惊,慌忙去接。

接过来一看,差点没气得吐血,这是个大布偶,真人般大小。

穿着男子的衣衫而已。

根本不是林世安!

他被戏耍了!

“这是你祖奶奶,你给看好了,每天供吃供喝,不准饿着。”男子说完,甩袖就走,“老子走了。”

成非气得扔了玩偶,拔剑来刺那人,“你敢糊弄我?找死!”

“不得了啊,有人杀他祖宗啊!”咚——

男子转身就逃,哪想到,身后就是桃花湖。

脚一滑,滑进桃花湖里去了。

水面荡漾起一圈涟漪,男子的头在水面上冒了几下后,很快就看不见人影了。

“活该!淹不死你!”成非低骂一句,收了长剑,又飞快往林世安的住处赶回。

成非一离开,水面上马上露出一个人头来,那人从水里伸出手,抹掉脸上的水渍,“你才该死!”

然后,他慢悠悠地向岸边划水,往誉亲王府方向而去。

成非飞快赶回林家二房的小宅,第一时间去查林世安。

他轻手轻脚,屏住了呼吸溜进屋子里,发现,林世安已经搂着姨娘睡着了,不过呢,大约腿疼,时不时地哼着。

成非扯了下唇角,离开了。

原来,林世安并没有离开,他将一个疯子当成了刺客而已。

……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

林世安将林佳兰和林二老爷安葬好后,又去牢里看望了儿子和自己的老母亲。

成非说,只等安王的事情一了,会想法救出林世安的儿子林鸿志,和林世安的老母亲。

林世安十分“真诚”地道了谢。

这个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马上要关城门了。

林世安听从赤焰的吩咐,装作忽然想起一件事的样子,惊惶说道,“成护卫,老夫想了一晚上,还是决定快些赶回丰台县为好。”

成非眯了下眼,这个林世安,一会儿要离开丰台县,一会儿要回去,究竟想做什么?

林世安怕他不同意,担心成非会在京城对他下杀手,又说道,“老夫忽然想起,给王爷的制火弹的图纸上,有一处地方,有个细节没有讲明,虽是个小小的细节,但很关键,如果弄错了,会使火弹延后爆炸,而且,那个法子,只可用实物指出来,口头说不清楚。”

“什么?”成非大惊失色,想抽死林世安的心都有了,这么大的事,他居然搞错了?

延后爆炸,那还叫火弹吗?

等对手反应过来,将火弹扔回我方阵营里,又忽然爆炸的话,那就玩完了!

“走,马上回丰台县去!”成非忍着怒火,说道。

“是是是。”林世安慌忙应道。

两人的对话,被暗中跟着林世安的一个人听进去了,这人是裴元志的护卫暗雕。

暗雕得了消息,飞快去找裴元志去了。

此时的裴元志,穿一身普通公子服,戴着垂着大斗笠,站在桃花湖旁的一株桃树下。

桃树的树根处,葬着林婉音的骨灰。

他本不想来京城,他目前还有大事要做。听说林佳兰死,他才来京城的,他是来给林婉音报信的。

薄酒三杯洒上,低低说了句,“婉音,你的好妹妹林佳兰,已经下地狱去给你赔罪去了,你想怎么虐她,就怎么虐吧。我不会再插手。”

多日的奔波,与不得志的烦闷,使他的脸颊,消瘦了不少。

暗雕大步走上前,“公子,林世安那儿有消息了。”

“讲。”裴元志的目光,微微往后瞥了瞥。

暗雕说道,“果然如公子猜的一样,安王等不及了,命林世安将火弹的方子写出来,自己加快速度去做去了。不过呢,那林世安是个马虎人,居然出了点差错,现在,林世安又赶往丰台县去改错去了。”

“安王亲自监督?原来……”裴元志咬着牙,冷冷一笑,“我说我的好表叔,怎么会忽然去了丰台县呢?我去找他,他还不见我?这是嫌弃我了?”

安王一定是得知了他的身份,忌惮他,所以,想独干!

裴元志的眸光渐渐变得森寒,“我们去也丰台县!”

林世安的事,倒是提醒了他,安王想撇开始他,他就给安王落井下石!

暗雕回道,“是!”

……

林世安和成非赶回丰台县的时候,裴元志也匆匆赶回丰台县去了。

这个时候呢,林世安的姨娘,陈姨娘得了林世安的吩咐,马上着手带着家中人赶紧搬家。

大宅子一时寻不到,寻个小宅子,还是不在话下。

陈姨娘拿着林世安给的一些钱,在城中另一处租下了一间宅子,带着林家二房的几个女儿和另一个姨娘住下来。

只不过呢,在这些妇孺们忙着吵架,说自己的屋子比别人的小时,霜月悄悄潜进了林世安一个姨娘的屋子里。

将一卷图纸,扔到了床架上面。

那居然图纸,是如何进凤凰山挖矿石的暗道图纸,还有几份是火弹的配方明细图。

霜月办好事情好,阴阴一笑,悄然离开了。

……

宫中。

李太师和楚誉商议好后,按着楚誉的指示,马上安排起来。

将楚誉准备好的,伪造的丰台县县令送来的折子,优先递到了正德帝的书案前。

那折子上说,丰台县的凤凰山上,前一天傍晚时,居然现出了凤凰形的云霞。

而且,当那云霞出现后,当晚的郁家别庄,会整体发出淡淡的金光。

据查,当时的别庄,根本没有点烛火,庄子里头的人,全都睡下了。

正德帝看到这个消息,很是惊讶,然后是默然不语。

那丰台县的凤凰山,原本是座荒山,长宁郡主少女时,去过一次,当时,天上就忽然出现了凤凰形的云霞,一连几天都有出现。直到几日后,长宁离开,那云霞才没有再出现。

宫中当时的钦天监,夜观星相,说平南王府,夜冒金光,说长宁将来贵不可言。

所以,他才执意要娶长宁,没想到,长宁不肯嫁他。

他因此,气恼了很久。

现在,长宁关在郁府里,而那丰台县又忽然出现了凤凰的云霞,郁家别庄又忽然闪着金光,这又是怎么回事?

“郁家别庄里,现在住着谁?”正德帝合上折子,问着御书房里的几人。书房中,有李太师,有郁丞相郁文才,还有几个尚书大人,以及两个翰林。

大家不知道他忽然问起这件事,是什么意思,一个个面面相觑。

郁文才一直是正德帝的心腹走狗,上前说道,“庄子里住着一些农夫农妇,还有小女,她受了家母所托,是去庄子上查帐的。”

“郁四小姐?”正德帝讶然,难道说……长宁的女儿,也是贵不可言的人?

“正是微臣的四女儿,郁娇。”郁文才点头。

正德帝捏着胡子默了一会儿,说身子疲乏了,命臣子们退下了。

大家也不想看到他阴着的脸,纷纷离去。

只有李太师,离出门的那一刹那,微微扯了下唇角,拂袖离去。

这招借正德帝之手抓安王,果然是好计!

……

两日后,正德帝让随侍的大太监王贵海放出话去,说是身子染病,要静养十天,任何人不得打搅。

臣子们山呼万岁后,没有异议。

但是呢,正德帝却带着王贵海,穿着寻常百姓的衣衫,往丰台县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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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找死去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