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卡宴在路上行驶。
路面经过阳光一天的照射,已经变得干燥,路两旁的绿化带还残留着少许积雪。
叶倾心不知道别人对她那些不堪的议论,车内气氛很好。
“博渊,你说给小国买什么生日礼物好呢?”她趴在驾驶座靠背上,问景博渊,“带小国去买套衣服怎么样?”
景博渊腾出右手从副驾驶座位上拎给她一个纸袋。
叶倾心立马明白他的意思,伸手接过来,“这是给小国的?”
景博渊没否认。
叶倾心看了下纸袋,是某款儿童手表,可以定位和打电话的那种。
“这个……”
“以后你们可以通电话。”景博渊道。
叶倾心愣了一下。
不是什么值钱的礼物,但是其中的用心却是满的。
“谢谢你啊,博渊。”她的声音充满感动。
景博渊没说话。
叶倾心取出手表,组装好表带,照着说明书试用了一下,把自己和景博渊的号码都存进手表里,又设为紧急联系号码。
如果小国真的是个五六岁小孩,那一定比同龄的小孩聪明,叶倾心只教他两遍怎么用儿童手表,他就学会了。
“有这个,我以后就能跟姐姐讲话了吗?”叶倾国眨巴着迷茫的大眼睛。
“嗯,喜欢吗?”
“喜欢,谢谢姐姐,小国以后每天都要跟姐姐讲话。”叶倾国对这个能跟姐姐讲电话的手表很新奇,凑近手腕看了又看。
叶倾心笑:“你要谢谢姐夫,这个是姐夫买的。”
叶倾国还没有忘记之前景博渊的严厉,抬头怯怯地冲驾驶座的景博渊说了声:“谢谢姐夫……”
黑色卡宴在一家酒店门口停下。
服务员恭敬地问候了声‘景总’,直接领三人进了间包厢。
叶倾心踏进包厢的一瞬间,有些怔愣。
包厢被布置成儿童派对的样子,墙上贴满卡通壁纸,各种颜色的气球扎成经典卡通人物的形象,摆得到处都是。
叶倾国两眼齐刷刷一亮,撒了欢就跑进包厢,一张脸笑得跟朵花一样,这个模型摸摸,那个模型摸摸,显然是很喜欢。
桌子中央的蛋糕架上放着三层超人蛋糕。
叶倾国看见那个超人蛋糕,喜得跟什么似的,朝叶倾心叫道:“姐姐!姐姐!超人!是超人!”说着还学了个超人的经典动作。
叶倾心看着他高兴的样子,握住身边男人的手,“谢谢。”
景博渊拍了拍她的手,说:“小国也是我弟弟。”
叶倾心看向景博渊的眼神,染了浓烈的情愫。
她看着他给蛋糕插了十九根蜡烛,看着他用打火机一根根点燃,看着他帮叶倾国带上生日帽,看着他关了灯。
以前叶倾心给叶倾国过过生日,叶倾国自动自发地坐到桌子边,喊叶倾心唱生日歌。
景博渊坐在旁边看着,姿态有些像看着孩子们玩闹的家长。
一首歌唱完,叶倾国对着生日蜡烛闭着眼睛许愿,睁开眼睛之后鼓起腮帮子吹灭蜡烛。
“小国许了什么愿?”叶倾心问。
景博渊起身,片刻,灯‘啪’一声亮起。
“姐姐不是说说出来愿望就不灵了吗?”叶倾国噘着嘴,“我不说。”
叶倾心笑笑。
过了会儿,叶倾国自己忍不住了,“姐姐,小国刚刚许了两个愿望,一个愿望是希望小国每天都有好多好多巧克力吃,还有一个……嗯,小国希望姐姐肚子里的小宝宝快点出来,小国要跟他一起玩。”
叶倾心笑,“小宝宝出来,要吃你的巧克力怎么办?”
“啊?”叶倾国皱着眉‘啊?’了一声,显然是没想到小宝宝也是要吃巧克力的,皱着眉头纠结了一会儿,伸手比出一点点的手势,一脸的忍痛割爱,说:“那我就给小宝宝咬一小口……”
叶倾心笑起来,摸着叶倾国扎手的脑袋瓜,道:“以后小国就是舅舅了,小国要快快长大,不然就没办法跟宝宝们一起玩了。”
“姐姐,怎么样才是长大?”
叶倾心看着叶倾国懵懂无知的模样,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要怎么才算长大呢,过了今天,他已经是十九岁的大男孩,一米八的大个,还要怎么长大?
“等小国不再喜欢吃巧克力,就长大了。”叶倾心说。
叶倾国脸一垮,“那我不要长大了。”
叶倾心:“……”
吃完饭。
三人从包厢出来,另一个包厢恰好也出来一行人,看见景博渊,纷纷过来与他握手寒暄。
有人将目光落向叶倾心,叶倾国不知什么时候钻回包厢里。
那行人当中有人在景博渊身边见过叶倾心,也有人是没见过叶倾心的。
景博渊将她往跟前拉了拉,对众人郑重地介绍,“这是我妻子。”
有人愣了愣,旋即全都恭敬又热络地问候叶倾心:“景太太。”
有位看着很干练的四十多岁的女士笑着赞了句:“景太太真漂亮。”
叶倾心微笑着回应众人的问候,听到赞美,态度依旧不骄不躁,“谢谢,您谬赞。”
这时。
叶倾国怀里抱着个气球扎成的叮当猫从包厢里出来,皱着眉对叶倾心很直白、甚至有些不雅地道:“姐姐,小国要嘘嘘。”
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情,或是说出来的话,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不寻常。
气氛有瞬间的尴尬。
叶倾心分明感觉到众人看向她的目光发生了变化。
她朝众人露出一抹得体的笑容,落落大方道:“这位是我弟弟,很抱歉,失陪。”转头对叶倾国道:“跟叔叔阿姨说再见。”
叶倾国朝众人挥了挥手,憨憨地道:“叔叔阿姨再见。”
正要走,叶倾心注意力落在叶倾国怀里的叮当猫上,“这个能拿吗?”
