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全子吓得尖叫起来,“你……你想干什么?你胆子不小,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持刀行凶?”
车内,听到小全子叫喊声音的桃枝,慌忙挑起了帘子来看,正看到马车前方暗雕手里的大刀,在阳光下闪着森寒的光芒。
她吓得脸色大变,紧张地抓着郁娇的胳膊。
“小姐,那裴家世子,果然不安好心,他的护卫提刀拦着我们。”
郁娇冷笑,“他当然没安好心了,从我离开京城开始,他就盯上我了。”
“那咱们怎么办?”桃枝小声问道,“左公子的马车又滚到山崖下去了,也不知生死……,没人帮我们。呀,是不是裴世子设下的陷阱,故意害的左公子?让咱们落了单,他好下手?”
桃枝原想着,霜月离开后,有左公子相随,量那裴元志也不敢对她们怎么样。
因为左公子可是聚贤书院的夫子,听说,是个连皇上都敬重几分的人,京城的人见到左公子,十个有九个不敢怠慢。
裴元志怎么着也会怕上几分。
哪知……
这左公子一出事,裴元志果真就肆无忌惮了。
桃枝看看后面裴元志的马车,又看看前面提刀的暗雕,心中又怕又慌,着实替郁娇担心。
郁娇抱着灰宝,神色平静,“我们不会有事的,霜月马上就要到了。”
桃枝惊喜说道,“真的?”
郁娇点头,“嗯,刚才我们在七孔桥边等了许久,这段时间里,霜月已经走了大半的路了。加上我们刚才走的一段路是山路,马车走得慢,而霜月往京城走,是骑马,速度比我们更快。她担心我们,一定会更快速度地赶来。”
桃枝心中松了口气,“那就好。”
其实呢,郁娇心中想的是,即便是霜月赶不到这里,她有灰宝护着,也不会有事的。因为那天在山林里,她已经见证了灰宝的实力。
这只小东西,别看它个子小小的,但攻击起人来,不亚于一个高手的实力。
关键是它个儿小,长得萌萌软软的,不发威的时候,谁会想得到,它是一只凶狠的兽?
想到山林,郁娇的眸光又沉了几分,那批黑衣人,难道,也是裴元志的人?
为了抢她的一对耳环,连喜花的耳朵都拉碎了!
郁娇袖中的手指,狠狠地握成拳头。
裴元志敢跟着她去丰台县,她会让裴元志,让整个裴家,永无翻身之日!
马车外,暗雕面无表情地看着小全子,“行凶?呵,你这等人,小爷我才懒得杀!我们世子只是想跟你们小姐说说话而已,你再敢嚎叫,我便割了你的舌头!还不快请你们小姐出来?”
“我们小姐乃是五品县君,你们世子也是五品,凭什么叫我们小姐走出来?”小全子嚷道,“你们世子想跟她说话,自己走来!”
“好小子,还敢顶撞,你想死吗?”暗雕提着刀,大步朝小全子走来。
小全子心中虽然怕,但他自从被派往郁娇身边做车夫起,见惯了郁娇的胆大,也跟着傲然起来,输本事不输气势地抬着下巴。
“小全子,人与狗争,你争得明白么?”郁娇的声音从车里传来,冷笑一声。
暗雕脸色微变,他怎会听不出来,郁娇在骂他?
