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月捏着筷子,瞄着刘长生殷勤的样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用筷子敲了敲碗沿,“喂,你可别被她迷惑了,要是不行的话,换个人押送她!”

乔月不想在路上出现任何的意外,所以这两人最好不要搞出什么状况。

她跟封夭等人商量过,前去搭卡,跟营救小队的会合,才机会完成任务。

乔月当然也将遇见封瑾的事说了,只不过她是轻描淡写,其中的含义,封夭能懂,就够了。

阿桑用眼睛恶狠狠的瞪着乔月,她嘴里还包着饭,模样看上去有点滑稽,不过眼神够凶猛就是了。

刘长生也停下喂饭的动作,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阿桑。

过了一会,也许是真的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

他把碗交给郝文书,“你来吧!我吃饭去了!”

他是有对狗象的人,要是对阿桑动心了,怎么对得起家里的女人。

“啊?”郝文书呆住了,让他喂女人吃饭?那怎么行,他不会啊!

不是应该让女人来做这件事,才是最好的吧?

他求助的看向乔月,希望她能救自己一把。

乔月只翻了个白眼给他看。

封夭一直看着地图,对他们的事毫不关心。

曹健替乔月回了话,“你觉得她俩能凑到一块?”

“如果可以,我会毫不犹豫的咬死她!”阿桑的嘴没有被堵,即便不能真的杀掉那女孩,她也要放几句狠话,以平复她的愤怒。

至于封夭……

阿桑的表情,又瞬间变的很哀伤。

看见自己这样了,这个男人竟然不闻不问,把她当成陌生人吗?

郝文书不会对待女人,特别是阿桑的眼睛,一瞪他,就把他紧张到不行。

众人扮作人贩子,阿桑被绑着,其他人也都换了衣服,乔月自然不会被绑,不过她也换上老土的村姑造型,彻头彻尾的山里妹子。

在这样的山野异族地区,他们一路走来,竟然没有一个人用奇怪的眼神看待他们。

似乎几个男人,绑着女子出行,是这里的常态。

甚至有的男人会上前,询问阿桑的价格,想买她走。

其实也怪不了山里汉子们太饥渴。

山里交通不便,有的人一辈子也没走出大山。

山区很少有大片土地能种植粮食,种果树又卖不出去,只有靠从山里捡些山货,拿到外面去卖。

山里的女人想尽办法嫁到外面,又有着很严重的重男轻女思想,男女比例严重失衡。

男多女少,光棍们一抓一大把。

对于他们来说,买媳妇,卖女儿,都是不得已为之,根本不需要有什么心里负担。

此刻,乔月他们吃饭地方,其实就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镇子,有人把家里的桌椅板凳挪到院子外,紧靠着小进镇的路。

卖茶水,卖点野食。

茶叶都是从山里采摘,自家炒制的。

算不得有多香,但是解渴很不错。

野食的材料,也都是自给自足,所以他们的主食,大多是芋头,南瓜,或者玉米饼子。

阿桑过惯了骄奢淫逸的生活,吃的都是大米饭新鲜的菜肴。

“我不吃了,拿走!”阿桑才吃了两口,就无法下咽。

感觉玉米饼子在她嗓子眼卡着,下不去了。

郝文书看着还剩了一半的饼子,其实他很想提议,可以给阿桑绑在手上的结,放在前面,这样她就能自己吃饭了。

但是看着其他人都没有吱声,他也不敢问。

筹措了下,他才说道:“你不吃的话,待会赶路,会走不动,而且我们下一顿饭,还不知道在哪,你还是把这个吃了,用汤就着,填饱肚子就行了。”

他觉得这女人真难伺候,有吃的还要挑三捡四,难道她忘了自己是俘虏吗?

阿桑突然大声怒吼,“我不吃,这是喂猪的东西,你怎么能拿来给我吃,我要吃包子,刚出笼的肉包子!”

乔月夹着小咸菜吃,觉得挺有味,就是太咸了,“肉包子的想法是好的,不过这里没有白面,也没有猪肉,要不把你身上的肉割下来,剁了做包子怎么样?”

或许是乔月笑的太邪恶,让阿桑感觉到了阵阵的寒意刺骨。

脑子里蹦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这丫头不会真的干过割人肉的事吧?

封夭收起地图,笑的很好看,特别是配上那一块丑陋的疤,在极致的对比下,简直不要太酷,“阿桑寨主,我想,你应该搞清楚一点,也是很重要的一点,你现在是俘虏,如果不是为了带着你赶路,我们不会管你的死活!”

