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握住了关键问题和线索，想要查出问题来，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任何体系或者个人，都无法保证本身体系内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按照要求去行动，把握住关键人物当然是唯一的方式。但是，问题却往往不是出在这些人身上。一个摊子铺的还不够完善，新旧交替的时候，问题最容易产生。

即便是两年的时间过去，很多事情却也不是能够凭借时间掩盖的了的。

最简单的一个问题，押运公司在发生劫案之后，不仅仅业务量没有下降，反而在随后两年以30%的服务量迅速增加起来。这显然是不符合常理的情况，上层的巡视组接纳问题，自然就会全员入驻，通过各方力量进行调查。

有利益，就有冲突。

有些人拿的多，有些人拿得少，就会眼红，就会不满。他们是发现问题的最直观的人员，也是最基层的人员，他们熟悉一切并且懂得门道。只是没有举报的渠道而已。然而巡视组的入住，却是带来了机会。

平日里不敢说的事情，在无需记名，严格保密的情况下，都被反应了出来。

东南省突然变得一片混乱，每日都有一些人被带走，这在个期间，但凡是有问题的存在，没有一个不惶恐。而惶恐，就会产生随之而来的行动。

东南省机场。

一个阴沉的中年人，脚步匆匆的走向VIP安检通道，他过了安检，还没有走上两步，却是看到几个人站在出口的位置，正一脸微笑的看着他。

“姜副厅长。这是要去哪啊？”陈言先是开了口，他淡淡的笑着，好像日常聊天一样的说着话，却是让眼前的中年人整个表情都沉了下来。

“不说话么？”陈言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两个壮实的年轻人上前把对方控制住，并且直接拿下了机票和身份证，随即交到了陈言手上。

“李复安。嘿，姜副厅长什么时候改的名字？怎么也不通知一声。”

“我们省厅办事，还没有必要给你们通知。”中年人冷冷的开了口，“陈局长，你管的未免有点宽了。”

“我从来不多管闲事的。我只是管好自己手上的这个摊子。”陈言笑了起来，“我想我们为什么在这里，你自己清楚的很。应该用不着我解释什么了吧？”

“我什么都没有做。”中年人丝毫不给面子，“你们拦下我，是没有道理的。这一点，我会给上面反应。”

“什么都没有做？那你改换身份，订了机票，是准备去干什么？”陈言哑然失笑，“再狡猾的狐狸，也终究是狐狸罢了。姜副厅长，我劝你还是好好配合的好。尽早交代问题，还能受到优待。你自己是知道政策的。”

“交代问题？”中年人哈哈大笑了起来，“交代什么问题？违规使用身份离开东南省？好吧，我最多也就是撤职。而你们想从我口中得到什么？别多想了。”

调查和抓捕，都是需要证据的，中年人自己很清楚，他现在面对的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改换身份出逃的问题，这里牵扯到什么，自己不交代，那么就会有人保护自己。反贪局掌握到的内容，还不足以让他做出交代。

他对于自己所作所为的每一个环节都很清楚，他没有亲自参与任何事情，甚至也没有伸手拿钱，他也仅仅是个副厅长。还不算是最上层的人，虽然，他同样关键。

反贪局想要拿他作为突破口，实在是想错了。只要自己这里稳住，总会有人来搭救他的。

“多想的是你自己。”突然，站在陈言身边的一个年轻人开了口，这正是一起前来的薛沐寒，他看了一眼这个可怜的家伙，“知道人生的一大错觉么？总以为自己很重要。”

“说起来，你不过是一个可以替换的棋子罢了。”

“我知道你的野心。看着省厅内的各种问题，尤其是爆发的东环路贪污案，你很清楚省厅内的那个出逃的李处做了什么。然而，你却接触不了。你明明也有力量，也有水平，但是却被圈子抛却在外。”

“你当然不甘心就此下去。你希望，自己也能分担利益。你的野心促使你建立了自己的洗钱体系，嗯，很聪明的利用旗下押运公司这个体系。”

“你不必考虑朱明，以及他的上司佟海川那边能给你打什么掩护了。这两个人已经交代了。说起来，你们真的很聪明。知道用证人保护计划这样的方式建立人员档案，并且备案起来。因为这些都是掌握在你手上的具体事务，所以你根本不怕调查。”

“然而，你忘了一点，省厅虽然想要调取信息，至少要有一把手的签字和合适的理由。但是有个地方却是有更大的权限，直接调取这个机密资料的。”

“比如，调查司。”

“证人保护计划之中，一共有七个身份建立，但是没有对应的人员，没有照片。当然这个想要改动也简单，只要临时加上准备好的照片，也就能够成立身份了。证人保护计划，也是基于此实行的。很多时候，警方也不知道会不会突然出现什么关键证人，所以备份几个空身份，也是正常的事情。”

“而这些身份只要进行具体的调查，也就能知道是否进行了使用。”

“很不巧的是，七个人的身份，已经有四个人进行了使用。一个是你，一个是重案处三组佟海川，另外一个是朱明。”

“最后这个，非常的特殊。那是一个本身我们从未见过的家伙。叫做王觉，之前的名字，叫做白家奇。”薛沐寒笑了笑，“我一直在想，你们会采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处理这两千万的资金。为了避开嫌疑，你们当然不能花费这笔钱。在当时那个节点，你们也不不好做什么处理。”

“我总以为你们会在事情平淡之后，把钱洗干净，但是却着实没有想到，你们居然会把钱留给这个毫无关联的人。”

“是啊，就算是调查司找到了资金，抓到了人。也只是王觉，或者是白家奇而已。和你们扯不上关系。这等魄力，简直让人惊叹。”

两千万，又不是两百块，对方全然不在乎这笔钱，毫不犹豫的甩开出去，一般人是做不到的。这个姜副厅长的决断力，让薛沐寒都觉得佩服。可惜的是，如果仅仅是反贪局的话，确实抓不到对方，但是有了调查司的合作，不管是哪个省厅的内部消息，在调查司面前都没有秘密。

姜副厅长的准备，完全落到了薛沐寒的手里。才有这样的下场。

“白家奇见过佟海川。很清晰的描述出了对方的样子。佟海川则是供出了你，加上我们找到的保护身份，你其实哪里都去不了。”

“最重要的一点。我们根本就没有想从你的口中得到什么供述。”薛沐寒笑了起来，“联系两年前的贪污案脉络。即便多了你这个体系，那些人，也早已在范围之内了。”

“而你的被捕。不过就是诈取他们招供的手段罢了。”

“所以，你不必自以为是了。”

“你！”中年人瞪大了眼睛，朝着薛沐寒大声叫了一句。“你知不知道，你在得罪谁？调查司？你是总部的人！你做了这件事！你以后将会成为整个系统内的叛徒，你会受到报复的！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对付的，是怎样庞大的一个力量！”

“对，我不知道。”薛沐寒点了点头，“让他们来吧。”

“我只知道，正义，永不会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