但这会儿,他可不敢动郁娇。
只得停了脚步。
有清脆的铃铛声,自后面的马车处阵阵传来。
裴元志已经走下了马车,缓步往这里走来,脚步不疾不徐,保持着他一贯的从容镇定。
脸上,是自在必得的神情。
马车后方的帘子,也微微挑起一点,郁娇看到裴元志走下马车,往她的马车处走来,眸光马上冷了几分。
桃枝厌恶得皱眉。
暗雕马上收了刀,朝裴元志走去,“世子。”
裴元志走到郁娇的马车旁站定了,他伸手撩起帘子,目光清冷望着车内。
“裴世子,我们之间,没有话可说了吧?”郁娇淡淡说道。
“蓁……儿……呢?”裴元志目光如炬,盯着郁娇,哑着嗓子,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来。
他眯着眼,看着车中的杏衫女子。
这个在丰台县默默无闻,被异母哥哥欺负着只知哭泣的小姑娘,不知何时变得诡计多端、计谋百出,她用着千百种让他意想不到的法子,来针对他。
这样一个狡猾如狐,心思缜密的女子,真是世间少有,只可惜,她不是他的。
她总是跟他做对。
不,他一定要想法收服她。
郁娇的眸光了闪,裴元志,果然怀疑起了景蓁。
“裴世子关心我表姐?”郁娇轻笑,“她身子不舒服,已先一步回京了,她本想跟你道别的,但精神实在是太差了,走不了路了,想好些后,在京城跟你道声歉。”
裴元志盯着郁娇的脸,“出……来……”
桃枝紧张地抓着郁娇的胳膊,将身子拦在了郁娇的面前,朗声说道,“裴世子,世子有话,就在这里说吧,为何要我们小姐出去?这荒郊野外,孤男寡女的,世子想坏我们小姐的名声?”
“主子们说话,轮得到你一个下人插嘴吗?”暗雕手里的刀一挥,从车窗口伸进来,架到了桃枝的脖子上,冷冷说道,“再敢多话,小心你的头!”
桃枝吓得身子一颤,不敢动了。
郁娇的目光,瞥到暗雕手里的刀上。
这时,她的目光忽然一缩。
这刀上的花纹,似在哪里见过?
她眯了下眼,努力回忆着前后两世见过的大刀。
前世,她虽然死于非命,但活着的时候,日子过得太太平平的,没有遇上什么凶险之事。
因此,她对于武器的事,并不上心,也没有什么印象。
成了郁娇之后,倒是惊险之事不断。
第一次遇上的劫杀,是带着田永贵去顺天府的时候。
那天,有几十个黑衣人,想从她的手里抢走田永贵。
一个个手提大刀……
大刀!
郁娇的心头忽然一亮,对,就是那一次!
虽然那些黑衣人全都死了,楚誉也说,查不出是谁下的手,但留下了一些不会说话的武器。
那些武器上面的花纹,同这柄大刀上的花纹,十分的相像。
难道,那批黑衣人,果真是裴元志的人?
差点害得柳叶丧命的,是裴元志的部下?
其实想一想,也是想得通的。
裴元志担心田永贵说出了事情的真相,于他,和裴家不利。
他当然要杀田永贵灭口了。
而她和柳叶,以及护送田永贵去顺天府的人,都成了攻击对象。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做坏事的人,迟早会露出马脚来的。
今天,可不就暴露出来了吗?
郁娇淡淡扬眉,“裴世子,你若是诚心同我说话,叫你的护卫马上退开十丈远去。”
“退开十丈远去!”裴元志回头,看向暗雕,用唇语说道。
暗雕不服气地冷下脸来,却也不得不服从,收了大刀,走到十丈远的地方去了。
郁娇拢了一下袖子,抱着灰宝,往马车下走来。
桃枝见她下了马车,也跟着飞快走下来。
“裴世子请说吧!我洗耳恭听。”郁娇好整以暇地,看着裴元志。
“嫁……我……”裴元志忽然开口,“否……则……,你……回……不……了……京……,城……”
这几个字,由他沙哑的声音说出来,郁娇只觉得分外的恶心,不,更好笑。
桃枝跟在郁娇的一侧,震惊地看着裴元志,这人,可真够自大的。
他配得上郁娇吗?
他要郁娇嫁给他,郁娇就嫁给他?他是谁啊?