封夭对这个女人恨吗?

其实也没谈不上恨,毕竟这个女人救了他,让他活了下来。

但是救命之恩,刚好跟她对自己做的事,相互抵消。

封夭现在想想,都觉得恶心,头皮直发麻。

封夭的话,让阿桑伤心极了,她突然发狠,用头撞开郝文书,像疯了似的,扑向封夭。

“喔!”乔月麻溜的躲到一边,顺便还把自己的碗拿走了,瞧着他俩打成一团,她很没品的偷笑,眼珠无意的一转,陡然发现一个少年正直勾勾的盯着她。

少年穿着少数民族的服装,脸庞很稚嫩,目测也就十几岁的年纪。

他的手边放着一个很大的竹筐,里面堆的满满当当,都是山货。

见乔月也看向自己,少年忽然害羞脸红,赶忙把视线转到一边。

刘长生把阿桑抱起来,“你别乱来,这种地方根本没有你要的东西,如果下一站,我们要露宿在外,你连玉米饼子都吃不到,而且外面还在下面,夜里会更冷!”

封夭身上还有伤,被扑的有些狼狈,在曹健的搀扶下,才挣扎着站起来。

曹健嘲讽道:“这女人对你还真的是一往情深!”

封夭苦笑,“又不是我愿意的,你要是稀罕,要不咱俩换换!”

“你在发烧?”曹健本来还要再回击两句,但是察觉到他的体温不对。

“嗯,大概是伤口在感染,没事,忍忍就过去了。”

曹健没那么乐观,“现在外面还在下雨,要不我们在这里住一天,明天再出发!”

“不行!”封夭坚定否决他的提议,“他那边肯定十分凶险,我们早一点过去,就早一点摆脱,拖的越久,反而对形势更加不利。”

乔月坐了回来,面色有些沉重的看他,“你这个样子,能帮上什么忙?万一你在半路上倒下了,我们还得照顾你,要不这样,你留下,这个女人也留下,再留下一个看守,其他人跟着我离开!”

这也是她想了一路的问题,交通不便,又下着雨,外面一片泥泞。

光着脚走路,都得溅一身的泥,还很容易滑倒。

更重要的是,即便光脚踩在泥地里,都得费一番力气把脚拔出来。

更何况他受伤,又发烧,别最后把他拖死了。

“我留下!”刘长生几乎是脱口而出,等到说完,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我……只是觉得,我留下会比较好!”

“不行,换个人!”曹健第一个否定,留下他,岂不是羊入虎口,“要不就让郝文兵留下,你只需要照顾封少,看好阿桑!”

其实只留下一个人,他还是不放心。

阿桑这个女人太狡猾,郝文兵的智商,还不足以跟她斗。

封夭也想通了,淡淡的说道:“可以,我会帮着看住她,不会让她逃走,你们快去快回。不要超过五天。”

石磊道:“找个偏僻的农家,我们把你们送过去,然后我们再赶路。”

乔月忽然想到一人,“你们等等。”

她朝那少年走去,刚才这少年一直偷偷看她,以为她不知道吗?

见着乔月走近,少年慌乱的低下头,装作捧碗吃饭,吃的很用力,脸都要埋进碗里了。

“你在吃什么?”乔月微笑着靠过来,站在他身边,看着他碗里,其实什么都没有。

少年默默放下碗,还是不肯抬头,羞涩的脸红,一直蔓延到脖子,“你……你找我有事吗?”

“你家住哪?”乔月开门见山。

“我家在老山坳,离这里有十里,家里只有年迈的爷爷,我爹我娘都死了,原本还有一个妹妹,后来得一场大病,也死了。”

乔月只问了一句,少年像便倒豆子似的,把家里的情况倒完了。

“呃……其实我只是想问你,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让我的几个朋友,在你家住几天,你放心,他们不会白住,我们交房钱,最主要的是,我那位朋友病了,需要静养,你懂吗?”乔月心想她可别吓着人家,感觉他胆子很小。

少年憨憨的笑,还是挺不好意思,“我们村就只有几户人家,人口很少,就是我家条件不好,房子很破,他们……能住的惯吗?”

少年有点自卑,他家里的条件,实在太差了,怕人家嫌弃。

“当然能住,这样吧!我先给你订金,不管住不住,这钱都是你的,”乔月很爽快的掏钱,反正这钱也不是她的,从阿桑那儿搜刮来的。

少年看着摆在面前的一张纸币,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从没见过这么多的钱,“这……这太多了,不用……真的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