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挂,闹市区的花园洋房的第三层楼亮着灯,密不透风的窗帘挡住了里面的一切。
深夜纷扰,三楼传来了不知名仪器工作的声响,不算清晰,但也不安静。
我看了看手上的体检报告,微微皱眉。
被乙醚放倒的夜之弦躺在床上悠悠转醒,眼中有感受到一点模糊的光亮,但转瞬即逝,一切又归于黑暗。
他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竟然被绑在了床上,衣服也被脱得只剩下一件背心……
夜之弦心中恶心不已,对这档子事早就再熟悉不过了。
“韩冰,这就是你要带我来看的真相?”
他知道,韩冰一定就在旁边。
原本以为她只是指鹿为马,颠倒黑白,没想到她竟然还是这样变态!
“你到底喝了多少假酒?”
没有义务为他这愚蠢的问题解惑,我快速地翻完这些报告,一下午地时间没干别的,净是把他从头到尾、里里外外地检查了一遍。
愤怒至极的夜之弦正忙着挣开身上的舒束缚,却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话,让他差点背过气去。
“你说什么?”
下一秒,耳边响起一声‘咔哒’的机械声响,四肢的束缚便猛然消失了。
他立马坐起来,奈何一手按空,身体失了重心便要向一边倒去,突地又被一双纤细的手臂托起,将他安然无恙地扶下床,淡淡的苦菊香气似有若无。
然后……
一把推倒在旁边的沙发上。
“你有病啊!”
气急败坏的大吼,只是,夜之弦这一腔澎湃的怒意注定是要喂狗了。
我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报告,冷冷地将他按回沙发靠着。
“想治好你的眼睛就老实点。”
云淡风轻地甩出一句警告。
但是这对夜之弦来说确实一记重磅炸弹,他知道自己方才地猜测都是扯淡,却也不想因此服软。
“哼,你不是个法医吗?顶多就是个半路出家的外科医生,怎么,你还懂眼科的事?”
“这跟眼科没关心,跟你没文化有关。”
“什么?”
从未有人说过他没有文化,而且还是一而再,再而三!
太可恶了!
还不等他发难,只觉旁边的沙发陷下,那该死的声音又阴魂不散地响了起来。
“那么就回到我最初问你的那个问题,你到底喝了多少假酒?”
“放屁!老子喝得都是几千上万的好酒,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穷酸?”
喝假酒,开什么玩笑?
夜之弦终于逮到机会挖苦这个狂妄自大的女人了,又岂有轻易放过之理?
我看着自鸣得意的夜之弦,轻笑一声,起身走到玻璃柜前,拿了一瓶人头马和两瓶试剂又坐回沙发。
听着一系列乒乒乓乓玻璃碰撞地声音,夜之弦有些不适应地皱了皱眉。
“闻闻看。”
我直接把酒灌进了试剂瓶,凑到夜之弦的鼻子下。
夜之弦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也知道是对方在试探他,以求验证自己并非穷酸。
废话,一瓶人头马CLUB昆庭限量版可将近九万呢!
要说这不是无声的抗议,谁信呢?
什么话也没说,夜之弦十分配合地嗅了嗅,但只是一小会儿,那瓶子就被移开了。
“闻出来是什么了吗?”
我开始了下一瓶酒的勾兑。
“人头马白兰地,CLUB昆庭限量版,产自法国干邑,2012年。”
我不置可否,又端起另一瓶凑到他鼻子边,只不过这一次稍稍拿得远了些。
“这不跟刚刚闻的一样吗?”
我的小动作在夜之弦看来是心虚,是掩饰,这样一来,他对自己的猜测就更加坚定不移了。
“垃圾!”
手臂一扫,那两瓶没用的试剂尽数扔到了废液处理缸里,玻璃破碎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区域里显得刺耳。
夜之弦身体一僵,他对这一语双关的唾弃之语感到怒不可遏。
“你到底想说什么?”
“夜少,我想说你的答案大体上没错,但是根本上错得离谱。”我拿起桌上的手帕擦着手。
“第一杯兑了乙醇,第二杯兑了甲醇。”
这句话对夜之弦来说无疑是最十万点的暴击。
作为一个经常和酒打交道的人,最后竟然还是栽在了酒上,这让他怎么能够服气?
“你胡说,我要求再闻一遍!”
刚刚那一次可能是意外,要是让他重来一次,他一定能够闻出两者的不同来。
“你要是不想要这双眼睛,我可以给你闻个够。”
红唇轻轻带起一道微妙的弧度,我现在看他,就像是在看一个耍脾气的小孩子。
“你是说,我的眼睛会失明,跟酒有关?”
“啪啪啪!”
我轻轻拍动双手,“恭喜你,终于领会了我要告诉你的真相。”
而坐在沙发上的夜之弦根本没有心情去计较对方的戏谑调侃,他现在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处境。
自从那日和林溪在马场遇袭之后,他就双目失明了。
医生告诉他,他是因为注射的麻药剂量太大,因而导致了神经性的视网膜损坏。
他当时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出院之后找林溪算账。
只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等到出院之后,得到的,却是那个臭小子死于雪崩的消息,还被一个不负责任的法医判定为是癫痫发作致使的神经麻痹,很有可能是雪崩前就已经死亡。
对于一个死人还能做出这样的污蔑,夜之弦几乎是想也没想就将这种人打上了黑心无良的标签,将自己身上的黑暗是抹得一干二净。
哼,他倒是怎么都没有料到,点破自己身陷囹圄的人就是这个心黑的人……
我没有打断夜之弦地思考,按常理来说,他现在会有多种猜测,不一定都有用,但是会对我揪出幕后之人带来帮助。
“我的眼睛还能治好吗?”
夜之弦迫切地想要活下去,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也已然忘记自己之前对此人的态度是多么恶劣了。
“我能。”
声音如轻羽淡扫,夜之弦皱了皱眉。
他从这简单的两个字里听出了该死的猖狂桀骜,让人讨厌。
“你以为只有你可以吗?”
“时间不够了,你只能靠我。”
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很对,他的确没有时间了。
“你的条件。”
“我要回警察局。”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