郁娇笑了笑,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而是抬目往四周看去。
这个地方荒无人烟,头顶是一片山坡,极好藏刺客。
郁娇开始警觉起来。
裴元志被她无视着,心中的怒火又窜起了几分,“回……答……”
“回答什么?”郁娇悠然一笑,“你说要我嫁你,我就答应?裴世子哪儿来的自信?”
裴元志眸光一缩,脸上的神情更加的冰冷,语气也更加的森然起来,那一个字一个字的声音,仿佛从地域传来,“你……走……不……掉……的……”
“哈……”郁娇笑了笑,笑容中带了几分讽意,“裴世子,你将左公子的马车弄掉山崖去,为的便是好要挟我?我身边只有一个侍女了,不足为惧,你就要为所欲为了?”
裴元志眯了下眼,摇摇头,“……”
“你尽管不承认,但骗不过我!”郁娇昂首看着他,“裴世子,我是不会嫁给你的!你死了这颗心吧!”
裴元志因为怒火,脸上一片铁青,他朝郁娇紧走了两步。
桃枝吓得脸色一白。
郁娇怀里的灰宝,马上竖起了耳朵。
裴元志看了眼灰宝,朝郁娇微微勾了勾唇角,伸手一指头顶处的山坡。
郁娇抬头看去,她心头一惊。
果然有埋伏!
只见他们左侧的山坡上,蹲着五六个弓弩手。
用这种法子,对付一个女人就范?
桃枝吓得脸都白了。
“怎么,这是威胁吗?”郁娇反而神色平静,她笑了笑,“裴世子,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威胁我,我都不会就范的,就算死,也不会嫁你!”
裴元志的目光,有什么东西碎裂了,脸上的怒火似要将郁娇整个人都烧掉。
“是……,楚……誉?”他咬牙切齿。
“对,我喜欢他。”郁娇道,仿似要说个痛快似的,声音朗朗,她后悔在他说喜欢她的时候,她没有说,她也喜欢他,“不管今生能不能嫁给他,我就是喜欢!拿千金万银来换,也换不了的喜欢,我哪怕丢了这条命,也绝对不变心的喜欢!我这辈子嫁不了他,我下辈子也会嫁他!其他人,全都靠边站!所以裴世子,你威胁我,也是没有用的!”
不远处,有白衣身影正往这边悄悄走来,闻言,脚步顿了顿,目光中闪过一抹不明的情绪。
正是落入山崖后,又爬上来的左青玄。
他的目光瞥了眼山坡上,又落在了郁娇的脸上。
“那……么……”裴元志忽然抬手。
站在山坡上的几个弓弩手,一齐朝郁娇跃来。
桃枝吓得大叫,“小姐当心!”
小全子大吃一惊,从马车上掀了块板子,大步朝郁娇跑来,“小姐别怕,小的来救你!”
灰宝龇着牙,从郁娇怀里挣脱出来,冲着几个弓弩手冲去,那几人顿时方寸大乱,一时靠近不了郁娇。
暗雕则提着大刀朝小全子和桃枝冲来,两个毫不会武的人,只一下便被暗雕踢倒在地。
“裴世子,你用如此卑鄙的法子,欺负一个女子就范,算个男子汉吗?威逼一个弱女子嫁你,算是永安侯府的好家风么?”左青玄的手里,捏着一根树枝,朝裴元志大步冲来。
暗雕只得弃了小全子和桃枝,来护着裴元志。
裴元志回头,看着毫发无损的左青玄朝他冲来,目光攸地一冷。
左青玄没死,也没残?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他居然一点事也没有?看他动作极快,显然,左青玄的武功很好。
左青玄很快就到了郁娇近前,“四小姐别怕,有我在,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
郁娇正要说声感谢时,有马蹄声渐渐近了,她往声音方向看去,有两人骑马扬鞭,正朝这处山坡策马而来。
“小姐!”霜月的声音高声喊道,“奴婢救救你来啦!”
