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咱们又没有做坏事。”郁娇安慰着两个丫头。
就算是皇上来了,她也不会害怕。而且,不是有个楚誉在吗?今晚的事情,一定是他的手笔。
不多时,楚誉和郁文才一行人,走进了正屋。
“父亲。”郁娇朝走在最前面的郁文才走过去,屈膝行了一礼,又朝楚誉和冯霖一礼,“王爷,大人,不知出了什么事?为何会有这么多的官兵来这里?”
郁娇穿着一件披风,罩着里头的旧衣,头发简单的挽着一个发髻,她装作一脸震惊的样子,看着大家。
郁文才看到屋中的郁娇,一时被惊住了,郁娇怎么会住在这个鬼地方?
园中杂草丛生,园门破旧,屋子窄小昏暗不说,屋中的家具也简陋得不像话,他的长随郁来旺住的屋子,都要比这儿好上几倍。
“丞相大人,这位不是……长宁郡主的女儿吗?那天,本王在丰台县的小镇上,见过她一面,她怎么会住在这儿?”楚誉摇摇折扇,装着不知情地问道,而且,脸上的笑意带了抹讽意。
冯霖可不敢像楚誉这般问着郁文才,但他那眼神里,也满是不敢置信。长宁郡主的女儿?那个小小年纪,就被皇上封为五品县君的郁四小姐?
被皇上这么重视着的郁四小姐,丞相府的人,也敢待慢着?胆子可不小啊?这是以为,将人关在家里,没人看见,就敢肆意妄为了么?
冯霖的眼珠子转啊转,想着,要不要说给外府的人听呢?
又见郁娇看着自己,惯会拍马屁的冯霖,便上前一步对郁娇说道,“是这样的,誉亲王府失窃,王府的护卫看见贼子逃进了丞相府。本官受王爷所托,前来搜查抓贼,丞相大人也应允了,没想到,惊扰了住在这儿的郁四小姐。”
“贼子?小女没有看见。不过大人要搜,请搜吧。”郁娇朝冯霖点了点头,站到一旁去了。
桃枝和柳叶站在郁娇的一侧,小心的护着。
“搜!”楚誉朝冯霖点头。
冯霖朝几个衙役招招手,众人便四散开来,搜寻去了。
楚誉看一眼郁娇,又看向郁文才,似笑非笑说道,“丞相大人,你还没有回答本王刚才的问题,为何长宁郡主的女儿,住在这么一处破园子里?”
“……”
“这要是被平南王府的宗亲们知道了……,哦,虽说平南王府的宗亲们都住得远,不在京城里。但是,不管怎么说,郁四小姐好歹是平南王的外孙女,就算宗亲们住得再远,也会关注着郁四小姐的情况吧?他们要是知道平南王的外孙女受了这般虐待,想必,都不会有好心情吧?”
“……”
“没准,会快马加鞭赶来郁府看望郁四小姐。听说,平南王的几个远房堂兄弟们,脾气都不大好,一言不和就出拳打人,都是武夫出身嘛,脾气坏,避免不了。”
“……”
“哦,还有皇上那儿,大人打算怎么回复?平南王战功赫赫,皇上对平南王一家,可是十分的忠爱。要不然,为何会封当时只有六岁的郁四小姐为广平县君?”
说完,他好整以暇地看着郁文才。
铁城站在楚誉的身侧,见自家主子表演得煞有介事,他都快忍不住笑出声来了。郁丞相不被吓死,也得气死,羞愧死。
哈哈哈——
好想笑出来,快忍不住了怎么办?
果然,听楚誉说了一番话后,郁文才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难看得很。
他心中的确是羞愤不已。
此时,他想到让他丢脸的是锦夫人,恨不得将锦夫人抓起来,暴打一顿。
这下可好,他堂堂一品丞相,居然让女儿住得跟狗窝一样,这脸面,算是被锦夫人丢完了。
他甚至可以想像得到,明天上早朝时,遇上众臣子时的情景。
以往,众臣子见了他,每回都要寒暄地问几句老夫人的情况,和两个儿子的情况,那是因为畏惧着他的身份,巴结着问安呢。
而明天呢,一定会问问他女儿郁娇的情况。
明面上问着安,而那背后,指不定在怎样笑话他呢。
若是遇上李太师,说不定还会当面的冷嘲热讽,笑话他几句。
郁娇住在丰台县还罢了,住的屋子如何了,他才懒得管,住得好与差,也影响不了他的官声。
因为丰台县离着京城有一百二十里路,京城的官员,不会无事跑向那里。而且,郁家别庄的位置很偏僻,是处农庄,外头人,一般不会进去。
可现在,郁娇住在京城里,稍稍有点儿意外,郁娇的情况就会传出去。
就比如眼前的楚誉,和顺天府尹冯霖忽然来了丞相府。
郁娇的情况还偏偏被他们看见了。
而且呢,冯霖是个长舌头,只要冯霖知道的事情,哪怕是遇上火烧眉毛的时候,也要拉着人闲话一番,他会走东窜西,说得满城尽知。
郁娇的情况,被这二人知道,郁府就算想藏,也藏不住了。
楚誉更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倘若得知长宁郡主的女儿被他这般虐待,一时心血来潮,闹到皇上那儿去,他可会吃不了兜着走。
长宁郡主的父亲平南王,那是有战功于齐国的,就算平南王死了多年了,皇上还一直念叨着。
要是皇上得知平南王的外孙女住着这么差的地方,他一准会被皇上骂。
他现在后悔得不得了。
早知道楚誉和冯霖会来丞相府,他该叫锦夫人给郁娇收拾一处像样的园子,而不至于今天被人看了笑话。
丞相府里的园子多的很,随便找找,就能找出一间好的。
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总该想个法子圆回去呀?
