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时辰?姜茗轩的眉头蹙得更加紧了些,他的心里头冒出了一个想法,按时间推算……倒是差不太多。

但是在下一瞬,苏慕白的心里头就已然否认了这个想法,她的人脉皆是些延王的旧部,而这次大军里头,哪里有延王的旧部?

一个人名在姜茗轩的脑中一闪而过,他不禁握了握拳头,他记得梨鸢曾与他说过,清国候在侯府夺世子之位时,称得上惊险万分,乃是延王一手提拔,他才能够脱颖而出。

可若真的是他,那梨鸢又是怎么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之下,与他联系上,并且取得他的信任?

尚在临国候府上的时候,她日日与他呆在一处,断然是不可能的……那就只有在军营里头的这两日时间了。

触及到苏慕白打量的目光,他镇了镇心神,努力不让自个儿露出一点破绽,他转眸看着苏慕白,提唇问道:“可有何线索?”

苏慕白用略带警惕地眼神望着他,姜茗轩只得苦笑着道了一句:“你大可放心,我到底还是临秋的兄长。”

“本皇子倒是没有见过对自个儿妹子下狠手的兄长。”苏慕白冷笑了一声,看了一眼脸色变得极差的姜茗轩,想到今日姜临秋遍体鳞伤的模样,他就恨不得此时便将他活活打死。

此时的姜茗轩也说不清自个儿的心头是种什么样的情绪,他哀叹了一口气过后,提唇道了一句:“咱们如今头一件的大事,乃是寻到临秋,待寻到了临秋过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他对于自个儿伤害了姜临秋的事,可谓是没有丝毫的遮拦。

闻言,苏慕白总算是缓和了几分态度:“听士兵们道,来人乃是偷袭,他们只看清了一处衣角,乃是黑色。”

说到了此处,他又用怀疑的眼神打量了一圈姜茗轩。

而姜茗轩则是垂下了眸子,不愿与苏慕白对视,不知他的心里头在想些什么。

他的这个反应,叫苏慕白的心里头更添了几分怀疑之色。

突然,姜茗轩的脑海之中理出了一条线索,今日梨鸢的早出……

他试探着冲着苏慕白道了一句:“身着黑色,乃是大不敬之事,哪怕如今身在军营里头,有黑色衣裳的人只怕也不多。”

闻言,苏慕白似是想起了什么,他的面上染起了一抹激动之意,猛地站起身来,朝外头走了去。

望着苏慕白的背影,姜茗轩不禁摇了摇头,他从未见过这样情绪失控的苏慕白。

他在心底哀叹了口气,梨鸢……她到底还是没有将他的话听进耳中,又干了件糊涂事。

这样想着,姜茗轩在心里头暗叹了一口气,跟在苏慕白的身后。

苏慕白冷着一张脸,大步走到了清国候的营帐中。

营帐之中的清国候正着一身宝蓝色衣裳与张琦烟本在说些什么,但在看到苏慕白后,皆是禁了声。

清国候面带讨好的行了个礼后,问道:“三殿下怎么有空到臣下这来?”

闻言,苏慕白面色难看得紧,他的眼神都不往清国候的身上瞟,从他的榻下拿出了一套黑色的便服,直直地甩在了清国候的身上,冷声问道:“临秋在哪?”

见苏慕白拿出了那套衣服,清国候的面色未变,但心中也是慌了神,而张琦烟则是被吓得苍白了脸,她握着拳头,尽量不叫人查出异样。

“臣下不知皇子妃在何处,方才也还焦急着呢。”清国候打算死鸭子嘴硬到底。

苏慕白不再与他打官腔,上前一把掐住了他的喉咙,又重复了一遍:“临秋在哪?”他面上尽是暴戾之色,似是下一秒他若再不肯说,他便会将他活活的掐死。

被他掐得喘不过气来的清国候此时的心中正在进行着天人大战,最后却仍还是咬着唇道了一句:“三殿下,臣下虽不及殿下您身份尊贵,但好歹二品侯爷,陛下亲封的副帅,也算得上是朝廷名官,您若真的在这里将臣下掐死,只怕您也讨不得好。”他的话语之中尽是自信,但其实心头也并无几分把握。

而苏慕白的面上则是毫无动摇之色,反而手上的力道又加大了几分,他冷声道:“本皇子就是将你碎尸万段,又有谁敢多说一句闲话?”

