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子看了看床上的韩冰。
“那你为什么这么着急把小羽送走呢?”
枫泾放下遮住眼睛的手,那一瞬间,空洞的双眼感觉像是有万鬼呐喊,阴森可怖。
“她需要一副健康的身体。”
“你说的她,是指小羽还是……”剩下的话铃子没有说完。
枫泾皱了皱眉,把问题抛回给了铃子。
“那在你看来呢?”
“我?我当然是希望她可以健健康康的,小羽也是一样。”
“如果从她们当中作出唯一的选择呢?”枫泾的语气变得犀利起来,丝毫不给铃子婉转的余地。
“我……”铃子犹豫了,继而是逃避地沉默。
“看,你自己也觉得这决定艰难,那又何苦问我。”
铃子摇摇头,严肃地反驳,“不,你已经做出选择了,不是吗?”
“小羽被困在幻境里,你选择了救小羽,而毁了她,难道这不是事实吗?”
“小羽就是她,她就是小羽。”枫泾淡淡地回答。
“不,小羽只是她的一部分!你为了保全她的一部分,而毁了她最重要的东西!”
铃子的情绪渐渐激动。
“我只是让她再度沉睡而已。”
“只是再度沉睡而已?你分明就是将她封印了,用她给你的神之光,你封印了她!”
枫泾一挥手,给这病房下了一个结界,却也没有反驳。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确是这么做了。
“你大概是忘了,你的命,是她给你的!”
“不,我没有忘,甚至是记得非常清楚,但我更清楚地记得,你需要靠我来唤醒她。”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铃子冷笑一声。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但是你如果非要这么认为,我觉得也不错。”
“你是要背叛与我的誓约了吗?”铃子的声音渐渐变得粗嘎,听着恍惚有种是男人的奇妙错觉。
“当然不,法奈尔……”
“别这么叫我!”铃子烦躁地打断,“你之前就已经背叛过与他的誓约,我对你充满了怀疑。”
“你怀疑我,但是又不得不依靠我,这样的态度可不好,很难受吧?”
枫泾的瞳仁动了动,与平日全然不同的冷酷声音只让人忍不住打寒战。
“这五千多年来,我觉得你应该会懂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看来你并不懂。”
“哼!我只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但是你的做法只让我想到了农夫与蛇的故事!”
“既然你如此看不惯我,那你大可离开我,去找你的信仰帮你完成你的心愿,我们就不要相看两厌了!”
“不,我不会走的,我会替她看着你,看着她的神之光!”
“呵呵,不要说那么好听的话,不过就是你的信仰破灭了你的希望,你才来跟魔鬼签订了誓约,谁都不比谁干净。”
铃子居高临下地瞪着枫泾的脑袋,恨不得用意念凿出一个窟窿来,十分凶残。
是,离开了他,她就没有办法了,彻底没有办法了。
虽然她也不想承认,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不认也得认了。
如果不是为了她,自己是绝对绝对不会跟这个表里不一的魔鬼打交道的。
真不明白,这种背弃是信仰的混蛋还能被她这样付出生命地爱着。
“你就一点也不愧疚吗?当初她那样为你,为你连神都背弃了,你就这样回报她的?”
“我想我付出了五千多年的时间。”说完,枫泾又顿了顿,“我想,在背弃神的事情上,是她该感谢我才对,毕竟自由跟信仰比起来,要重要得多。”
“可她不是为了自由,她是为你!”
“我与她的关系早在诞生时就已经挑明了,兄妹,我是她哥哥,她是我妹妹。”
“你放屁!”
“虽然我们没有人类的血缘关系作为区分,但是存在的感情不会骗人。”
“那只是你的区分,她并没有把你当哥哥!而且你的所作所为足以让任何一个女孩儿轻易动心,我想这都是你刻意造成的误会!”
“误会?我更乐意把这种神奇的现象称之为魅力,我的魅力能让任何一个女孩儿倾倒,但其实我并没有这样的意愿,所以说,这并不是我的刻意,这样说,你能懂吗?”
“我不能!这些不过就是你逃避谴责的托辞!”
“我没什么需要逃避的,从头到尾打着谴责的幌子来释放嫉妒之心的从头到尾也就只有你一个人罢了。”
“你……”这个混蛋。
铃子正想把这话扔枫泾脸色,却见床上的人此时正幽幽转醒。
“枫先生?铃子小姐?”
韩冰睁开眼睛看清楚床边的人,一阵错愕。
他们不就是自己委托的人吗,怎么会在这里?
枫泾淡淡点头,温润得笑意一点也不尴尬地浮上脸颊,看得韩冰有些怔愣,看得铃子直接翻了个白眼。
前者是欣赏枫泾的美貌,后者是嫌弃枫泾的节操。
但是嫌弃归嫌弃,铃子也还是迅速地进入到了自己的角色当中。
她冷着脸看向韩冰,“一会儿夜之弦会来跟韩小姐求婚,此次的委托就到此结束了。”
“好的,谢谢你们。”韩冰点了点头,强忍着北部的不适朝着枫泾和铃子的方向微微鞠躬。
铃子没有出手阻止,不仅是因为她现在心情很臭,更是因为她就从来没这习惯。
“不用谢,我们只是平等交易的关系,本次的委托结束以后,韩小姐将会付出法医技能以及所有的财产,生效时间为四十年后,望知晓。”
“当然,我一定会遵守约定。”韩冰的声音有着丝丝激动,那是在期待着夜之弦的求婚。
“嗯,我们这次出现在医院是以老中医的身份,来将你从昏迷中救醒,一会儿夜之弦回来了你知道怎么说吧?”
“嗯,我明白,装做不认识。”韩冰淡淡地回答。
“对,我们现在就会离开,而你也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乌利尔杂货铺,不然我们之间的誓约将不复存在,而你,将会陷入地狱,懂了吗?”
韩冰郑重点头,“我谁都不会说的。”
“好,最后祝你幸福。”铃子十分优雅地颔首,然后牵起坐在沙发上的枫泾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