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敢拦祁望。
或许是因为他的身份,也或许是因为他此刻周身的戾气太重,就连不熟悉他的人都感觉出来了。
他的步子很大,洛汐被他拉着也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他握着她的手力道很大,紧得她有些痛。
可她没有吭声,只是紧跟着他,看着他挺俊的背影。
他身上那件单薄的白色衬衣让他整个人都透着几分薄寒之气。
洛汐紧咬着下唇,任由他拉着自己走,胸口处好像堵着一团棉花,闷闷的,透不出气。
直到被他拉到了停车场。
到了车前,他终于停了下来,松开她的手,替她打开车门,没说话。
洛汐却忍不住了。
她没上车,而是主动的想要重新去握他的手,带着丝讨好,轻声叫他,“祁望……”
祁望看着她,目光依然很凉,凉得洛汐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洛汐轻吸了吸气,把心底的不安压下去,才又说:“刚才只是误会,我是出来找你的,我……”
“我知道。”
祁望打断了她的解释,终于开了口。
嘴里说着他知道,可他的神色却始终冰冷。
洛汐忽然就有些委屈,“可是你生气了……”
知道是一回事,生不生气又是另一回事。
洛汐其实很明白。
换做她看见祁望和别人这样,就算知道是误会,就算知道并没有真正发生什么,她也会生气,更何况是祁望呢?
祁望的眉心一动,将手从她手中抽了出来,没有说生气不生气,只是说:“上车吧。”
手上一空,洛汐更委屈了,可她觉得自己应该和祁望把话说清楚,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她又去拉他,“我……”
“上车!”
祁望的声线骤然沉了下去,身子一侧避开了洛汐的手。
洛汐僵住,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张了张嘴,发不出声,眼底的光却渐渐的暗淡下去。
两个人明明这么近,这时候却好像隔着千山万水般遥不可及。
洛汐死死的咬着唇,嘴里都好像有了血的味道。
她终究也没说出话来,沉默着上了车。
祁望也上了车,发动车子之前说了句,“把安全带系好!”
洛汐低低的“嗯”了一声,以前他都会自己给她系上的,这样还能说没有生气吗?
她有些难受,她想她必须把话和祁望说清楚。
可不等她开口,祁望已经发动了车子。
不同于以往。
几乎是发动的同时就已经把油门踩到了底,引擎的声音和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刺耳至极,车子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洛汐的身体本来是坐直的,还在想着应该怎么开口,却因为这一下惯性的朝后背的靠椅撞去。
力道的冲击让她的后背生疼,她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急忙抓住了安全扶手。
可这还只是刚开始。
从上次和容亦尘飙车之后,祁望再一次让洛汐体会到了和死神擦肩的感觉。
他开的是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车和他的人一样,给人的感觉就是很成熟大气又矜贵无比的。
可这时候,风格却全然变了。
车子很快就飙出了停车场,冲进了夜色之中。
黑色的幻影在京都的街头疾驰,在璀璨的夜灯之下,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让人惊艳,却更让人惊恐。
来往的车辆都连忙避让,沿路发出一阵阵尖锐的喇叭声。
行人都被惊出一身的冷汗,一边叫骂着一边朝路边躲避。
这可不像之前在绵城是在绕城路上没有多少行人和车辆。
现在他们是在京都繁华的都市街道之中,这样的行为太危险了,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
洛汐害怕了,可她不敢去拉祁望,现在车速这么快,她去拉他恐怕会更危险。
她只是紧紧的拉着安全扶手,近乎哭求的颤着声,“祁望,你慢点好不好?”
祁望的脸部线条紧紧的绷着,车窗外不断闪烁的霓虹在他的脸上打下阴影,看起来更是冷峻迫人。
他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更没有慢点,竟然还在加速!
洛汐的小心脏实在受不了,是真的想哭了。
直到他飙到了一个红灯口的时候,有两个行人正要穿过人行道,可祁望很明显没有停车的意思,按照他现在的速度,也根本停不下来。
洛汐看见那两个人朝这方看过来时惊恐的神情,他们大张着嘴,她似乎能听见他们的尖叫声,让洛汐也忍不住尖叫出声。
“祁望——”
她猛的闭上眼紧紧的捂住耳朵,似乎已经看到了祁望的车将那两个人撞得飞起的画面。
眼前好像都有血色在蔓延,洛汐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从紧闭的眼眶中落了出来。
电光火石之间,祁望的方向盘转动,从那两个吓得几乎傻掉的行人身边疾速擦了过去。
也就是这时,他转头看了她一眼,看到她苍白的小脸和脸上的眼泪,微眯了眯眼,终于开口说了句,“别怕,我不会撞到他们。”
声音听起来还是很温柔的。
洛汐的眼睫颤了几下,睁开了眼。
她看向他时他已经重新转过了头看着前面。
洛汐看不到他的眼神,却能看到他的侧脸,弧度冷厉阴沉,全然没有什么温柔可言。
她的心已经沉到了底。
祁望的疯狂没有停止,反而还在持续发酵。
汽车呼啸着疾驰,穿过一条条的街道,给人一种随时都会飞起来的错觉。
洛汐的身体僵硬着,她能感觉到后背全是细细密密的冷汗,已经将身上披着的祁望的衣服都打湿了。
可她看着他,却忽然不害怕了。
只是心疼!
她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可他肯定是很难受,否则不会这样失控!
他是从不舍得让她流一滴眼泪的,每次她哭的时候,他总是会很温柔的替她把眼泪吻去,常常担心他如果不在她身边,她哭了应该要怎么办。
洛汐很清楚,祁望绝对不会只是因为生气就故意这样对待她,这样拿两个人的生命开玩笑。
是不是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是不是只有这样的方式,才能让他压抑的情绪得到一些缓解?可为什么会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