一向惜命的清国候见杀手锏甩出都没有了用处,他也再装不下去,他咬着牙,含糊不清地道了一句:“梨鸢姑娘叫……叫臣下将皇子妃送……送至东处的山洞里头,其他的……其他的臣下也就不知了。”

他的话传到了尚未进营帐的姜茗轩的耳中,他大惊失色,在大脑还没做出反应之际,人就已然朝着马厩的方向跑去。

而在他的后头,苏慕白将清国候一把甩到了已然被吓得打哆嗦的张琦烟的身上后,也赶忙跑了出去。

姜茗轩一路狂奔,按着平日里头对于梨鸢的了解,在第一时间内找到了方才清国候口中的山洞,姜临秋被安置在了一块大石头上,而站在一旁的梨鸢正拿着一把匕首,在禁闭着眼眸的姜临秋的脸上划着,面上尽是狠厉之色。

他大步上前,冲梨鸢的手重力一击,将匕首猛然打到了地上,他提唇斥道:“梨鸢,快些住手,莫要伤了临秋。”

梨鸢回头一看,便瞧见了他,她微愣过后,提唇问着姜茗轩:“你怎的寻到此处?”

“清国候已然出卖了你,不用多时,苏慕白便会要寻过来了,你如今走,还来得及。”在此等紧要的关头,姜茗轩路连语调都加快了几分。

闻言,梨鸢一笑,面目的表情变得有几分狰狞,她弯腰拾起了地上的匕首,狠声道了一句:“我就是死,也要带着这个贱人一道上路!那时,我也能够有脸面去见娘亲……”说着,梨鸢抬手就要朝昏迷着的姜临秋胸口处刺去。

闻言,姜茗轩用小臂替姜临秋挡了这能够致命的一击,梨鸢错愕地望着他,看着他的伤口,有些失神地道:“我并非是故意的……茗轩,你何必如此护着这个贱人?”

姜茗轩趁机便想要夺过她手中的匕首,可梨鸢却及时地反应了过来,怎么也不肯放开,一番抢夺无效,他不禁有些失神地问道:“自打你跟随我来到明都,临秋待你便如亲姐妹一般,你为何非得一次又一次的要她的命?”

他与她乃是夫妻,他对于她的那些小动作自然是一清二楚,只不过一直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甚至是寒诀毒之事,他心里头也是明了的,只不过没有点明罢了。

这样想来,他是何其对不起姜临秋这个妹妹。

听了他的这句话,梨鸢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的笑话,哈哈大笑了起来,有些语无伦次地指着姜临秋道:“我本该是尊贵无双的郡主,但却因她的母亲而变得不一样了,若不是她的母亲我父王又怎么会……母债女偿,天经地义,她该死!该死!”

她说这话的时候时,可谓是语无伦次得紧,脸上闪烁着狠厉,而手中的匕首也再次掉在了地上。

姜茗轩没有说话,只是抿着唇看着她,他何其了解梨鸢,当见了地上的匕首后,他便已然知晓了梨鸢的心思,心中暗松了一口气。

但转耳,他却听到了那离此处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在心里头暗叫了一声不好,忙拉着梨鸢到了一块视觉死角处,将她藏在了里头,提唇细语道:“你好生躲在此处,不论待会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切记不能出来。”

梨鸢也知道这回必死一个人,另一个人才可能得以逃脱,她猜到了他的心思,一把握住了姜茗轩的手,哽咽着提唇道:“这事乃是我干得,怎能让你替我顶罪?”

“你还有家仇未报,而我姨娘已死,我在这个世间,除了你之外,大约也没有什么旁的心愿了,”姜茗轩的话音淡淡,一顿过后,却变成了柔情款款:“更何况,能为了你死,我心甘情愿。”

闻言,梨鸢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她闭上了眸子,想起父母亲以及兄长在她面前惨死景象,含着泪点了点头。

见她答应,姜茗轩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不再停留,起身离开了梨鸢的藏身之处。

他行到了姜临秋身前,弯腰拾起了梨鸢掉落在地的匕首。

而在这个时候,梨鸢命人给姜临秋下得熏香似乎也失了效,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第一眼看见得就是正举着匕首对着她的姜茗轩,不免有些失神,轻声唤了一句:“茗轩哥哥。”他莫非是又对她起了杀心?

这样想着,姜临秋的心里头不禁打了个哆嗦,她瞧了一眼四周的景象,心里头更是生出了不好的预感,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用一种夹杂了许多情绪的眼神看着他。

难道真如苏慕白与她说得,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不将她给杀死,他与梨鸢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么?

他难不成……就完全不顾念小时候一起长大的情分?

没有想到她会在此刻清醒过来的姜茗轩愣了一愣,随后也猜到了她心中的想法,他像是在小时候一样,摸了摸她的头,提唇用极为轻柔的嗓音道:“放心,兄长绝对不会再伤害你第二次。”

他的话音刚落,还没等到姜临秋开口说话,姜茗轩便又道了一句:“只不过……此时,你需要再睡上一会。”

随后,姜临秋只感觉脖间传来了一阵痛意,随后脑袋变得越来越沉,整个人朝后倒了去。

将姜临秋重新安置好后就,姜茗轩高举起了匕首,面上还配着一抹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