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一巡。

邰诗云又倒了两杯红酒过来敬叶倾心。

叶倾心一瞬不瞬盯着她递过来的酒杯,迟迟没有伸手接。

邰诗云玩笑似的说:“怎么了?害怕我下毒?”

叶倾心也笑:“你会吗?”

邰诗云下意识去看陈俞安,恰好对上他怀疑的目光。

她心里一阵难受。

难道,陈俞安就一点都不相信她吗?

“呵……”邰诗云指尖捏紧杯脚,笑得有些僵硬,“心心真会开玩笑,我知道以前做了很多不好的事,你不信任我,好,这杯我喝。”

叶倾心看着她把杯沿送到唇边,没有要阻拦的意思。

“姐姐!”邰诗诗跑过来一把夺下邰诗云手里的杯子,“这杯酒脏了,换一杯吧。”

本来只要邰诗云喝了那杯酒就没事了,现在,即使她喝了,恐怕也打消不了陈俞安心头的怀疑。

陈俞安的目光由怀疑转为愤怒,几乎要将邰诗诗凌迟。

邰诗云怒火中烧,‘啪’甩了邰诗诗一巴掌,“这酒怎么就脏了?你有病是不是?瞎说什么?”

邰诗诗被打得身子剧烈一晃,手中酒杯里的酒液也猛烈晃了晃,洒出了大半。

她捂着脸万分委屈,弱弱地为自己辩解:“姐姐……刚刚你倒酒时我、我不小心对着杯子的方向打了个喷嚏,我好像有些感冒了,我是怕传染给你……”

这借口可谓是牵强,有些越描越黑的趋势。

“滚回去坐着,少说话没人当你哑巴!”邰诗云狠狠剜了邰诗诗一眼,夺回杯子,一仰脖,喝得一干二净。

她举着酒杯,底朝天,晃了晃,接着狠狠一摔,“看,有毒么?”

叶倾心笑容可掬,“我开玩笑呢,你怎么还当真了?”

语气略带风凉,还暗指邰诗云小肚量,开不起玩笑,气得邰诗云险些绷不住伪装。

又酒过两巡,服务员再次推着餐车过来,上面放着很大一只汤碗。

“这是我们酒店免费赠送的醒酒汤,醒酒养胃,请大家慢用。”

服务员字正腔圆地说了句,将餐车推到叶倾心身后,揭开汤碗的盖,顿时腾腾热气冒出来,看起来很烫。

叶倾心自觉往旁边让了让,一来方便她动作,二来,免得汤水溅出来烫着自己。

不想,服务员刚端起大碗,脚下一滑,身子一倾,满满一大碗滚烫的汤冲着叶倾心的头就泼下来。

“小心!”陈俞安几乎是条件反射扑过来,用身体护住了叶倾心。

瞬间,尖锐的疼痛将他淹没,喉咙里发出痛苦的低吼。

下一瞬,他猛然从叶倾心身上离开,避免从他脸上滑下的汤汁低落到她的身上。

很烫的,他舍不得她伤一丝一毫。

事情发生得太快,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

“陈俞安!”叶倾心震惊。

没想到,他会用他自己,替她挡下头顶的灾难。

那汤太烫了,陈俞安裸露在外被烫到的地方,立刻红肿起来,皮肤明显发皱。

“啊!陈俞安!”邰诗云脸色瞬间惨白。

邰诗诗也是,眼泪哗哗落下来。

陈俞安跌坐在椅子上,喉间发出痛苦的闷哼,痛得青筋暴起。

“陈俞安!快叫救护车呀!快呀!”邰诗云心痛得快要无法呼吸,手足无措地哭嚎着道:“怎么办呀?怎么办呀?陈俞安!”

“叶倾心!都是你!都是你!你就是个祸害!害人精!你为什么不去死!”

有人拿手机叫了救护车。

叶倾心没理会邰诗云的竭嘶底里,冲呆愣在原地的服务员吼:“快拿两块干净的毛巾过来,快呀!”

服务员被吼得猛然回神,慌忙跑出去,不一会儿拿了两块毛巾过来,同时过来的还有酒店经理。

“你怎么做事的?毛手毛脚的把客人烫成这样,我看你也不要干了,笨手笨脚的你还能干什么?”那经理劈头盖脸训斥服务员。

装模作样的。

叶倾心烦躁,“能不能先闭嘴?快去把矿泉水桶搬过来!”

经理愣了一下。

“快点!”

“哦哦哦!”

矿泉水来了,叶倾心摊开毛巾再次吩咐:“往毛巾倒水!”

上次她烫伤了,回去特意上网搜了被烫之后该怎么处理。

用干净的毛巾浸冷水敷也是一种紧急措施。

叶倾心把湿透的毛巾小心地覆在陈俞安裸露的肌肤上,又让那经理将矿泉水小心地往他被热汤浸湿的衣服上倒。

陈俞安抓住叶倾心的手,明明痛得龇牙咧嘴,眼睛里的笑却那么明显,“别担心,我没事。”似是怕她不信,又保证道:“真的!”

叶倾心看着他满脸隐忍的痛色,心里不是滋味儿,眼眶泛着酸。

“别说话,医生很快就来了。”

救护车来得还算快。

救护人员很有秩序地给陈俞安做了临时处理,挂上吊水,抬他去医院。

一直,陈俞安没有松开叶倾心的手。

叶倾心只好跟着救护车走。

景博渊跟几个生意场上的人喝足了酒,刚出包厢门,就看见一队医护人员抬着个人从门前经过。

“呦,怎么了这是?”身后有人用瞧热闹的口气说了句。

“哎,那个女孩好像有些眼熟……我好想在哪里见过。”

“你这么一说,是有些眼熟。”

半响。

有人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她不是在萧老夫人寿宴上被调戏的那个……”

话没说完,便接收到景博渊投来的冷眼,那人忙闭上嘴,往人群后躲了躲。

景博渊视线落向医护人员消失的的拐角。

目光深不可测,隐隐似乎,透着一丝丝不悦。

眼前不断晃悠的是叶倾心被别人紧紧握住的小手。

白生生的,晃得他心烦意乱。

“景总,不是说好了要去‘时光倾城’耍?咱们现在过去?”

景博渊抽出根烟放进唇间,正要去摸打火机,已经有人打好火讨好地凑上来。

他借着那人的火点了烟,薄雾弥漫,模糊了他的表情,越发显得他高深莫测。

他就盯着某一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不说话,其他人只得干陪着,也不敢说什么。

半响,景博渊抬手将烟捻灭在坐地烟灰桶顶部,抬脚往电梯口走过去。

其他人忙纷纷跟上。

明明都是老总,却都不由自主以景博渊为主。

他就是有这个本事,不用刻意做什么,就能让自己随时随地处在领导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