但郁文才一时气急了,怎么想,也想不出好办法来。
郁娇这时,忽然明白了楚誉的用意,楚誉一定是撒谎说自己府里丢了东西,然后去报案,接着呢,带着一帮子人来搜查丞相府。
刚才,他说想帮她。
但是,她住的不好,穿的不好,都是郁府的家务事。就算是皇上来了,也管不到一个臣子的家里。何况,楚誉一个亲王呢?
于是,他就用了这一出搜府的计谋。
楚誉带着人来搜园子,那么,她的境况就会曝光在世人的面前。
死要面子的郁文才,家丑被人揭穿后,一定会给她换个住处。
她看出了郁文才的窘迫,便上前说道,“父亲,这里住着的一个丫头,在白天的时候病着了,女儿是来看她的。没想到,女儿才来这里,就被父亲看见了,女儿这就回自己园子里去。”
说着,她朝郁文才福了一福,又朝柳叶点了点头,“走吧,你的同乡桃枝只是偶感风寒,没什么大事,看把你急的,害得我也跟着急,还被老爷发现了,回去后,你得面壁思过一个时辰。”
柳叶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反正她问,自己回答就是了,便点了点头,“是。”
楚誉看着郁娇,眸光微缩,眼底藏了抹笑意。
郁文才经郁娇一提醒,心头豁然一亮。
郁娇说自己只是来看丫头的,又说马上会回去,也就是说,这儿不是她的住处,只是个丫头的住处,这是在给他圆慌啊。
这个不被自己待见的女儿,比其他几个儿女,真的要聪慧不止十倍,他们只会给他脸上抹黑,而郁娇,却在想法遮丑。
郁文才便顺着郁娇的台阶下,严肃说道,“知道不该四处乱跑,还不快回去睡觉?一个下人的住处,也值得你来?”
“是,父亲,女儿下回注意。”郁娇点头应道,她走到楚誉身旁时,看了他一眼,也福了一福,往园子外走去。
冯霖眨眨眼,他弄错了?这处地方,不是郁四小姐的闺房,只是个丫头的住处?
那还差不多呢。
这处破旧的小园,要真是郁四小姐的闺房,那可是惊动京城的大事啊。堂堂长宁郡主的女儿,平南王的外孙女,被郁府的人当丫头一样养着,京城里的人,一定会惊掉一地的眼珠子。
而郁文才,也会被口水淹死。
唉,好可惜,不是真的。要不然啊,他可以拉上几个人,将这件事说上一整天。
郁娇走后,衙役们也走了出来,“回王爷,两位大人,没有发现独臂贼子。”
“再去别处看看。这个小园这么小,想来也是藏不了人。”楚誉摇摇折扇,转身就走,见郁文才还在打量着小屋,便说道,“丞相大人,刚才,本王的话有点儿重,大人不必放在心上。既然这处地方不是郁四小姐的住处,当本王刚才的话,没有说过吧。”
“下官怎敢怪罪王爷?只怪小女顽皮,四处乱跑惹出了误会。”郁丞相也见好就收,忙着陪笑。
一行人走出了园子。
郁娇和柳叶一直站在暗处。楚誉感知强,发现了她,往她站的方向看来一眼,跟着众人离开了。
直到听不到那行人的脚步声,郁娇才对柳叶说道,“走吧,进屋里去。”
桃枝从屋里迎了出去,问着郁娇,“小姐为何说,这处地方不是小姐的园子?为何不借机说出来,让老爷难堪难堪?这样啊,锦夫人就该挨骂了。”
“是呀,小姐为何不说呢?”柳叶也问道。
郁娇却微微一笑,“不,你们只想到了其一,没有想到其二。”
“其二?是什么呀?”柳叶问,她哪有小姐聪明啊,她只是个丫头,虽然小姐比她小好几岁,但论心计,她差了小姐好远呢。
郁娇走进里屋,脱了披风,说道,“我替老爷圆了面子,老爷一定会感激我。而我住得差的情况,只瞒得了一时,哪里就能瞒住一世?除非,府里永远没有外人来,但那是不可能的事。所以,老爷一定会给我安排个好住处。”
两个丫头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呢。
柳叶和桃枝一起笑道,“还是小姐想得周全。”
……
楚誉和冯霖,又在郁府的其他地方搜查一番,当然是,没有搜到独臂贼子,看看计谋也成了,他便朝郁文才说道,“许是本王报官迟,贼子已跑往别处去了。丞相大人,今晚多有得罪。”
郁文才心中对楚誉恨得不行,但明面上,哪敢怒啊,还得陪着笑脸说道,“下臣愿为王爷分忧,王爷不必如此说。”
楚誉点点头,“时辰不早了,丞相大人明早还要上早朝,本王就先告辞了。”说着,他坐进了铁城赶着的小马车里。
冯霖也来跟郁文才道别。
郁文才看了看天,都快天亮了,他只想将这些人快些打发走,他好回去治一治尽给他丢脸的锦夫人,便朝冯霖摆摆手,大步进了府里。
等那府门一关上,郁文才便对身边的郁来旺说道,“你现在马上去通知大管事郁福,让他找几个人,去将翠玉轩即刻收拾出来,明早四小姐要住进去。”
然后,他头也不回的,带着一个提灯笼的小厮,大步往锦夫人的园子走去。
郁来旺讶然,翠玉轩?
那可是姑太太未嫁时住过的园子,锦夫人的几个女儿想了好多年,老爷都没让她们住呢,怎么今天会给了四小姐?
要知道,论园子的宽敞及园中景色的秀丽,第一是长宁郡主的院落,第二是老夫人的,第三,便是那翠玉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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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更新,五章奉上。
明天的更新,也是下午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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