另一个脸上蒙着黑纱的黑衣男子,则弃马朝郁娇跃来。
他的动作很快,片刻间,就到了郁娇的面前。
长臂一捞,将郁娇搂进怀里,然后,带着郁娇,落在疾驰而来的空马背上。
两人骑马扬长而去。
小全子和桃枝,一时反应不过来,愣在当地。
霜月已经到了他们的近前,她大声说道,“那是自己人,你们不用担心!快上马车,离开这里!”
有霜月的加入,桃枝和小全子放心下来。两人从地上爬起来,匆匆坐上马车。
小全子趁着混乱,将马车赶了出去。
霜月虽然不喜欢左青玄这个小白脸,但发现左青玄的武功很好。
有了左青玄抵挡裴元志的几个护卫,她就可以抽身离去了。
她高声说道,“多谢左公子相助,本姑娘要去追我们家小姐啦!告辞!”
说着,她扬了扬马鞭子,快速朝郁娇他们追去。
霜月完全是将左青玄当帮手了,左青玄的眸光沉了几分,却也不得不拦着裴元志的人。
一直走出十里路远,楚誉才勒了下马缰绳,让马儿放慢了脚步。
“你怎么来了这里?”郁娇偏头看他,“不是说好了……我们不再见面的么?你又来找我做什么?”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都哑了几分。
郁娇低下头去,将头渐渐地转过,心中无声一叹。
她现在才真正的明白,喜欢一个人,而不能在一起的心酸。
楚誉喜欢林婉音,却不能跟林婉音在一起,眼睁睁看着林婉音嫁人,偏又不能说出口,他当时的心情,是不是跟她现在一样?
楚誉揭开脸上的面纱,伸手捧着她的脸,让她的脸更好的而对自己。
郁娇抬头,正看到他目光沉沉的双眸。
那眼神中,似藏着千言万语,和无尽的温柔。
“娇娇。”他道,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你刚才跟裴元志在说什么?”
郁娇一愣,刚才?
刚才她说喜欢他来着。
她说今世嫁不了他,下辈子一定嫁他。
可这人,怎可能都有下辈子呢?
就算有了下辈子,又怎么这么巧合的,是年纪相当的异姓男女,或是互相记着对方呢?
那只是个美好的愿望而已。
郁娇垂下眼帘,涩然一笑,“没说什么。裴元志厚着脸皮向我求婚,被我骂了一顿,他也不看看自己是谁?我已经在他面前跌了一跤,怎可能再去犯同样的错误?那是不可能的是!况且,林家的血债,他还没有还完!”
“娇娇。”楚誉的手指轻轻地抚着她的脸,眼睛里的笑意渐渐浓了几分。
若不是他及时感到听到那番话,他还不知,他在她心中的地位。
原来,她是喜欢他的。
她并不是个石头心的女人。
他的指腹处,有些许薄薄的茧,抚在郁娇的脸上,郁娇心头一颤,忙伸手去握他的手腕,想将他的手拿开。
但楚誉却固执的抚着她脸,他的手劲很大,她根本拿不开他的手。
更甚至,他忽然低下头来,轻轻地吻起她的唇。
起初是浅浅小酌,后来是狂风暴雨。
是的,在这荒芜人烟的野地里,他肆无忌惮地吻着,他想将她揉进骨子里的吻着。
他揉着她的背,揉着她的肩头,揉着她腰,揉着她全身的骨头。
头顶只有一株大柳树,耳边只有蝉声,身侧只有一匹低头吃草的马儿。
余者,便是他和她。
这个天地间,仿佛只有她和他。
“不……”郁娇心头慌得不行,“不……不能……”
她努力地躲着,他总能准确地找到她的唇。
她想要他,可她害怕。
她现在,十分厌恶这个身份!
她为什么成了长宁郡主的女儿?
正德帝那个混蛋,为什么非礼了长宁?
