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一到,这场沾上了皇恩的婚礼便准时开始了。
原本皇上会亲自莅临做证婚人,却临时有事来不了,特地让其贴身太监邱公公到场祝贺。
可由于恒王爷身子孱弱,便是坐在轮椅上,一直低着头,长什么样子也看不真切。一路由王府的管家钟叔推着来到了喜堂。
随着他一起来的,还有一口绑着红绸的棺材。
啧,在场的宾客都是人精,哪能不懂恒王爷这是要给新王妃难堪。但都忌惮皇上的龙威,皆缄口不言。
那红袍之下瘦得像是枯藤的男人就是公仪珩?
“白竹,走,我们去看看今天最漂亮的新娘子!”
闻言,荀初云蹭一下站起身来,“漪儿!”
我勾了勾唇,猛地回头,一指气劲准确而迅速地打进他的灵墟穴。
看着他全身僵直不能动只有眼珠可以转的傻样子,我忍不住嗤笑一声,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大哥,你要乖,听话的人活的比较久哦!”
说完,我便拉过白竹的手,直接避开侍卫,奔向后院。
后院也不太平。
觅月阁里除了盛装打扮的新娘子,还有一个负手而立的霸气男子。
“皇上,感谢您能来参加王爷和臣妾的婚礼,不如移步前院,也好让王爷和臣妾敬皇上一杯浊酒。”
荀梅汐微垂臻首,艳丽的容颜却不卑不亢,自有一股引人侧目的资本。
龙承翊回过身来,不以为意地勾了勾唇,道:“梅汐,朕此番前来,可不是来喝喜酒的。”
闻言,荀梅汐眼睫轻颤,却依旧维持着恭敬的姿势,平静道:“烦请皇上放心,臣妾既已嫁进恒王府,恒王爷……绝不会成为皇上的威胁。”
龙承翊冷笑一声,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威胁?一个病秧子,又何足惧?朕只是觉得,可惜了你这么一个美人儿!”
他眯着眼,笑意未达眼底。
荀梅汐依旧眼帘低垂,不敢对上那双极具侵略性的眸子,轻声道:“皇上过誉了,臣妾不过蒲柳之姿,能嫁给恒王爷为妃,是高攀了。”
“看来,你还真是对公仪珩一往情深啊!为了他,你能恬不知耻地爬上朕的床,狠下心来杀害嫡姐,连镇国公府也一并背弃了……朕倒想看看,你千方百计争来的东西,到底能不能使得舒心。”
龙承翊凉薄一笑,捏紧了那小巧的下巴,直到那莹白变得红肿,才嫌恶地甩开手。
“皇上如此关心臣妾,臣妾自当唯皇上马首是瞻。皇上想要的,臣妾亦会千方百计帮皇上得到。”
荀梅汐并不在意下巴上的痛意,恭敬地拜倒,前额贴在地上,镇定从容,火红的嫁衣如绽放的大丽花,层层叠叠。
“只求,皇上可以留恒王爷一命……”
龙承翊眯着双眸,退了两步,看着地上那蜷缩的一团,不以为意地说道:“若是朕可高枕无忧,留下一条贱命,也无不可。”
“谢,皇上隆恩!”荀梅汐的脑袋重重磕下,在这安静的屋子里,沉闷,却又坚定。
龙承翊皱了皱眉,拂袖离去。
“啧啧,还真是爱得深沉,爱得痴迷啊!”
我和白竹到后院的时候,就看到一身绛紫色华服的男人走进了荀梅汐的觅月阁,原本是想把荀梅汐拖出来打一顿的我,决定没下限地听墙脚。
没想到,就看到了这么一场年度苦情大戏。
那皇帝大摇大摆地在后院行动自如,在恒王府如入无人之境,前头在说这皇帝公务繁忙无法到场,后头就跑到新娘的房间调戏威胁,这皇帝很嚣张啊!
直到那皇帝离开了好一段时间,荀梅汐才从地上爬起来,淡定地在红肿的下巴上铺上脂粉,以掩盖皇帝留下的暴行。
果然是狠得下心杀嫡姐的女人,心态就是好,即使没有奴婢为她梳妆,她依旧把自己捯饬得很好。
荀梅汐身上红底缎绣金纹的如火嫁衣一针一线都不是凡物,绝非一朝一夕能绣成。
她肯定是打娘胎里爬出来之后就开始琢磨嫁给公仪珩了。毕竟古代的女子都是要亲手缝制嫁衣的,更何况荀梅汐这样的世家小姐。
不得不说,荀梅汐真的是难得的美人儿。冰肌玉骨,乌丝佼佼,瓜子脸如画,柳眉黛如远山,杏眼如坠繁星,朱唇绛脂匀……再加上今日的精心装扮,恰恰应了那句古诗,秋波湛湛妖娆姿,春笋纤纤娇媚态。
“哟,这不是我最亲爱的小妹吗?怎么成亲也不给嫡姐我烧点纸报个信呢!”看她也描画得差不多了,我撇撇嘴,从窗外飘进来。
荀梅汐猛地一惊,回头一看,便见到那白纱素裹的纤细人影踏空而来,那漆黑的丹凤眼笑意满盈,温柔得如同三月春风……她却觉得心间冰凉,如坠冰窟。
不!不可能!
荀梅汐倏地瞪大双眼,脸色煞白,美眸中写满了不可思议。
“唉,小妹见到嫡姐怎么也不高兴呢?”我低首,状似伤心地叹了一口气,“下面好冷,好黑,我害怕,干脆小妹不要成亲了,下来与我作伴可好?”
我渐渐逼近,而荀梅汐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她的失态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不一会儿便反应过来。
“姐姐,原来你没死,你还活着!”她的眼眶中瞬间蓄满了泪水,眼底的杀意一闪而过,还故意靠近了我一些,想要扑进我的怀里。
当然,我也不指望她能被我的装神弄鬼骗到,能吓到她就已经不错了,毕竟这是一个心理强大的美人儿。
“小妹,有什么话好好说就行,何必动手动脚呢!”我狠狠地拍开她伸过来的爪子,脸上却是笑得妖娆。
“姐姐——”荀梅汐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如此对她,微微怔愣之后便是瞪着一双无辜地大眼睛看我,企图使我屈服。
不,她太老了,已经不适合装嫩卖萌了,这种事情还是白竹来做比较好看。
“姐姐回来,爹爹可曾知晓?”荀梅汐的眼神里带着恰如其分的担忧。
“当然,还是大哥送我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