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开车门,下了车,走到并不宽阔的水泥路,一直走到卖烧饼的小摊跟前。

“小姑娘,想要甜的还是咸的,这辣椒酱,是我自己家的,抹在烧饼上,可香了。”老王殷勤的招呼她,这会已经过了早上生意最好的时候,他只想赶紧卖完。

乔月挠了挠下巴,“两个咸的吧,不过我要现做。”

老王立刻拿起旁边摆着的,已经做好的烧饼,极力给她推荐,“这两个都是刚刚做好的,你瞧瞧,还热着呢!”

乔姑娘冷眼一瞪,“你别糊弄我,我就要现做,你不做算了。”

当她傻呢!

刚出锅的才香,放凉了,软的咬不动,跟橡皮一样,有什么好吃的。

老王眼见糊弄不过去,只好重新擀面,“其实这几个真的是刚刚出锅没多久,你要现做,还得等着,我看你们坐车,是不是还要赶路?”

乔月瞥他一眼,“你问这么多干什么,我只要两个烧饼,你赶紧做呗!”

老王还是笑呵呵的,“小姑娘年纪不大,脾气真不小,我这不是正在做着呢嘛!”

面饼下了锅炉,老王一抬头,又瞄到越来越近的扫地老头,“我说老倔头,你就不能等一会再来扫地吗?我这生意还没做完呢,被你弄的灰气蒙蒙,谁还来买我的烧饼!”

老倔头的腰已经直不起来了,走路的时候也勾着背。

他戴着洗的发白的灰色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面容,一手拿着扫把,一手拎着簸箕。

听见老王的话,也不抬头,仍旧慢慢的走着,头也不抬,“你可以把面团盖上,这样就不会沾灰了。”

大概是每天都是这样的对话,老王也习惯了,骂骂咧咧的说了一堆,也没对老倔头做什么。

老倔头扫到乔月身边,“姑娘,把脚抬抬。”

乔月退到一边,无意中瞄见他的手。

老人的手,都差不多。

只剩皮包骨头,手背上还有老年斑,不过他的骨节都很突出,这是长年风湿病的特征。

但是让乔月注意到的,却不是这些,而是他手上的老茧,位置很特别,看起来,这老头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等老倔头走远,老王已经在捞刚刚出炉的烧饼,“老倔头这名字,跟他可真是配的一塌糊涂,再没有人比他更合适这个名字了。”

“他是这个镇上的人?家也住这里?”乔月顺口问了一句。

老王给他的烧饼抹上辣椒酱,再用油纸包好,递给她,“孤寡老人一个,无亲无故,镇里的人可怜他,才给了他扫地的活干,养活他自己够了,可是这老头一点都不晓得感恩,清扫做的不错,但是人缘太差,整条街上的人,没一个喜欢他的。”

乔月接过热腾腾的油纸包,没再说什么。

给了钱,转身要离开时,听见旁边有人在争吵。

她看过去,原来是修鞋的摊位,一个中年妇女,手里拿着一只半新的皮鞋,冲着修鞋的男人吼叫。

“瞧瞧你做的好事,我好好一双鞋,就是让你上个边而已,你就给我搞成这样,皮子都破成这样,我还怎么穿啊?”

中年胖妇女吼的声音真大,连乔月都觉得震耳朵,那唾沫星子,估计能喷出去两米。

但是修鞋匠却没什么表情,“你拿来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不是我修的问题。”

他的声音很平静,仿佛眼前的争吵女子,针对的并不是他一样。

可是他的平静,却让胖女人很恼火,“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能讹你一个穷光蛋不成?我这鞋可是在商场里买的高价货,才穿了半年,怎么会起皮,分明是你修鞋的手艺不行,搞坏了我的鞋,今天你不给个说法,这事就没完!”

面对她无休止的吵闹,修鞋匠默不作声的收拾了东西,也不搭理胖女人,转身走了。

胖女人当然不干,追在他身后,仍旧喋喋不休。

老王直摇头叹息,“木墩今儿可倒霉了,遇到个难缠的,生意做不成,麻烦还不能了结,我们做小本生意的真不容易,镇子又不太平,再这么闹下去,生意还怎么做得下去!”

乔月余光看到封瑾从所里走出来,便朝车子走去,但是老王的话,她还是听见了。

封瑾自然也看到她了,两人坐上车,封瑾不作声,伸手摸了下她的头,似有话欲言又止。

乔月觉得奇怪,而且他亲昵的动作,让她很不习惯,“怎么了?”他的表情不对,怎么有点凝重的感觉,莫不是她的错觉,才进去一小会,还能出事?

封瑾身子忽然侧过来,凑近她,“明天回来,我给你办转学手续,到衡江市去上学,怎么样?”

乔月被他弄的一脸懵,“什么怎么样,你简直莫名其妙,我很快就要中考了,这个时候转什么学。”

封瑾目光灼灼,母指跟食指摸着她的下巴,又开始引诱,“你不是想打枪吗?我带你到军营参加集训,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衡江,我在外面有房子,不用住在军区大院,也不会有人干涉你的自由,考试的时候我们再回来。”

乔月被他摸的不自在,拍掉他的手。

不过更让她奇怪的是,封瑾好像是想让她离开灵壁镇,她警觉起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封瑾坐回去,发动车子离开。

短短的几分钟内,他已经想好了几个方案。

乔月可不相信他的敷衍,“肯定出了事,否则你不会说这些话,你从派出所出来,难道是镇上出了什么大案还没有破?你又让我离开,难道被害的都是年轻女子?可是我只有上学的时候,才会来镇上,放学便回家了,难道说,被害的人是学校的学生?”

封少失笑了,似有几分无奈在里面,也学她的语气,“难道不可以是我想天天看见你,想让你待在我身边?”

乔姑娘嫌弃的撇嘴,“这种肉麻的情话,你还是留着对别人说吧!”

“别人?别人是谁?除了你,我没有别人了。”

乔姑娘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几分伤感。

在这种封闭的空间里,总说情话,真的好吗?会酸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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