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蔓打定了主意要先修好那张脸,不然做什么事情都不方便。
她这些天都没有出门,而是待在屋里准备医脸事宜。她没接触过浓硫酸,不过在她看来应该跟烧伤差不多。
大周皇帝后宫多,那些嫔妃又喜欢争风吃醋,有一次皇帝的宠妃宫殿被人放了一把火,熟睡的宠妃被烧得不成人形。
她让皇帝免了一年闹灾的西南秋赋,方才出手救治那个宠妃。不但让宠妃容貌如初,还更加美艳如同新生。
所以,她对烧伤很有心得。
魏繁霜看着电饭煲里咕噜噜冒着气泡的黑色药汁忍不住皱了皱眉,“这药有用吗?”
郁蔓前两天拿了个古方给她,想让她去中药店帮忙买点药材回来,她一问,郁姐居然说那个古方是她做梦梦到的!
这梦里的东西能信吗?
郁蔓倒出药汁拿布过滤掉药渣准备晾凉,见魏繁霜对自己的方子质疑便把脸贴过去,“你看看。”
魏繁霜先是呼吸一滞,按压住怦怦乱跳的心。她怕郁蔓敏感,这几天一直没敢盯着她的脸仔细瞧,竟不知在这短短几日内郁蔓的脸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记得郁姐住进来的时候,脸又干又皱跟枯树皮一样,而且因为浓硫酸的腐蚀性,她的脸就就跟烂掉了一样坑坑洼洼,右边脸颊颧骨附近更是被蚀掉了一块肉,看起来可怖又畸形。
而现在,这张脸却光滑了不少,似乎补足了水分,伤疤也都结痂脱落了,只是还有大片的红痕在,影响了主人的美貌。跟刚拆纱布的那天比,简直是天与地的区别。
魏繁霜惊讶道:“这么有用,那郁姐你的脸岂不是能够治好?”
提到自己的相术与巫医,郁蔓十分骄傲,“当然。不过这方子是治烧伤的,不能给你用,我给你另外写个保养方子吧。”
那个保养方子还是宫里的娘娘告诉她的,不过她没有用过。
魏繁霜却有自己的想法,“郁姐,现在你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郁蔓道:“你跟我客气什么。”
魏繁霜是她到这异世以来,唯一真心实意对她好的人。她住了小丫头的地方,用着人家的东西,也想回馈点东西给魏繁霜。
女人天生都有爱美之心,在郁蔓的坚持下,魏繁霜最终还是被爱美之心打败了,红着脸点点头。
更重要的是,这样能够拉近与女神的关系,何乐而不为。
郁蔓估摸着这药汁还能用到明天,后天就该换副新方子,用不了一个月,她的脸伤就能完全医好,甚至可以达到她在大周时的巅峰。
虞蔓是四阴命格,整日被邪祟骚扰,身体孱弱得不行,病态自然会在容色上反应出来。而郁蔓除了烧伤,单论身体可比她原来好上不少。
不仅如此,郁蔓的四阳命冲淡了她自身的命格影响,她现在惊喜地发现,以前总是缠绕在她身上的邪祟晦气统统都不见了,入夜也没有被噩梦惊醒。
倘若有一具健康的躯体,她的容貌绝对可以更甚从前!
反正这世界看脸吃饭,能美,谁也不会选择去做个丑八怪。
魏繁霜更有动力了,每天欢欢喜喜当个跑腿去药店里买药材,郁蔓则同时熬两副方子分别给两人用。
她们刚刚觉得人生有点奔头了的时候,一则措手不及的消息却打乱了她们所有计划。
起初郁蔓已经出院的消息不为人知,但是过了几天后,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已经出院的消息。
现在天星以陈嘉盈为首的人正在大张旗鼓地找她,都快要找疯了。
如果此时郁蔓把手机开机的话,她会看到手机里的上百通未接来电。
不过出院的第一天,郁蔓就觉得这小玩意忒烦,关机锁抽屉里去了。
本来郁蔓跟天星的经纪约要到六月才解,现在才五月,天星里属于郁蔓的那个工作室就解散了。
这无疑是种讯号,代表天星要雪藏她的讯号,甚至更糟糕,老东家分明是要跟郁蔓撕破脸皮。
天星对郁蔓一直很好,可它在郁蔓遇到重大变故时的作为让许多人寒心。
郁蔓曾经是天星的摇钱树,现在摇钱树枯萎了,天星就再也不管这株摇钱树了,甚至要把摇钱树砍下来当柴烧。
郁蔓现在已经停了所有工作,拍到一半的电视剧,综艺节目,代言,统统都停掉了。
等对方法务部找上天星的时候,李蔚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他们需要支付违约金。
这份违约金是划在明星头上的,可是业内有个不成文的规则就是经纪公司代缴。
按照正常情况,天星会出这笔违约金,但是现在公司有个陈嘉盈,她当然不可能让天星出这笔钱。
天星跟郁蔓的“倒八二”合同在业内十分出名,天星为此更是成了吸血的典范。在这五年里,天星至少从郁蔓身上挣了好几个亿,就算如此,陈嘉盈也不可能让天星支付这笔违约金。
天星上下都在疯狂地找失踪的郁蔓,李蔚冷静下来以后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人,立刻打了一通电话过去,“郁蔓是不是在你这?”