郁娇心头乱成一堆麻。
她越是抗拒,楚誉越是蛮横,丝毫不给她喘息说话的时间。
她伸手在他背上在他腰上捏啊捶啊,但楚誉一点反应都没有,她的手就跟捶在棉花堆上一样。
郁娇心头一酸,泪水忽然滚了出来。
“娇娇?”楚誉停下来,抬手拭掉她的泪。
“唉,楚誉啊——”她低下头去,“我们分开吧。”
“为什么要分开?”楚誉看着她,目光深遂如井,藏着能让人陷进去,无法自拔的情绪,“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了,为什么要分开?娇娇,你忍心看着我,一个人?嗯?”
“我们……,我们现在不能一在起,如果有下辈子……”她不敢抬头,也说不下去了。
她无心伤他,可偏偏又伤了。
“嗯,娇娇刚才对裴元志说,这辈子嫁不了我,下辈子会嫁,对不对?”楚誉的目光,亮了几分。
郁娇垂着眼帘,默默不语。
“为什么要等到下辈子呢?”楚誉看着她,眸光温柔似水,“这辈子刚刚开始,就让我等下辈子?那我这余下的人生,怎么办?”
“这……”郁娇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下辈子,要是我们都不认识对方了,或者,我们的年纪相差很多,那又怎么办?”
“……”
“等什么下辈子呢?就这辈子吧,除了你的年纪小了一些,我们很般配。”
早些娶回家,养上几年再洞房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反正郁文才那个老混蛋不会养女儿,他养着好了。
嗯,这个主意很好!
楚誉将她的身子扳正过来,让她面对着自己坐着,以便他更加仔细地看着她的脸。
“我已经让纪管家往宫里递折子去了,让皇上批准我娶你。”
郁娇心头大惊,赫然抬头看他,“不行!”
楚誉疯了?
楚誉眯着眼,脸色冷了几分。
“为什么不行?我被你看光了,被你摸遍了,我们已经睡一床了,你想反悔了?嗯?哦,还有,你全身上下都被我看光了,我得为你负责,娇娇。我要是将这件事跟郁文才或是郁老夫人说了,没准他们会马上将你送我府上去。”
“我是你侄女,楚誉,你清醒一点!”郁娇闭了闭眼,怒道,“对不起……”
她也不想拒绝他,可这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她为什么会,重生成他的侄女?
老天可真会开玩笑。
郁娇心头长长一叹。
“如果……”楚誉道,“如果你不是我的侄女呢?你会同意,马上嫁给我吗?”
郁娇心头沉沉,她知道,他只是想想而已。
“如果是这样。”她无声一叹,“楚誉,我愿意。”
楚誉低下头,轻轻地咬了咬唇她的唇,“娇娇,我去问过郡主了,这只是个误会。”
郁娇呼吸一顿,睁大双眼看着他,“楚誉,你说什么?”
楚誉的唇角微微扬起,“我去了一趟京城,你就不问问,我查的结果怎样了?怎么只知叹息?”
郁娇一噎,是啊,她怎么糊涂了?
不对,是被楚誉的样子给搅糊涂了。
他一见到她,那神色就跟她会丢失了一样,紧张成什么似的。
“怎么又是误会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郁娇忙问,“上回,长宁郡主听说我们在来往,吓得如临大敌,一副惊惶不安的样子,再三警告我们不要来往。怎么忽然间,又只是误会了?”
她必须得弄清楚。
直觉告诉她,事情远远不是这么简单。
“娇娇。”楚誉神色肃然看着郁娇,“你在意,你现在的身份,父亲不详吗?”
郁娇冷笑,“有什么关系?那个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人,我为什么要去关心他存不存在?我记着我的真正的父亲,他姓林,就够了。”
她这么说,是在替这副身子的原主抱不平。
亲娘装疯保名节,她活得像个孤儿一样,生父呢?连个面都不冒一下,她管他是谁!
