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司骁沉沉地道:“我知道。”
简单的三个字,他说得极具气势,这是要将苏辞的情绪给压下去。
见她怔愣住了,他一手抱住她单薄的身子,另外一只手则扣住她的脑袋,让她看着自己的眼。“小妖听我说,苏洛洛这段时间做贼心虚,她知道她自己很危险,所以才会想方设法让你保护她而已。她知道你很在乎妈妈,所以利用妈妈来利用你。她说的未必是真的,我们还得好好调查才知道。不要轻
易就被她挑动情绪了,小妖,你这么聪明,你明白这些道理的,对不对?”
说话时,他只看着她,眼睛里只有她一个人。
他声音不高,也只是想要她听到而已。
苏辞的情绪,就这样被他的言语、目光还有他身上柔和的气息给慢慢安抚了。她的目光也渐渐地变得不再那么癫狂。
可不癫狂之后,她便感受到一阵钻心的疼痛。
“我现在要回去,我要回去看我妈的坟,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在里面。”苏辞终于哭了出来,眼泪大颗大颗的,就好像断线的珠子一样。
左司骁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在他准备说出以上那番话的时候,他就知道苏辞会有这样的反应——要回去看坟。
其实他也不确定苏洛洛说的是不是真的,看坟是很有必要的了。
母亲去世,苏辞很伤心,这是毋庸置疑的。但左司骁知道,如果她的母亲还活着,她会更伤心,因为那意味着,她的母亲很可能正在世间的某个角落被糟蹋。
“好,我们回去看坟,我和你一起去,不管怎样,我都在你身边。”他抚摸她的脑袋、抚摸她的脸,轻轻吻去她脸上的泪水。
高恒他们带着苏洛洛,暗暗退离现场。
苏辞也抬手胡乱地擦了下脸上的泪水,语带哽咽道:“现在就去。”
“好,现在就去。”
左司骁后悔了,他应该在逼出苏洛洛的话之后,再判断要不要告诉苏辞,而不是直接让她来承受这样的打击。
但现在,后悔也已经来不及。
半山腰处有栋别墅,左司骁的车子就停在这里,扶着苏辞坐上副驾驶座之后,他才坐上驾驶座,准备开车离去。
苏辞这时候道:“将苏洛洛一起带上。”
“高恒会带上的。”
左司骁的车子带头开了出去,后面紧跟着一辆黑色轿车,自然就是高恒他们了,苏洛洛也在里面。
要离开丰城,还得经过市区。
等车子回到市区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三点钟了,这个时候去枫叶村,到的时候应该已经六点钟了,是晚饭时间。
在心中计算了下时间,左司骁决定,到时候带苏辞在县里面吃个晚饭,再继续去枫叶村。
前面的两个小时,苏辞在车上坐着的时候,身子都是紧绷的,一点也不放松。
为了缓解她的情绪,左司骁打开了轻缓的音乐,大概是之前的情绪太过激烈,消耗了大量的体力,所以她渐渐感到困了,直到最后在车上睡着,左司骁继续开着车,没有吵醒她。
可惜,苏辞睡了不到十分钟,就开始做噩梦。车子在高速上,左司骁没能时时刻刻盯着她,直到她噩梦惊醒、泪流满面,他才发现情况。
好在不到两公里就是服务站,他只好先将车子停到服务站去!
他来到副驾驶座这边,抽出纸巾,给她擦脸上的泪水,“刚才做噩梦了吗?”
苏辞还处在噩梦的悲伤中,整个人都愣愣的,极度悲伤的情绪下,她连开口说话的欲望也没有。
她的确做噩梦了,又梦到妈妈冲过来,将自己护在她怀里的那个画面。
在这个梦里的她,没有晕过去,而是清醒的。却清醒地看着苏国贤和陶芳芳,将重伤的妈妈卖给陌生的男人,妈妈和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反抗。
一个噩梦做下来,她手脚冰凉,明明现在才是八月底的天啊。
左司骁擦干她的眼泪,将她的双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捂着、搓着,最后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腹部。
“乖,我在。”他语气温和。
苏辞终于抬眸看他,半晌后道:“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左司骁听言,将她的手拿出来,又揉搓了一会儿,见她还算平静,才放开她的手,回到驾驶座上。
他将窗子全部升上去,关了制冷的空调,过没一会儿,车厢内就热起来了。
八月底的天还很热,不开空调的话,哪里都很热,不过三分钟而已,左司骁的额头就冒出了汗,但他什么也没说,继续开车,没开空调。
他不时地伸手去握苏辞的手,感觉她的手还是一片冰冷,薄唇抿得更紧。
五点半的时候,终于抵达县城。
左司骁直接将车子开往当地最大的饭店门口。
“不要吃饭,现在就过去。”苏辞忽然开口。
“高恒他们都饿了。乖,他们是男人,吃饭很快的。”
苏辞沉默,左司骁就知道她被说动了。
高恒饿不饿,其实左司骁不知道,他只知道,不能让自己的小妖饿着,只能用高恒饿了来挂个名。
进了餐厅,立即有老板迎上来,看到左司骁这样的大人物,恨不得将毕生的热情给拿出来。
左司骁要了包间,安排对方赶紧将饭店里的招牌菜上上来,并且速度快点,之后便没再说话。
高恒他们也进了包间,但没有一个人说话,包间里的氛围很是紧张。
苏洛洛也在其列,如果放在以前,她能够和左司骁同桌吃饭,该开心坏了,但现在她只有忐忑。
二十年前,苏辞遭受了狂风暴雨,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被那场暴雨困扰着。现在苏洛洛知道,属于她和她家的狂风暴雨要来了。
老板的动作很快,没过多久,就开始陆续上菜了,大菜的烹饪耗时较长,前期都是些普通菜而已。
但,没有人敢动筷子。
左司骁先给苏辞盛了碗汤,见她没有动手的意思,亲自用勺子舀了汤送到她的嘴边。
“吃一点。”他言简意赅。
苏辞正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无力去感知左司骁为自己做的一切好。而高恒他们,则默默感叹,总裁也只有在太太面前,才这么温柔了,哪怕他喊苏辞吃饭的话语很少,但他为苏辞所做的事情,包括喂汤,已经说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