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想什么?”我随口一问。
被北倾凯这灼热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迫切需要说些什么来缓解时下的尴尬。
“儿臣在想母后已经好久没有跟儿臣说过这么多话了。”北倾凯心满意足地眯起了眼睛。
“皇帝每次去凤栖宫,吾都说了很多……”
还没说完,北倾凯开口打断,“那怎么能算,母后这是在关心我呢!”
我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傲娇得哟,活像一只病猫。
“六国宴开展在即,皇帝可是一切都准备好了?”
言下之意便是,说这些有的没的是吃饱了没事干吗?
“不是有母后在嘛!”北倾凯调皮地眨了眨眼,“这段时间,儿臣可是天天都在上书房看奏折,想对策,力求让青苍国在这次的六国宴上大放异彩,可是想了那么久啊,还是觉得没有什么比母后更加珍贵的宝贝了!”
“……宝贝?”我嘴角抽了抽,有这么称呼自己名义上的老娘吗?
啊,一个糟心的夜晚!
北倾凯脸颊微红,强撑着对上那沉静的眸,有郑重地重复了一遍,“母后是我青苍国最最珍贵的宝,是上天恩赐的礼物!”
这一次,他没有说‘宝贝’二字,没了勇气。
这一天天的,一个个的都跟疯了一样,先是南柳月,再是北倾凯,都跑来说些不着调的话,神经病!
往旁边坐了坐,我没有管他那花言巧语的废话,“怎么,遇到什么问题了?”
“儿臣想请母后在六国宴上惊艳亮相!”北倾凯看着烛光下那绝美的侧颜,心猿意马。
虽然他不喜欢那些凡夫俗子看母后的眼神,可是也没办法,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他需要这么一个场合来昭告天下,他的母后不是是个人都能染指的!
没错,他就是喜欢母后!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比他更爱母后了!
“吾?吾能做些什么呢?”我很是疑惑。
是要我上去跳个舞?还是唱首歌?还是站在那里像个木头?
总不能上去打一套拳法、耍一套剑招吧?
北倾凯微微怔愣。
是啊?母后应该做些什么呢?
“不如吾弹奏一首琴曲?”我思忖良久,想了这么一个折中的办法。
北倾凯眼角微微上扬,眼中的亮光是表示不能再赞同了,“好啊,儿臣还没听过母后弹琴呢,一想到那些人能听到母后的琴音,儿臣的心里就不舒服!”
说着说着,他还自以为巧妙地凑上前来,不满的样子像是讨不到糖吃的孩子。
想也没想,我一巴掌推开那张扭成马赛克的脸,顺势从榻上起身。
“那就这样定下了,吾会依了皇帝的想法。”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养心殿。
“哎!母后的手,鸢尾花的味道……呵呵!”看着那抹烈焰般的红消失在夜色中,北倾凯眯着眼回味着方才映在自己脸上的柔荑,回味悠长。
美好啊……
明的,暗的,所有的事情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青苍国的冬,也悄无声息的来临了。
六国宴这样的日子在整个大陆都是举足轻重的,每四年轮流各国举办,今年就轮到了青苍国。
六国宴是对六国使者聚在一起的这段时间的一个统称,而六国使者真正心平气和坐下来谈事情的时间只有那么一晚。
据说,六国宴期间若有战事进行,交战双方需挂起免战牌,直到六国宴结束,才能开战。
而我应下了北倾凯的要求之后便在琢磨要弹什么样的琴曲。
在这样的肃穆庄重的场合下,我要挑选一首镇得住场子的琴曲,难呐!
幸而吕荣晚上又来了栖凤宫,说了一些六国宴上的部署之后,我终于下定决心,选了《十面埋伏》。
十面埋伏啊,不是很适合现在的状况吗?
在六国宴的这一天,北倾凯差人送来了一套新衣,完全按照青苍国太后的服制绣成,比起新婚那天的红妆,眼前这一套更加华美艳丽。
连摸上去,也是让人爱不释手。
耀眼的金线连襟而走,火红的蜀锦重叠如雾,微微一动,风会带起细小的涟漪,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在衣摆游曳,阳光下闪着令人掩目的光。
一起送来的还有一顶纯金打造的冠冕,凤凰九翅托底,若是换成龙,便于北倾凯头上的九旒冕一模一样了。
怪异的是,这冠冕前头垂下来的水滴形坠帘长到下巴,坠帘背后的脸若隐若现……
搞什么?一身的黄金,像是移动的金库……
嫌弃是在心底嫌弃,待采薇为我料理好一切,我才像是刚刚从梦中醒来,缓缓站起身,宽袖轻扬,香风浮动。
西下的阳光太过耀眼,眼前的女子竟比那阳光还要耀眼,彩月有些看呆了,待感受到窒息的味道,她眼神闪了闪,羞赧地低下头去。
“太后娘娘,您,您真的好美啊……”
以前,太后娘娘总是一袭白衣,美则美矣,就是少了些烟火气,让人只想远远地看着,而不敢靠近,生怕折辱了这圣洁。
我看了眼镜中的自己,也不觉惊艳了一瞬。
早就知道北倾无念很美,这下被彩月这么一精修描画,这本就完美的五官更急让人移不开眼了,而且还托了这麻烦的冠冕的福,这张脸还多了些神秘的危险……
总之,是真的很美了。
这么无可挑剔的脸,还有会不喜欢她的人吗?怪就怪北倾无念这个闷葫芦只做不说,白白浪费了一手好牌。
哎!可惜了!
素手轻抬,彩月机灵地凑上去扶住,弯着腰就是一阵小激动。
这么久了,自家太后娘娘还是第一次让自己服侍呢!
我也是醉了,刚刚一直坐着不觉得,现在站起来就发现头上、身上的金子都快压断骨头了。
北倾凯这个暴发户,妈的八成是想借这个机会想炫富!
想想就怄气啊!
“太后娘娘,您走慢一些啊,六国宴还没有开始,您不用着急!”彩月一路小跑,都快飞起来了。
闻言,我猛地顿住,冠冕上的金坠子也叮铃当当地撞在一起,激烈,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