将来若是见了面,没准她会踩上一脚,替长宁砍他两刀。
郁娇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使楚誉心中松了一口气。
毕竟,生父不详这件事要是传了出去,会对名声,是极大的损害。
楚誉声音温和,“你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我担心你会觉得委屈。”
“现你可以说了吧?长宁跟你都说了些什么?”郁娇问道。
“她说……”
马儿缓缓往前而行,楚誉将见到长宁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与了郁娇听。
郁娇眉尖皱起。
难怪楚誉刚才问她,会不会介意,生父不详这件事。
连长宁都不知道那人是谁,其他人,又如何知道?
楚誉于长宁来说,只是个陌生的男子,有些话,长宁也不方便说的,若不是关系到她和楚誉的事,长宁也许将这件事,一直瞒下去。
必竟,一个女人被陌生男人欺负了怀了孩子还生下了孩子,是件很不光彩的事情。何况,长宁曾经,是那么的高高在上。
长宁的内心,是何等的委屈。
看来,具体的细节,还得她去问问了。
母女连心,长宁应该不会瞒着她吧。
虽说,她不关心她这副身体的生父是谁,但是,原主受了那么多的委屈,那个不负责的人,怎么能不向原主道声歉?
不向长宁道声歉?
“娇娇。”楚誉轻声喊着她。
“什么?”郁娇抬起头,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刚才说的话,可不许反悔!”
“我刚才说什么了?”
楚誉脸色阴沉,“才眨眼的时间,你就不记得了?”这个小女人!
“我刚才说了很多话,楚誉,我真不记得了!”郁娇头疼地看着他。
楚誉干脆将她摁倒在马背上,俯身下来,双手握着她纤细的腰身,“揉一揉会不会想起来?”
郁娇黑着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当心有人看见,你规矩一点!不许揉!”
“这是荒郊野外,哪里有人?”又道,“你想起来了,我就不揉了。”
郁娇闭了闭眼,怒道,“我想起来了,我下辈子不嫁给你了。”
楚誉眯了下眼,“……”
“这辈子,嫁你。”
楚誉望着她,望进她的双眸里,唇角渐渐扬起。
他只要这辈子的她,谁知道下辈子,他和她在哪里?
相守现在,才是最好。
他看着她,“回京之后,老老实实地接圣旨!嫁妆什么的,郁府也不敢怠慢你,他们要是不尽心,本王会派人去督办!郁文才若敢马马虎虎的,他那个丞相就不要当了,本王会赶他下台,叫他滚回他江州老家做个教书先生去。”
“好。”她道,这是对他,守她十年不离不弃的承诺。
“现在,我们去丰台县!”楚誉将她扶起,拉回怀里,“我看,你口里答应得爽快,丰台县的事不了,你心中也是不安的,对不对?”
郁娇点了点头。
知她,楚誉!
丰台县,关乎着林伯勇的冤情和死因真相。
……
裴元志眼睁睁看着一个黑衣男子从天而降,将郁娇带走,他心中的火气又窜了起来。
这么好一个逼迫郁娇就范的机会,又白白溜走,叫他如何不恼恨?
再加上面前一个左青玄,他更是怒不可遏。
“左……青……玄……”他咬着牙,艰难地吐了几个字,“为——何——”
左青玄收了手里的树枝,袖子一拂立于一侧,“裴世子,郁四小姐不喜欢你,你又何必强人所难?”
裴元志眯着眼,用唇型说道,“这不是你左公子该管的事。”
左青玄笑了笑,“对,我这个外人,的确管不了,那就,告辞了,祝裴世子好运。”
他扔了树枝,步伐闲适往前方走去。
他的小厮已将马车从另一个方向,赶上了山坡,虽然已摔得不成型了,但是仍能跑路。
“世子,郁四小姐没追上。”暗雕走回来,向他回复。
裴元志咬了咬牙,冷冷说道,“去……丰……台……县……”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