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杯是白瓷的，摔在地上，摔成了一地的碎片。

尖锐的棱角硬生生刺进了皮肉，殷红的血液顺着光滑的表面留了出来，和地上的茶水混了一地。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滴在了混合的液体中，像是一个时钟一样，“滴答”、“滴答”，有规律的作响。

方凉墨如一只濒临崩溃的野兽，发出压抑的低吟。

疼，全身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一点一点，像剥桔子一样剥着他的灵魂。

这是……怎么回事？

窗外射进来的阳光忽然异常刺眼，晃得他眼睛下意识眯成了一条小缝儿，恍惚中，眼前忽然浮现出了一片压抑阴冷的黑暗，脑海中回想起很久以前，飘渺的女人说话的声音，那声音甚是怨毒，像是要来索命一般：“如果你没有诛杀白柒柒，接下来的永生永世、每日每夜、时时刻刻，灵魂都将受凌迟千刀万剐之痛，求死不能，终生不得解脱！”

这一刻，方凉墨才想起，他曾向天道发了誓。

而现在，誓言应验了。

他没有选择杀白柒柒，灵魂在承受着千刀万剐之痛！

所以……现在要去杀了白柒柒吗？

这个想法刚刚冒了出来，灵魂撕裂般的疼痛似乎少了点。天道似乎终于给了男人喘息的功夫，方凉墨吐出一口浊气，没力气起身再坐在椅子上，直接就地而坐，背倚着办公桌，整个人无力又无助。

杀了……白柒柒吗？

抬眸望去，透过透明的玻璃窗能看到外面蓝蓝的天空。

再想更远处看去，在那浩瀚无际的天空的尽头，似能看见女人明媚的笑颜。

那样的笑容，曾经他拼了命也想要去守护，怎么可能狠得下心来杀掉？

下一秒，令人窒息的疼痛再次袭来，刚刚虚脱了的男人再次止不住地抽搐起来。

意识中，天庭虚拟系统还是微博的界面，一个恍神间，不知怎的，画面竟回到了他刚才浏览过的白柒柒的模糊的照片。

照片中，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

然方凉墨仿佛看见她的身边有神穹，她的膝下有一群可爱的孩子。

她有很多很多重要的人需要去守护，而自己，什么都没有。对他来说不同的女人，是别人的妻子。对他来说重要的弟弟，因为一个男人，一夜白头，从此在凡界游荡，心中只有一片生机盎然的土地。

如果他和白柒柒之间必须有一个人要死的话，那他就成为那个人吧。不是因为不再恨，而是因为……生无可恋。

死了，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

用尽全身的力气，方凉墨从随身空间里取出了一柄短小却极为锋利的匕首。那是他曾经每日被追杀时，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放在枕头下防身用的。

颤颤地抬起了手腕，将刀刃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眼前是阳光，隐约间，似乎看到当年在地球方氏大厦的楼顶，白柒柒脚踏烈焰出现在他眼前的模样。

方凉墨眼神微动，不等看清他眼中的情绪时，缓缓闭上了眼。

小臂用力，握着的匕首携劲风狠狠刺向了自己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