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这两位老板接触到现在,恐怕除了吵架之外的时间就全都是冷战。双方在同一张桌子旁边坐下来的唯一情况也就是针对此次的政府冠名而闹得不可开交。所以很容易就能够想象,这两家人恐怕根本从
来就没有,也完全没有想过要好好地互相交流交流。
而这,也是法者鸩决定从这方面打开突破口的原因。
事实证明这种做法似乎还很不错。至少在苍术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对面的紫菀从头到尾没有插过一句嘴。
他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不屑,到后面一点点地变得放松,从原本开始的不想听变成后面仔仔细细听着这个不知道隔了多少代的亲戚其祖先到现在横跨百多年,甚至横跨两个世纪的故事。
在听完这些之后,他没有表现出嘲讽或是指责,而只是默默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茶杯低头沉思。片刻后,他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一旁的叶珊瑚连忙上前再次斟满。观察了一下紫菀之后,法者鸩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敬向对面的这位紫老板,略带伤感的情怀说道:“紫老板,人生在世,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绕不开一个钱字。有道是英雄不为五斗米折腰,但也有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说法。自从离开紫家,自从离开这个祖宅之后,苍先生的祖辈在华国各地颠沛流离,从原本的大家公子变成了低三下四的三流痞子,从原本的养尊处优得以享受美好人生未来的人生,变成了
必须隐姓埋名才能够顺利存活下去的低贱下人。要说这里面没有金钱的因素,恐怕您自己也不相信吧。”
若是苍术端起茶杯敬茶,那么紫菀当然不可能回敬。
可是现在端起茶杯的是法者鸩,看着他现在态度如此诚恳的地步,这位老板在犹豫片刻之后终于也是端起茶杯和法者鸩互敬一下,品了一口。到这里,法者鸩的任务算是完成一半。他朝着那边的凌峰瞄了一眼,凌峰点头回应,随即说道:“我说法律师,你也不用打什么煽情牌了。你以为只有你们这边受惊各种艰难困苦吗?我们紫老板这边就没有
任何的难处吗?”
说着,凌峰回望紫菀,缓缓说道:“紫老板,既然这样,您不妨说说看我们紫家之后的人生发展轨迹怎么样?”
紫菀似乎还沉浸在刚刚苍术的故事中没有回过神来,听到凌峰说话之后显然是一愣:“啊?我?”
凌峰轻轻点了点头,冷冰冰地说道:“没有错。我们这次不吵架,这次来,也算是共同探讨一下祖先的历史吧。您给我们说说看紫家的明园的发展究竟是怎么样的?是怎么一步步地走到现在这个地步的?”
说完,凌峰望向对面的苍术:“我想,苍老板应该也有这个义务听一听我们老板的抱怨吧。毕竟你都抱怨那么长时间了。”
苍术品了一口茶,微微点头。
蜜律在旁边看着这双方的架势,实在是不佩服都不行。
想想这两个家伙昨天还吵的不可开交呢,现在却是在这里谈论自家的历史?
嗯嗯,拉开天平熊背后的拉链,拿出里面的小本儿和笔,记录下来——对于吵架方,不如让他们先互相谈论自己的故事来缓解紧张的气氛——记录完毕。
这个有毒废弃物,还是挺有一套的嘛~~?
只不过挺可惜的,这两位老板不是什么懂得美食之人,就坐那么长时间以来只是喝茶,摆在桌上那些看起来很漂亮很好吃的糕点也只吃了一口。
但是转过念来想想,如果这两位老板也和昨天那位张处长一样嘴巴动个不停,一边回忆自己过去祖宗的悲惨经历一边吃的不亦乐乎好像也不是什么好形象啊?“苍术,你刚才口口声声说,你是受到军阀的逼迫才逃离紫家的。是啊……你的确是逃离了,你的祖辈的日子的确是过得很苦。可是你知道吗?难道……难道我们留在这明园的紫家人,我的祖辈就不苦吗?
我们就能够继续活的很好吗?”
紫菀端起倒满的茶杯,想要喝,可是放在嘴边晃了晃之后还是放下,他的双手交叉握住,顿了顿后说道——
“这故事是从我爷爷那儿听说的,我爷爷告诉了我爸,然后再告诉了我。我也是将这个故事告诉了我儿子。我们紫家……呵呵,这明园啊,打从那个战乱年代开始就没有一天安生日子过过。”
“苍术,你的祖辈逃走了。可是你知道不知道?当时,你的祖辈是紫家的长子。”“听我爷爷说,当时那位长子的父亲,也是当时的当家的老祖宗是很理解你们这个长子逃离的这个事实的。可是当你祖辈这位长子逃离之后,偌大的一个明园留下的就是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的老头,和一个不
满十岁的二儿子。这个二公子,也就是我紫菀的祖先。打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紫家就真的没有一天安宁过。”
也不知道是为了对紫菀安安静静听完自己祖辈故事的回礼,还是真的开始有了兴趣,苍术现在茶水杯子捏在手里,身体却是前倾,双目紧盯着对面的紫菀,似乎十分感兴趣接下来的故事。“长子走了,家里留下的就只有老头子和还未成年的孩子,当时的军阀对此可以说是喜出望外。直接以那么大的明园没有身强力壮的主管人来保护,为了避免被伪军烧毁,所以需要军队保护为由直接入驻了
进来,并且将我们祖宅里面值钱的东西全都以保护文物为由搬了个干净。”
“现在想来,当时那位逃走的大公子逃走,的确是正确的选择。他不逃,那么就会被强行拉入军队然后派往前线弄死。”
“可也正是由于他逃了,才导致那些军阀强行侵占进我们的院子。”
紫菀呼出一口气,顿了顿后继续说道——“时间推移,那个年代,军阀一个一个地来,又一个又一个地走。没有人能够长治久安,所有的军阀就像是土匪一样,他们不是军,只是带着军帽的强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