魏繁霜理直气壮,“没有。”
李蔚原本是软绵绵的人,现在却带点刺,“我不管她在不在你这,总之你给我转告她,尽快回来收拾她惹出来的烂摊子。”
魏繁霜有点生气,“烂摊子是天星捅出来的才对吧?”
陈嘉盈不耐烦地抄过了李蔚的话筒,“你告诉郁蔓,天星已经让法务部核算过了,她一共要向Pretty、斐美跟裕家园等公司支付两千四百万违约金,尽快把款项打到财务部来。这还是天星看她可怜为她争取过的,她要是不尽快赔,就等着人家告死她吧。”
Pretty、斐美、裕家园……都是郁蔓曾经的代言。
原本算下来的违约金更多,足有四千多万,结果这事被陆楷知道了,派法务部去跟那些代言公司打起了嘴皮官司,好说歹说才把违约金降到两千四百万。不仅如此,陆楷又打算让公司出了这笔钱。
这一点彻底惹火了陈嘉盈。
她不能干涩陆楷的决定,但是总有人能。
陈嘉盈当即抱着孩子登上了公婆家门,把此事添油加醋一说,公婆果然十分生气,夺命连环催把陆楷叫回来,要他保证不再插手郁蔓的事。现在郁蔓的事,已经全权交给了李蔚跟陈嘉盈负责。
如果不是因为有陆楷盯着的缘故,陈嘉盈绝对会趁机把她踩死。
陈嘉盈嗤笑一声,“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不出违约金就准备跟人家法院见吧。”
她啧了声,“以后还有好受的呢。”
说完,陈嘉盈就笑吟吟地挂断了电话,她十分畅快地笑了出来,笑着笑着脸色一变,几乎要站立不稳——她的头又开始痛了。
她前两天刚刚去医院查过了,医生说她得了脑血栓,可她年纪轻轻的怎么会得脑血栓?陈嘉盈的面孔有些扭曲。
*
魏繁霜发现郁蔓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后,从郁蔓的脸色看来,她应该听到了。
“我现在还有多少钱?”她问。
魏繁霜比出了个手指,“五百万。”
差不多两千万的缺口,如果是从前,她接一部戏也尽够了,可现在的郁蔓是绝对拿不出来的。
郁蔓苦中作乐地想,好歹之前网上都在叫嚣着要原身滚出娱乐圈。原身出事以后,可能是因为同情弱者的缘故,舆论开始倒向原身这边,对那个变、态男粉大加挞伐。
郁蔓现在恶心透了天星这些人,就期盼早早到六月,双方掰得干干净净。
她把卡里剩余的五百多万全部打到李蔚的账户里去,李蔚在郁蔓联系上她的时候做起了好人,“阿蔓,我已经跟陆太太提过了,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慢慢筹钱,你不用急。”
郁蔓都快气笑了,一个月,两千万?
陈嘉盈怎么不去死呢。
郁蔓现在都觉得只对她下了个日日头疼的咒是不是太轻了。
郁蔓正思衬着怎么筹钱的时候,家里收到了一张请柬,塞在请柬里的是一张支票。
与此同时,她接到了一个电话,对方告诉她她要是愿意参加那个酒会,这张支票就属于她的了。
只要她参加了那个酒宴,支票上的钱就可以全部提出。要是她不想来或者不敢来,支票就是冻结状态。
支票金额是一百万。
郁蔓跟魏繁霜心知肚明,酒宴是假,看笑话才是真。
她一直深居简出不在人前露面,那些人自然不能嘲笑她的脸,于是就想花钱请她到幕前好让别人看猴戏。
酒宴的主办人是汪雪扉,帝都知名名媛。这位大小姐曾经通过关系想让郁蔓在她二十二岁的生日宴上唱歌,可郁蔓五音不全,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就因为这,那位汪大小姐记恨上了她,常常给她找不痛快。
汪雪扉喜欢跟娱乐圈里的人来往,她经常举办宴会,她的宴会也是演艺圈里二三流明星最想去的地方之一。但那里面并不包括原来的郁蔓。
魏繁霜紧张地看着她,“郁姐,你想去吗?”
郁蔓摩挲着那张支票,“当然要去。”
她现在缺钱得很,既然汪大小姐要给她送钱,她就收下咯。
魏繁霜也知道这点,但她还是迟疑,“可是郁姐,那些人都不是好相与的。而且你的脸还没有好全……”
魏繁霜现在真心觉得郁蔓得到的那个古方恐怕是什么了不得的奇方。
郁蔓的脸伤现在就剩下右脸颊那片两指宽中指长的红色瘢痕,对她的美貌不但没有丝毫折损,反倒增添了一抹艳色。
可如果要去那个酒宴,以汪雪扉为首的那些人必定会开足火力嘲笑她,魏繁霜希望郁蔓以完美无缺的脸堂堂正正地走出去,而不是在一个宴会里被人当猴子戏耍。
郁蔓自信一笑,神采飞扬,“你听说过灼伤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