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南宫奕在夏若晴的隔壁房间,并没有怎么睡着。
时不时他都要轻轻开门进夏若晴的房间看看她,每次进去,她都是闭着眼睛安静睡着的样子。
但是昏暗中,南宫奕却看到夏若晴脸上明显有刚滑过的泪痕。
南宫奕在房间里,眉眼间都染上了一层浓浓的愁绪,当年夏若晴父母的事,她到底是不是记起来了?
第二天一早,南宫奕又进了夏若晴房间,此时她已经醒来自己坐在床边了。
南宫奕急忙走过去,问道:“小晴,你怎么自己起来了?”
“一直睡着头疼。”
一听到夏若晴说头疼,南宫奕又着急了,马上说道:“我去叫医生!”
“不用。”夏若晴拉着他的手,说道,“我想看看女儿。”
南宫奕看着她憔悴的脸,无精打采的样子,心软了。
“好,我去抱女儿来给你瞧瞧。”
“嗯。”
南宫奕走出房间,轻轻把门带上,去婴儿房抱小星空。
此时,孙阿姨正拿着小铃铛在小星空的婴儿床上方摇晃,逗得小星空咯咯大笑。
“先生,您来看小星空吗?”孙阿姨见南宫奕过来,停下手中的动作。
南宫奕说:“嗯,抱去给小晴看看,小晴说想看她了。”
“要不我抱着去吧。”
孙阿姨把小星空抱起来,走去夏若晴的房间,笑着说:“走咯,咱们去看妈妈去。”
然而,到了房间,里面却空无一人。
“咦,太太去哪里了?”孙阿姨疑惑地问。
南宫奕跟在她的后面,也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眼神立刻沉下来,跑去卫生间看。
然而,卫生间里也没有人。
“孙阿姨,麻烦你帮我照顾好小星空,我看看小晴去哪里了。”南宫奕沉下脸,说完就立刻下了楼。
这几天夏若晴的情绪太不正常了,所以发现夏若晴不在房间,南宫奕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担心她发生什么事。
跑到楼下之后,夏二叔正扶着夏二婶从门外的花园散步回来,见南宫奕着急的样子,问道:“宫奕,怎么了?”
南宫奕说:“请问你们看见小晴出去没有?她没在房间。”
夏二叔和二婶皱着眉头,疑惑道:“没有啊,我们刚从外面进来,并没有看见她出去。”
听到夏二叔和二婶这么说,南宫奕放缓了就脚步,心想,难道是他太紧张过度了?
他又折回去,这时,正好看到夏若晴从三楼的楼梯上走下来。
南宫奕松了一口气,说道:“小晴,我还以为你去哪里了,医生说让你这段时间少走动,你不是要看女儿吗?我让孙阿姨抱来了。”
“好。”夏若晴憔悴地说道。
回到房间,夏若晴把小星空抱着怀里,逗着她玩了一会儿。
南宫奕在旁边看着。
这段时间,夏若晴也只有在看到小星空的时候,脸上才会露出些许笑容。其余时候,她都是郁郁寡欢的。
但是她什么都不说,南宫奕只能去猜测她的心事。
夏若晴抱着小星空玩了一会儿之后,孙阿姨说孩子该喝奶了,又把孩子抱走了。
不一会儿,家里的保姆也端来了饭菜,给夏若晴吃。
夏若晴吃了两口之后,放下碗筷,说:“南宫奕,我想休息一会儿,要不你们都出去吧?”
“好。”南宫奕不放心地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夏若晴一个人。
这时,她才颤抖着从衣服的里面拿出一本书,这本书的名字叫做《安徒生童话》,这是她刚刚从图书室里找到的。
这本书是她五岁那一年,爸爸给她买的。
这么多年来,它一直安安静静地被陈列在家里的图书室里,夏若晴竟然不知道这就是爸爸买给她的。
她翻开第一页时,胸腔里的悲伤就已经翻卷而来,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滴滴答答落在书页上。
好多年前的记忆清晰呈现在眼前,她仿佛看到了那个年幼的自己,躺在自己的公主床上,爸爸在旁边翻开书页,说道:“小晴,今天晚上爸爸给你讲故事吧。”
而那天正好幼儿园里发了书包,妈妈坐在一旁,细心地用线在她的书包上绣上她的名字。
妈妈说用线缝上名字,洗书包的时候就不会把名字洗掉了。
“爸爸妈妈……”
夏若晴翻开书页,看了几行字就再也看不下去了,脑海里回想的都是当年爸爸给他讲故事的情景。
她把书放在胸口上,痛苦地哽咽着。
她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然而此刻却一点儿也不觉得痛,当一个人的心特别特别同时,就感受不到其他的疼痛了。
她哭了很久很久。
过了二十分钟之后,她突然停止了哭泣,站起来把眼泪擦干,把手中的书默默地放在了自己的书架上。
然后她往口袋里放了两百块钱,又从抽屉里拿了一瓶镇定药。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走到房间门边,把门反锁。又拿了一条床单,裹成一条绳子系在了窗子边。
接着她顺着绳子,从窗户爬了下去。
夏若晴心里清楚地知道,如果她现在出门,家里人肯定不让她去。
她其实也不是想去哪里,她只是想去墓地上看看自己的爸爸妈妈。
曾经那十多年里,她几乎每年都去墓地看爸爸妈妈,但那时候,爸爸妈妈对于她来说像陌生人一样。
那是陪伴了她十四年的爸爸妈妈啊,她怎么能把他们当成陌生人?
从窗户爬下去的时候,夏若晴才发现绳子短了一截,离地面还有两米左右的距离。
夏若晴丝毫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跳了下去。
由于身上还有伤,跳下去的时候动到了肋骨,疼得她微微皱了一下眉。
然而她只停留了一秒,就迅速爬起来逃走了。
从后花园里离开之后,夏若晴很快来到了路边,看见一辆出租车,毫不犹豫地拦下。
“姑娘,请问你要到哪里?”坐进车的后排座后,司机回过头看了她一眼,问道。
夏若晴报了墓园的名字之后,司机又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或许是因为她现在一脸颓败,身上又穿着睡衣,而且又一个人去那种地方,司机才觉得有些古怪吧。
说不定还把她当成了神经病。
夏若晴从包里兜里拿出仅有的两百块钱,直接塞给了司机,说道:“这是路费,请你带我去吧。”
看到夏若晴这么慷慨,司机不再犹豫,把钱接下之后,一脚油门开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