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其实还是有很多疑惑。
她记得是他将她送来医院的,她应该没看错,可她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出车祸,而他又为什么会出现呢?
她对他所有的记忆都停留在九岁那年,其实是很短暂的相遇,可她就是很执着的记了好多年。
筱筱常常笑话她不知羞,屁大点孩子就学大人搞暗恋。
可她们都不会明白,他对她而言,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喜欢那么简单。
他是她的救赎,是在她最绝望的时候踩着七彩祥云来到她身边的盖世英雄。
她忘不了他,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她一天天长大,他的模样在她的脑海里也越来越深刻。
她以前一直不敢想象有一天还能再见到他,始终将对他的那份感情放在心底最深的一个角落,想着自己这一生都会靠着那一点关于他的记忆生活下去了。
可现在他突然再次从天而降一般站在了自己的面前,隔了……嗯,十五年的时光,这真的是一种特别虚幻缥缈的感觉。
她看着他发呆,不说话,祁望这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便也只是看着她。
就这么看着看着,洛汐就觉得气氛就有些怪怪的了。
她咬着唇下意识想抓抓头发,手一落到头上,才发现自己现在是个光头了。
动作一僵,洛汐的脸又红了,尴尬的。
她现在得多丑啊,他竟然还一直看着她。
一时间恨不得将自己埋到被子里。
祁望本来是在想着应该怎么和她说说话,可还没想好,就见她脸色又变了,而她的手还放在头上。
他眉一揪,想也没想的就去摸她的头,“怎么了,是不是头疼了?”
不等他摸到,洛汐又朝后缩了一下,在祁望也变得有些僵硬的时候才噘了噘嘴可怜兮兮的问:“我现在是不是很丑啊?”
祁望微楞了下,目光就落在了她的头上。
他那天晚上离开的时候就见到了,她的头发被剃光了,缠着纱布,的确不怎么好看,可却将她那张本就小巧的脸显得越发瘦小了。
下巴尖尖的,眼睛大大的,倒是更招人心疼了。
所以他便摇了摇头,“不丑。”
“真的?”
洛汐很怀疑,她有照过镜子的,连自己都看不下去那一颗光溜溜的脑袋,他竟然还说不丑?
看着她皱着眉一脸纠结的样子,祁望的心情却忽然莫名的好了几分,他弯着唇点了点头,“真的。”
洛汐却不相信他,咬了下唇,“我自己都看过了,真的很丑的。”
祁望轻笑,手还是落在了她的头上,在她额头的位置摸了摸,就好像以往揉她头发时的样子,柔声道:“不会,你不管是什么样子,都很好看。”
他的手落在她额头上的时候,洛汐的身子僵了一下,心跳又不受控制了。
她抿了唇角,傻傻的看着他。
哎,本来就很好看了,笑起来更好看了,说话还特别温柔,他的手落在她额头上的时候,她甚至觉得伤口都不痒也不痛了,洛汐真觉得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怎么办,她好像真的很喜欢他呀。
她傻傻的想着,祁望摸了摸她的额头,转眼就见她又是一副呆呆愣楞的样子,有些无奈,“又在想什么?”
洛汐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你摸的我很舒服。”
她歪着头,一脸天真的样子,可说的这话却差点让祁望想歪了。
他看了她几秒,忽然笑了一声,问她,“那我再帮你摸摸?”
洛汐小鸡啄米一样的点起头来,“好啊好啊。”
祁望唇角的弧度更大了,手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摸着打着旋,不敢用力怕弄疼了她。
其实他这样摸也摸不出个什么来,可洛汐就是觉得很舒服。
她忍不住闭了眼,很享受的样子。
祁望的手始终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摸着,直到洛汐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缓,就这么睡着了。
祁望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静静的看着她,目光落在她安然柔和的脸上,一颗心便更柔软了。
忽然觉得现在洛汐这样也很好。
她不记得那些不开心的事了,把那些让她难过的都忘了,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至于他,他已经回到她的身边了,他总会让她再重新接受他。
他相信,这一点并不难。
因为,她的心,本来就是他的,从一开始到现在,从未变过。
这样想着,祁望的心竟然彻底松了下来。
他抿了抿唇角,微微倾身,唇瓣就贴上了她的唇,没有什么深入的动作,就只是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轻轻的蹭了蹭就放开了她。
替她将床重新摇下去,帮她盖好了被子,摸了摸她的脸颊这才起身,轻轻的走出了病房。
安子煜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了医院,听人说祁望已经到了,便在病房外等着他。
他靠在对面的墙壁上,一只手揣在白大褂里,见他出来,朝他点了点头,淡淡的道:“回来了。”
祁望“嗯”了一声,目光落在了他垂在身侧的手中,他的指尖夹了一根烟,淼淼烟雾正缓缓弥散。
祁望眯了眯眼,“你不是不抽烟吗?”
安子煜没什么表情,只是问,“睡着了?”
祁望沉默了一下,又“嗯”了一声。
安子煜又点了下头,“那下去坐坐。”
说完,也不等祁望答应,就朝电梯那里去了。
祁望眉梢挑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两个人坐到了容亦尘之前坐的长凳上,谁也没有说话。
安子煜刚才的烟已经烧完了,便又拿出一根来点燃,重重的吸了一口,咳嗽了几声。
祁望蹙眉看向他,“不能抽就别抽,这东西也不是什么好的。”
安子煜没说话,只是默默的把那根烟抽完了。
祁望皱皱眉,也不劝他了,只将目光移向了正对面的花坛。
里面种的是万年青,倒是绿意盎然的,在夜色中也不显暗沉。
他勾了勾唇,似讥讽似自嘲,“你看起来倒是比我还惆怅。”安子煜也将目光落在了花坛上,半响,终于问他,“蒋焕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