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烟火气的九千岁
“本督和你一起去。”慕容止如玉的手落在了宋小九的头顶,本是想揉一揉她的头发,但是耳垂一红,他又把手给收了回来。
于是在宋小九的感知里,就是慕容止像是拍小狗一样拍了拍她的头。
“九千岁你不必以身犯险,我完全可以的……”宋小九想,莫不是慕容止到现在还不肯完全相信自己?
而且并肩作战这种事情是不是不太好,万一九千岁更加沉迷自己了怎么办?
宋小九想,九千岁自从权倾朝野以后这几年也算是顺风顺水,没想到却在自己身上翻了船。
可是她现在也是根本不敢告诉九千岁自己其实是个女人。
万一九千岁因爱生恨,直接杀了她怎么办?
她还没能给自己报仇呢!
她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呢!
宋小九忽然想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凶手这件事情了。
刚变成宋小九那时候,她基本是天天惦记着,恨不能直接摸到程立武的床头去,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问一问到底是不是他,如果不是他,又是谁?
可是不是程立武,也不是常婉柔。
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情,她焦头烂额。
现在再想想,越如歌,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想什么呢?”山风卷过不及慕容止声音清凉,然拂过面庞,却不似从前冰冷如霜。
“想要怎么进去……”
“会有办法进去的,先回去吧。”他与宋小九出来也有好一会儿了,山上风凉,慕容止眼看着刚刚宋小九打了好几个寒噤。
慕容止好像很少用九千岁的身份在外面抛头露面,上次端午节的时候,宋小九就发现了,好像那些平头百姓,认识慕容止的很少。
有人常常骂着慕容止,说他宦官当道,败坏朝纲,是国家的最大祸患。
他们恨慕容止恨得牙根痒痒,很多人也就跟着骂,但是也只敢在背地里说一说,在吃饭的时候说一说,在炕头上和老婆孩子说一说。
还有人也觉得,管他是万岁还是九千岁,自家日子过得好就行了,上头大老爷的事情,同自己一个平头小百姓有什么关系呢?
于是慕容止在城中停马的时候,那个平日里骂慕容止骂得最欢的摊主并不知晓,此刻站在自己跟前的,就是他一日不骂就吃不下饭的九千岁。
“喜欢什么馅的?”慕容止下了马,在那摊前驻足一会儿,方才回头看宋小九。
太阳微明,盖不过慕容止眸光温润华光脉脉流淌。
“枣泥豆沙与蛋黄的,各来一个,如何?”
慕容止问得自然,仿佛他与宋小九,已经是多年夫妻。
“吃不了那许多,我只要一个就好了,吃多了发腻。”宋小九也自然答了一句。
“那便豆沙与蛋黄的各来四个,枣泥的要三个。”
“一共多少钱?”
宋小九坐在马上,看下头的慕容止与那摊主对话,嘴角悄悄勾了起来。
一身烟火气的九千岁,为什么这般可爱?
“豆沙和枣泥的是四文一个,蛋黄的六文,统共是四十五文,我再饶您一个豆沙。”那摊主账算得飞快,取过一旁的油纸包来,便开始装起月饼。
慕容止探手入怀,取出一串铜钱来,正好是五十文,他也没有解开,就这么全都给了那摊主。
宋小九坐在马上忍不住想笑。
从前还是越如歌的时候,她也看过几本话本子,那些大家公子出门的时候,总是豪掷千金。
九千岁富可敌国,可是宋小九却从未见他甩手就是一百两银票,从来不用人找的场景。
想来是那摊主白饶一个月饼,慕容止也就不好意思再要那五文钱,便取过了那油纸包来,转身就要上马。
那摊主在后面笑了一声,“两位公子是兄弟吧,生得都这样俊俏,真是一对好儿郎。”
宋小九明明白白看见慕容止神色一冷。
他转过身去,面若冰霜看着那摊主,“找钱。”
宋小九坐在马背上哈哈笑出了声。
那摊主脸色黑得像是锅底灰,从一旁的盒子里摸出了五文钱来,气冲冲递给慕容止。
本来还以为遇上一个富家公子呢!结果这般小气!五文钱还要要回去!
慕容止从那摊主的手心里拣出来一个铜板,揣到怀里,翻身上马。
那摊主看着自己手心里的四文钱愣了好长时间,直到下一个过来买月饼的人喊了他好几声方才回过神来。
这人也太奇怪了吧!
回去的路上,宋小九一想起来慕容止让人找钱的场景,就忍不住想笑。
“笑什么?”慕容止偏头,扫了宋小九一眼。
宋小九赶紧正了神色,眼睛却还是忍不住弯了起来。
慕容止也跟着翘了翘嘴角。
“九千岁,你不是富可敌国吗?为什么这般勤俭?”宋小九策马到慕容止身旁,莫名觉得九千岁今天心情好像很好。
“这算什么勤俭,他自己说的价格,市场之上公平交易,难不成我要一次性给他一百两?一百两银子,对他来说,这一辈子就够了,同样是卖月饼的,他就莫名其妙飞黄腾达了,买了宅子还有了地,换成是你,你心里怎么想?”
宋小九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晋国虽然近几年来国力急剧下滑,但是她到底是将军的女儿,从小不缺吃不缺穿,好像从来都没有关注过这个。
她曾为自己手下兵士拿不到该有的军饷而奔走呼号,甚少接触百姓,亦不知他们平常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
“这个世上,没有人可以靠别人的施舍一夜暴富,”慕容止的声音清清冷冷传来,“况且,本督最讨厌旁人施舍。”
宋小九想,慕容止怕是又想起了从前岁月。
如此回宫之后,宋小九还有几分沉闷,今日听慕容止一席话,她仿佛总觉得,自己从前过的日子不太对。
慕容止坐在桌边,将一个豆沙和一个蛋黄的月饼掰开,各推给了宋小九一半。
“本督亦觉得吃多了太腻,每样尝一下也就是了。”
那天月圆夜,他们被围困在密室里,都没等到吃月饼。
“唔,九千岁,你为什么不掰枣泥的呢?”
慕容止一脸理所当然开口,“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