叶倾国把叮当猫往身后藏了藏,“姐姐……”
叶倾心语气忽地变得严厉,“姐姐说过什么,你都忘了?”
“没有。”叶倾国低头撇嘴,“姐姐说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拿。”说着,他抬头觑了叶倾心的脸色一眼,“就一个……”
叶倾心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包厢服务员看了眼景博渊,对叶倾心道:“没关系的景太太,这些装饰气球都是一次性的,留下来也是被处理掉,小弟弟是小寿星,他喜欢可以拿走。”
叶倾心没有理会服务员的好心,只看着叶倾国。
片刻,叶倾国依依不舍地把叮当猫塞进服务员怀里,还很有礼貌地说了句:“谢谢你,姐姐说了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拿,拿了就是偷,我可以穷,可以笨,但不能当小偷。”
叶倾心笑,牵起他的手,“姐姐带你去卫生间。”
“景太太真会教育小孩,景总以后不用担心孩子的教育问题了。”
有人打趣,原本有些尴尬的气氛因为这句话变得轻松起来。
众人纷纷附和那人的话。
景博渊没理会他们的奉承,目光落向叶倾心的背影,女孩明明单薄得好似经不起重压,可是这些年压在她身上的重量,从未减轻过。
“我还有些事,失陪。”景博渊留下这句,抬脚跟上叶倾心。
“您忙……”众人客气又恭敬。
等景博渊走远了,一行人才继续朝电梯走过去。
“景总这样的身份,居然有个脑子不好的小舅子,真是……景总也不嫌丢脸,还带出来。”
“讨美人欢心嘛。”
“我听说景太太出生也不好,以前只当景总是玩玩,没想到还认真了。”
“这位景太太小小年纪,手段不简单,不是有传言说她不能生了?居然还能完败盛家和颜家那两位千金,看来是把景总的魂都勾走了。”
“你们男人不都喜欢这种长相清纯、我见犹怜的年轻女孩?”之前夸叶倾心漂亮的女士笑道。
有人直白地回:“我们是喜欢玩儿,可不会娶,娶妻娶贤,要娶,就娶能在事业上成为我们助力的,什么本事没有,娶回来干什么?洗衣做饭伺候我们?佣人做得比她好,生孩子?能生孩子的女人比比皆是,你们说是不是?哈哈……”
当着景博渊的面,所有人都给足了叶倾心面子。
但背地里……并不是那么回事。
叶倾心终究是出身太差,对于这个上流圈子来说,她的出现,格格不入。
不管你有没有能力,也不管你有没有靠山,只要你出生差,这些出生尊贵的上流人士就会拿挑剔的眼神看你,只是不过叶倾心靠山厉害,他们不敢当面挑剔而已。
另一边。
卫生间门口,叶倾心叮嘱了叶倾国几句,让他自己去卫生间。
他刚进去,没一会儿,传来他一声惊呼:“啊!”
“小国,怎么回事?”叶倾心一颗心揪起来,伸着脖子往男卫生间张望。
“姐姐,我的脚,好痛……”
“里面有没有别人在?”
“没有,姐姐,好痛!”
叶倾心一听里面没人,抬腿就想往里走。
胳膊被人拉住,“在外等着。”
景博渊说完,进了男卫生间。
隔了大约三分钟,他架着叶倾国出来,叶倾国拎着一条腿,两眼通红,包着眼泪,模样楚楚可怜。
“姐姐……”
叶倾心心疼,上前来扶他,“是不是很痛?怎么这么不小心?”
“卫生间刚擦了地,有些滑。”景博渊解释。
“很痛吗?”叶倾心蹲下身子小心地碰了碰叶倾国拎着不敢靠地的脚,刚一碰到,叶倾国杀猪似的叫了一声:“疼!”
去医院的路上,叶倾国一直哼哼唧唧。
叶倾心看着他红肿起来的脚踝,不敢随便动。
到了医院,医生检查一番,伤了软组织,没伤到骨头。
“下次走路要小心点知不知道?受罪了吧。”医院休息区,景博渊拿医用冰袋给叶倾国敷脚踝,叶倾心在旁边教育叶倾国,“幸好没伤到骨头,要不然有你受的。”
本来叶倾心要帮他敷的,景博渊不想她冰到手。
“我也不是故意的。”叶倾国小声辩驳,“都是那个地,太滑了……”
“还怪地,姐姐怎么跟你说的,除了任何事都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不要怨天怨地,别人怎么不摔倒?”叶倾心瞪他。
“姐姐你不讲理,这又不赖我……”
叶倾国可委屈了,还想再说什么,景博渊掀起眼皮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叶倾国感受到威胁,忙捂住嘴巴。
叶倾心将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忍不住感慨,老总就是老总,唬人的功力她是望尘莫及。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景博渊抬起左腕看了下钢表,已经九点四十。
“时候不早了,先回去。”
他起身,拉叶倾国起来,让叶倾国的胳膊搭在他的肩上。
景博渊身躯健硕,叶倾国显得有些瘦,景博渊很轻松就把他架起来。
叶倾心在另一侧扶着叶倾国的胳膊。
三人刚到停车场,景博渊手机震动起来,机械的嗡嗡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响亮。
景博渊停下步子,掏出手机看了下,是瞿争的号码。
接听,那边顿时传来瞿争喜悦的声音:“阿渊,老夫人醒了,嚷着要见孙媳妇,你快带你媳妇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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