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林。
冷弥浅坐在大树杈上,苍白着小脸谨慎无比的东瞅瞅西看看,心里总觉得有一团莫名的心慌。
察觉到自己没有引来任何动静,冷弥浅这才长舒一口气,垂眸看了看自己手腕处还殷虹的血口,为了伊藤原那个面瘫,她还真是下够了血本,足足为他留下了两个小瓶子的血才敢放心离开。
天阴那老家伙也不知吃错什么药了,平日里黏她黏的要死,这次居然破天荒的主动要求她留下他们两人,虽说是担心她跟鬼煞有什么牵绊会让黑衣人找到他们坏了大事,但她仍是有点不太习惯天阴突然这么懂事的样子。
摇摇脑袋,冷弥浅不禁自嘲的笑了笑,顺手便敲了敲自己脑门,喃喃自语,“...笨蛋,老家伙这么懂事,你该感到高兴才对啊!难不成你还真把他当小孩子离不得了?!”
长叹一口气,察觉到自己有些头晕,冷弥浅赶忙从腰间取出天阴特地为自己准备的生血丸,一口囫囵吞下后便仰头靠在树杈上闭眼休息起来。
如今伊藤原的病情得以控制,无疑是最让她欣喜的事情,只要有她足够的血用来服食,再加上天阴在一旁诊治,伊藤原的身体完全不用她担心。
反倒是她.....
才是现下最容易被担心的那个人。
她跟鬼煞竟然有牵绊,这个发现既让她觉得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想想也是,鬼煞对她的感情不同一般,若是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在她身上种下什么牵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但现在,这种牵绊却成了她致命的危险,让她完全无法让自己变的安全,导致她不得不留下伊藤原和天阴两人,独自一人率先离开。
唉,不过这样也好,让天阴看着伊藤原,她率先回到大周跟爷爷汇合,到时候不仅可以彻底以大周嫡公主的身份解决鬼煞的阴谋,同时还可以将爷爷带离大周,也算是一箭双雕了。
再次睁开眼,冷弥浅眸子里一片清明,心里打定好主意后便准备起身赶路,却不想刚准备从树上一跃而下时,身形蓦地一斜,整个人像是失了翅膀的鸟儿一样硬生生的从树上栽了下去。
冷弥浅眼里滑过惊诧,下意识的便运起轻功想要腾空变换身形,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使不出半点内力,整个人噗通一声从高处重重落在地上,整个人痛的半天都动弹不了。
怎、怎么回事!!
冷弥浅急促着呼吸想要缓解身上的疼痛,心里的慌乱却彻底漾了开。
她这是怎么了?!!
冷弥浅想用双手支撑着身子起身,却发现自己不仅浑身脱了力,就连视线也开始渐渐模糊起来,一阵毫无预兆的晕眩破天荒的席卷了她,眸里闪过一瞬震惊后,长长轻盈的睫毛沉沉合上,整个人再也没了知觉。
风,轻拂过树林。
树林上方,一阵鸟雀飞过。
好半晌,小树林的另一头,一棵大树背后偷偷的蹿出一个脑袋来,东瞅瞅西瞅瞅,当视线落在地上的冷弥浅时,杏仁儿眼里闪过光亮,赶忙飞身奔了去。
“小、小姑娘.....?”小心翼翼碰了碰地上的冷弥浅,天阴破天荒的忍着没有抱在怀里。
地上的人儿没有动静。
天阴眸间神情复杂,伸出手轻轻落在冷弥浅的颈脉上,好半晌后,这才敛了眸里的情绪,抬眼看向四周,夹杂着内力的声音骤然扬起,“.....出来吧。”
同一瞬,原本清冷的小树林顿时出现许多黑衣人,齐齐朝地上的人儿涌来。
为首的一个男子则是小心翼翼的跪在地上,轻轻的将地上的人儿抱在怀里,起身后抬眼看了天阴一眼,示意了一下身后的随从,随从见状便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丢给天阴,天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单手接住,便转身跟着为首的男子消失在了树林里。
黑衣人们消失的很快,独留天阴一人静默的站在树下,褶皱的脸上阴沉无比。
——————————————
某处静谧的别院。
明若寒听着黑影回禀的一个接一个的消息,凤眸里愈发的阴鹜。
“为什么?”明若寒突然反问。
正在回禀消息的黑影蓦地一愣,“....什、什么?”
“为什么?”明若寒眉头紧锁,棱角分明的面容上蒙上一层阴影。
黑影一愣,怔忡片刻后,脸上漾开不确定,“...主子是在问为什么这么多天过去了,那些人还不离开那片树林?”
明若寒摇摇头,“....那些人之所以不离开那片树林,自然是因为那个人告诉他们小浅和伊藤原就在那里。本皇疑虑的是,既然那个人明明知晓小浅在那里,为什么他没有亲自前去?”
黑影一怔。
明若寒眼里闪着思虑,面色阴沉无比,“....他对小浅之心如同虎狼觅食,他不可能在明知道小浅在那片树林的情况下,还能耐着性子坐在皇宫里等。为什么?为什么?”
那个人对小浅的痴迷已经到了在西陇后宫寻了一个容貌跟白莺月相似的女人做替代品了,这份迷恋情深,又怎么可能在明知道小浅在哪里却不亲自去寻?!!
“为什么.....嗯.....”看到自家主子不停的在自己身前来回踱着步,黑影也被渲染着顺着思路认真思考起来,“.....大概....嗯....大概是玄澈认为夫人早已是瓮中之鳖,所以....所以才会不着急?”
明若寒脚下一滞,不敢置信的朝黑影看去,凤眸里顿显出震惊。不得不说,一牵扯到小浅的事,再小的事都会让他乱了方寸,更何况如今还是事关小浅安全的紧要关头!
他一直纠结于玄澈为什么明知小浅的下落却依旧耐着性子不去寻找,这种反常的举动跟他了解的鬼煞根本是南辕北辙的举动,但刚刚.....
黑影说的那番话却让他陷入死局的疑惑陡然露出了一抹光亮。
“瓮中之鳖?”明若寒若有所思的重复着黑影的话,心里顿时漾开一丝不安。
黑影闻言,赶忙点点头,“....对,就是瓮中之鳖,要不然玄澈怎么会这么放心的呆在宫里不出来?就像一点儿都不担心夫人逃跑似的。夫人那么聪明,不应该不担心啊.....”
想当初夫人每次躲着主子的时候,主子哪一次不是担心的睡不着?就怕夫人出些稀奇古怪的主意给不小心溜掉了。
但反观这玄澈.....
反倒给人一种莫名轻松的感觉,让他心里狐疑不止。
若不是自己知道如今的玄澈是曾经的鬼煞,对夫人的感情不比他家主子浅薄,他每天听着从宫里传来的那些后宫传言,还真就以为如今的玄澈对夫人没半点男女之间的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