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庙里的僧人们,自然上前想要拦住这些疯狂的百姓们,可是百姓们仗着自己人多势众,疯狂起来的时候,又岂是他们可以拦得住的?

不一会儿,那些僧人们便狼狈地被他们拦在了外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一捧捧干柴抱了出来,扔到了庭院里。

住持大师急中生智地说道:“扔得好!”

众人都愣住了?

他这是承认自己沽名钓誉了?他这是因为畏罪,想投火自尽了?

没想到,住持大师却说道:“一会儿,我就向你们证明,眼前的苏遥雪已经不是原来的苏遥雪了,她已经被恶鬼占据了身体,我们应该把她烧了,让她去往西天极乐世界!”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怒气更甚。

这其中有不少人,都在德泰米行买过十二文钱一斤的米,算是受过苏遥雪的恩惠,他们一听到住持大师想要弄死她,真恨不得将这道貌岸然的老秃驴给千刀万剐了!

这死老秃驴平常高高在上、享受着香客们捐赠的香火钱,被养得白白胖胖地,简直是不知人间疾苦!

似他这等要害人的假和尚,说得过分点,那就是在吃他们这些香客的人血馒头!

真是太可恨了!

烧死他都不足以平民愤了!

“还愣着干什么?”有人愤怒地大喊道,“咱们冲上去,把这个心肠歹毒的假和尚绑起来,架到火堆上烧死!”

“慢着!”住持大师急忙说道。

“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又有人大喊道。

“我、我可以证明她真的是恶鬼!”住持大师有些害怕地说道,“你们、你们等一下!”

“好!那我们倒要看看,你还能扯出什么鬼话!告诉你,我们群众的眼睛可是雪亮的,你休想骗过我们所有人!”

“对!休想骗过我们所有人!”众人齐声喊道。

“好,我不骗你们!我不骗你们!贫僧乃是出家人,出家人不打诳语!”住持大师连忙说道。

众人纷纷仇视着他,他顶着巨大的压力,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在一旁的小沙弥耳边说了几句话。

小沙弥听了之后,眼前一亮,然后,得意地看了苏遥雪一眼,连连点头。

苏遥雪一对上那个小沙弥的眼神,就觉得有些不安。

难道,这个老秃驴又想出什么诡计了?

她抿了抿唇,告诉自己,这回一定要瞪大了眼睛,不能再粗心大意,给他们可乘之机了!

不一会儿,那个小沙弥端着纸笔和一叠研磨好的朱砂走了过来,将它们放在了长桌上。

住持大师微微一笑,然后,大步走到了长桌后面,提笔蘸了蘸朱砂,在一张裁好的黄表纸上画出了一道符。

苏遥雪忍不住问道:“你不是和尚吗?画符好像是道士的绝活吧?”

“贫僧有取众家之长的决心,从不对道家存有偏见,并且,一心想为佛道之间的交流多做一些贡献,”住持大师三言两语地便为自己戴了一顶高帽子,“此乃驱鬼符!将此符烧成灰烬,兑入水中,便可驱除恶鬼!”

“那驱鬼之后呢?”苏遥雪抱着胳膊,歪头看着他。

“若是活人被恶鬼上身,那么,恶鬼被驱除之后,人自然会活得好好地;若是死人被恶鬼上身了,那么,恶鬼被驱除了之后,人自然会死了!”

“这么厉害啊?”苏遥雪挑了挑眉,“若是那人没被恶鬼上身呢?”

“那喝了此符水,自然没事。”住持大师迫不及待地烧了那张符,将符灰倒进了一杯水里,命小沙弥端给了苏遥雪。

苏遥雪接过杯子,看着杯中的水。

众人紧张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小沙弥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心中暗想,只要苏遥雪喝了这杯水,那么,师父的声誉马上就会被挽回了。

住持大师半垂着眼皮,以眼皮遮掩了眸中的鄙夷之色。

哼,就你这么个黄毛丫头也敢跟我斗!

这些年,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呢!

谁知道,苏遥雪盯着水杯看了一会儿后,却又抬头看向了住持大师:“这水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住持大师立刻说道。

苏遥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决定赌一把:“要不,你先喝一口给我看看?”

“你这恶鬼,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想耍花招?”住持大师做出了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若是你害怕喝了这符水受苦,那么,你便速速离开,贫僧也就不为难你了!”

“哟,这话说得好正义凛然啊!”苏遥雪坚持地说道,“要是你肯喝一口符水,我就把剩下的符水全喝光!”

“恶鬼,休要狡辩!”

“我看你是恼羞成怒了吧?若是这水没有问题,你为什么不敢喝?”苏遥雪稳稳地端着水杯,走到了桌旁,“你不是说,正常人喝了这水,不会有事吗?你是正常人吧?你为什么不敢喝?”

“我又不是恶鬼,我凭什么要喝?”住持大师的脑门上,又冒出了一层冷汗。

“你要是不喝,就说明这水里可能有毒!”

苏遥雪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你别血口喷人!我可是得道高僧!”住持大师大声喊道。

“那你喝啊!”

住持大师不敢喝,他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着。

“你不喝是吧?那我先帮你验毒!”苏遥雪从头上抽出一根银簪子,插进了水杯中,不一会儿,银簪子便开始泛黑。

众人见此情景,立刻大叫了起来。

“天啦!是砒霜!”

“肯定是砒霜!没想到这老秃驴这么狠,要是苏老板被砒霜毒死了,那么,这死秃驴肯定会说苏老板早就死了,先前只是被恶鬼上了身,现在恶鬼已经被驱除了。还好苏老板机智,否则,不仅她今日会白死,咱们还会误会她!”

“是啊!这老秃驴可真不是个好东西,他心肠这么歹毒,每天在佛前念经时,难道就不会心中不安吗?这样的恶人,咱们就是烧死他十次也不为过!”

……

苏遥雪在众人的眼中,又从头上抽出了一根银簪,搅了搅桌上的朱砂,不一会儿,这根银簪也开始泛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