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誉回答得坦然。
郁娇却马上怒了,她将手悄悄伸进楚誉的衣衫中,抓了块肉后,用力一拧,然后凑近他耳边咬牙低怒,“谁是你娘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呀!”
八字都没一撇呢!
“当年你年纪小,所以现在不记得了,我可记得清清楚楚。”楚誉偏头看她,郁娇的小手在他衣衫内不安分地拧巴着,这感觉很好。
拧吧拧吧,他没有意见。
“胡说!”郁娇大怒,又望着这对老夫妇,慌忙说道,“不不不,我不是他家童养媳,我……我们是……”两个毫无关系的人。
两个老者愣住,“你们……,到底是啥关系啊。我们家里真的只有一间房呢,我们家穷,盖不起大房子。”
“……”
“大屋给了新婚的孙儿孙儿媳,我们两老住了一间,还有一间本是杂物间,不过呢,孙儿一娶妻,我们马上将杂物间收拾干净了,原本准备给未来的曾孙儿用的,你们来的还真赶巧呢,要是早来三天啊,那一间屋子里布着灰尘,还不能住人呢。”
楚誉笑道,“她年纪小,不好意思呢,她的确是我家自小抱养来的童养媳,养了十三年了,家里只等她及笄就拜堂的。她跟着其他弟弟妹妹喊我喊哥哥喊习惯了,其实我们不是兄妹。”
郁娇发现,自己根本插不进话去,以楚誉的性子,不管她说什么,他总有说法驳她的意思。
早知道不说他是她哥哥,说他是她叔叔好了。
一叔叔一侄女,看楚誉如何往下编。
或者,说他是她侄儿,小小侄儿还敢宵想姑姑不成?
姑姑年纪再小,那也是长辈。
不过,她的话已说出口了,往回收,已是收不回了。算了,就由楚誉嘴巴上占点便宜好了。
又不是身上占便宜。
郁娇索性闭嘴,也免得让人误会,她是不好意思的在辩解,越描越黑。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住一屋吧。未婚夫妇也是夫妇么。”老妇人笑道,“进屋来吧,山里夜间风大,屋外冷。”
“阿婆阿公,多谢二位收留我们一晚。”楚誉说着,又递上两枚蚕豆大小的金珠,这是他从自己靴子上拽下来的,“我们的银钱丢失了,身上只有这珠子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不必了不必了,山里人家,不图这个。”老妇人笑着将珠子又塞回楚誉的手里。
但楚誉执意要送,“阿公阿婆不要,就送给您的孙儿孙媳吧,算做我这过路人送他们的新婚贺礼,我们二人前来借宿,也好沾沾他们的喜庆。”
提到新婚的孙子孙媳,老妇人和老者,脸上都洋溢出了喜悦之色,只好收下了金珠,“那就多谢公子了。”
老汉引着楚誉往屋里走,老妇人已先一步进屋去了,高声喊着,“阿福,喜花,家里来客人了,没睡的话,出来见见客客人吧!”
“没睡呢。”有一个年轻的男子,在里屋里回道。
没一会儿,从里屋里走出一个中等个子的方脸小伙子,和一个圆脸的年轻妇人。
两人都穿着崭新的衣衫,女子的头发上,插着红色的绢花。
他们都很年轻,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眉眼间浮着新婚后的喜色。
这二人并排走到廊檐下,笑着迎楚誉和郁娇。
楚誉蹲下身,放下郁娇。两人上前朝那对新婚夫妇贺了声喜,又一起说道,“过路之人,叨扰新郎新娘子了。”
方脸小伙子连连摆摆手,笑道,“哪里哪里,山里人好客,有客人来了,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二位请进屋吧。”
年轻妇人脸上含羞,朝楚誉和郁娇点了点头,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进屋里坐吧。”
“多谢了。”楚誉微笑颔首。
年轻男人陪楚誉进屋了。
年轻女人微笑着陪郁娇。
郁娇走到年轻妇人的面前,眨眨眼笑道,“姐姐真漂亮,哦,你家男人长得也好看,你们很般配呢。”
这二人刚才紧挨着站在一处,手还悄悄地互勾手指头,眼神频频互看,可见,两人感情很好。
年轻妇人被人一夸,脸色更红了,“大妹子说笑了,我哪儿好看?还没妹妹好看呢,阿福也不及你家哥哥好看。”
郁娇摆手笑道,“不不不,我家哥哥长得跟细麻杆似的,风吹吹就会倒的样子,不及阿福大哥身材壮实,姐姐好福气啊。”
山里人,喜欢被人夸身材壮实,不管男人女人,都不喜欢长得瘦小单薄的人。
因为,山里人家,男人女人都是要上山下地干活的,身子瘦小,一是做不了活计,二是不好生养孩子。
年轻妇人刚新婚两天,已经见识过自家男人的腰力和体力了,被郁娇一夸,心中得意的同时,一张脸红如火烧云。
“大妹子,你别取笑啦。”说着,含羞走到郁娇身后,推着郁娇进屋,再不敢看郁娇的笑脸。
大家都进了屋。
老妇人将楚誉送的金珠给了孙子孙媳,说了楚誉的意思,两个新人,又连连道谢。
老汉端出了酒水,老妇人端来了酒菜和几个窝窝头。
两人均笑道,“山里人家,食物简陋,让二位笑话了。”
“两位老人家说哪里话?已经很丰盛了呢。”楚誉和郁娇一齐说道。
对于他们饿了大半天又走了大半天路的两人一兽来说,有吃的就好,哪里会挑?
灰宝看到那只酱烧鸡,早已开始添舌头了,好想吃啊,娇娇快给我。
郁娇笑着,分了一只鸡腿给它。
灰宝欢快地抱着鸡腿,蹲在一边啃去了。
吃吃说说之间,天色更晚了。
郁娇看了看天色,笑道,“我们来这里,已经是叨扰了,这天也不早了,大姐大哥不必陪客了,你们早些睡吧。”
一对新人互相看了一眼,他们刚才本来正脱衣睡觉来着,可来了客人了,二人只好忍着心中腾起的情欲,又重新穿衣出来迎客。
现在被郁娇一提起,两人怪不好意思的。
老汉和老妇人笑着说,“哪里有客人未睡主人先睡的道理?让他们陪着吧。”
“是呢,还早呢。”年轻汉子连连摆手,“你们睡了,我们再去睡不迟。”
“不早了,快二更天了吧?”郁娇道,到人家家里来打搅借宿已是叨扰,再耽误新婚夫妇的好时光,那可真是罪过。
楚誉也笑道,“我们在大山里转了很久,也累了,也想早些睡下,二位不必陪了。”又道,“婆婆,客房在哪边?”
“哦,在后面呢。我引你们前去。”老妇人一指新房后间。
郁娇趁着楚誉和老妇人说话的同时,向新郎官汉子讨要了些外伤药。山里人出门干活,难免不会碰伤擦伤,土治的伤药,家家都会备上一些。
汉子阿福早已看到楚誉的手臂上,有几条擦痕,笑道,“有的有的。”又叫他娘子喜花取来给了郁娇。
郁娇忙着道谢,接了过来,藏于袖中。
楚誉边和老妇人说话,边拿眼神看向郁娇,他耳力好,听到郁娇在讨要外伤药,心情大好着莞尔一笑。
老汉去收拾桌子,老妇人端着油灯,引着楚誉和郁娇往小客房走来,见郁娇身材苗条,又连连夸着楚誉好福气,说他家小娘子长得可真俊,将来生的孩子,一定跟年画上的那般漂亮。
郁娇:“……”
楚誉点头,“嗯,我也是这般认为的,希望将来孩子像她。”
郁娇:“……”
也不知老妇人是不是新得了孙媳,操心自己孙媳妇的同时,也操心起了郁娇,她打量了郁娇身材两眼后,叹道,“哎呀,这身板儿瘦了些,得多多吃些才好,将来好生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