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吧。”
此刻,龙行健突然抬头,嘴角勾起那丝熟悉的邪笑,“外婆他们并不是杀死田正荣的真正凶手!”
他这句话一出,审讯室里又安静了,几乎落针可闻。
在短短几十分钟时间里,所有人显然已经习惯了,他对这个案件情节发展的判断总会出现巨大转折,但这句“外婆他们不是真正的凶手”的话,还是太过匪夷所思,颠覆了所有人判断事物的常识底线。
此刻,大部分人都屏住呼吸,瞪着大眼等着他的下文。
看那样子,如果他不赶紧解释,可能眼珠子都会掉一地。
“什么?外婆他们不是杀死田正荣的真正凶手?”
战缨更是连等待的想法都没有,直接摇晃着他的胳膊催促,“那这个无耻叛徒到底是谁杀死的?你快说呀!”
然而,龙行健接下来的表现,更是让所有人震惊欲死。
他转身一指靠在墙上鼻青脸肿的田臻,无声冷笑,“就是他。”
这一下,大家全都瞪眼盯了一眼龙行健,又回头看了看田臻,感觉脑袋快要爆炸了。
杀死无耻叛徒田正荣的凶手,是他的亲孙子?
这个太难以置信了吧?!
即便他足够心狠手辣,能够痛下杀手,但是……
他没在凶杀现场啊?!
那个无耻叛徒上车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怎么可能是田臻杀的呢?
这个判断也太不靠谱了吧?
“哦,你们的怀疑是对的。田正荣那个无耻叛徒,虽然是他的亲孙子田臻杀的,但并不是田臻下的手。”
龙行健也看到了大家快要掉出眼眶的眼珠子,赶紧解释,“下手的是田正荣自己。”
得,他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更严重了。
“我去!你这个牲口满嘴跑火车呀?啊不对,是满嘴跑‘高铁’!”
战缨听完就蒙圈儿了,第三次揪住他的耳朵,“赶紧说细节,别卖关子,否则老娘要满地捡眼珠子了。”
“哎呀,你个傻娘们儿赶紧放手,我马上公布真相,这件事比较复杂,我先说结果。”
龙行健打掉战缨揪着自己耳朵的手,看着同样发蒙的尤小兰摇了摇头。
“外婆,其实田正荣这个老狐狸知道你们想杀他,是故意引诱你们出手的。他在失踪后又突然返回家里,还‘无意间’让你们看到了他的癌症病例和车票,这是他和自己的孙子田臻合谋,故意让你们看到的!”
龙行健声音不大,每个人却听的清清楚楚,“他知道你们一定会跟上来,而且会在终点站广源下车后,找个没人的地方动手。所以他在快到棉阳时接了一个电话,故意用了免提让你们听到,声称要中途下车,还有人接他!这个电话,就是田臻打的。就是要引诱你们情急之下仓促动手,最后让你们成为‘杀人凶手’。”
他这句话说完,足足过了半分钟都没人接茬儿,这间审讯室从来没有如此寂静,所有人的呼吸声都非常微弱。
这个结果虽然太过惊悚,但在道理上却完全讲得通。
所有人都禁不住咬牙,摇头……
这个无耻叛徒太过可恨,哪怕死了,都死的如此令人发指。
最终还要把好人拉下水!
他这一死,不仅让尤小兰永远死顶着“叛徒”的帽子,还要让她在九十多岁时,带着一家人面对牢狱之灾。
“唉……”
突然,死寂一般的审讯室,尤小兰叹息摇头,对着龙行健苦笑问道:“阿健,你的意思是说,我在半辈子里费尽心思,让儿子、儿媳潜伏到这个叛徒身边,对他进行的暗中调查,其实他早就知道?”
“是的,外婆,这个无耻叛徒确实卑鄙,比您聪明……啊不,是比您狡猾。”
龙行健也跟着苦笑摇头。
“外公虽然没有看出你是过去的‘小兰姑娘’,但这个无耻叛徒田正荣却很快就怀疑了。他用所谓的‘花匠必须做健康体检’的理由,偷偷比对了你儿子和外公的DNA,再根据当初你怀孕时的年龄,估计很快就得出了你是‘小兰姑娘’的结论!”
“但是,他却没有对你动手!一个是忌惮你作为外公高阶军人家属的身份,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反而有可能暴露他‘无耻叛徒’的身份。第二是他确信,只要他自己不说,没有人能发现当初他偷看情报的高明手法。所以他就来了一个将计就计,不仅让你的儿子、儿媳潜伏多年依然毫无所获,而且最后还给你们设了今天这个极为狡猾的杀局!”
他的这些判断看似非常突兀,其实全都有凭有据,北杰明一直在帮他查阅海量资料,寻找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通过耳机说给他听,才有了他在审讯室里的这一通嘚瑟,终于到了最后的抽丝剥茧。
不过,北杰明的资料终究只是辅助,真正的结论还是来自于他飞速“旋转”的大脑,极为细腻的分析推理。
“呵呵呵……”
此时,尤小兰笑了。
不过,笑的非常凄苦,连连摇头,面色颓然。
在“谋略智慧”方面非常自信的她,此时不得不承认,面对田正荣这个无耻狡猾的叛徒,自己输了。
而且输的一塌糊涂。
自己不仅要面临牢狱之灾,还捎带上了儿子、儿媳和孙子。
“阿健,你越说我越觉得有道理,应该就是这么回事!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细节的?难道仅仅靠着你的推论?”
尤小兰无声苦笑,但是依然好奇。
“奥,我也是通过分析了好多资料,才得出来的结论。”
龙行健指了指自己耳朵里隐藏的耳机,诚实回答:“首先我发现,田正荣故意让你们看到的‘癌症病例’,其实是伪造的,那所医院并没有他去体检过的记录。第二,我刚刚也查了出来,打电话让他中途下车的,就是田臻。所以判断,这是他们故意给你们设的一个局。”
“哦,这些推论确实有理有据,经过你这么一番分析串联,我还真明白了。”
此刻,尤小兰痛苦转头,冷冷看着田臻,咬牙切齿说道:“你们祖孙俩果然不仅卑鄙无耻,还足够奸诈狡猾!不仅一辈子都没有反省自己的叛变行径,到最后死了,还要拉我一家子垫背!不过,即便到了阴曹地府,我也饶不了他田正荣!”
此时,她看着自己的儿子、儿媳还有孙子,在巨大的恨意和压力之下,再也没有了运筹帷幄的“谋略智慧”,开始气的浑身颤抖,恨意满腔!
“哈哈哈……,哈哈哈……”
田臻也盯着尤小兰,突然放纵大笑,得意洋洋说道:“老太太,可是我真心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呀!而且,我也不知道龙行健这个流氓痞子在说什么,更而且,我也不信他所谓的扯淡推理!我爷爷的一份假癌症病例能说明什么?我半路上打电话让他提前下车,又能说明什么?我急着见他不行吗?所以,如果没有直接证据,这些都是你们对我爷爷一个抗战老兵的诬陷!”
“我不管你是什么化名的‘谷清香’,还是什么真正的‘尤小兰’,你们目前在我眼里,就是赤果果的‘杀人凶手’,是杀死我爷爷这个‘老英雄’的凶手,你们就要面临死刑!哈哈哈……”
然而,他此时的表情越是得意,尤小兰就越是愤恨,九十多岁好不容易留下的一口健康银牙,都快咬碎了。
不过,田臻边笑,还边用眼睛余光看向战缨。
因为很简单,他准备着再次挨踹!
因为每到此时,战缨都会在悲愤中怒不可遏,然后就是不计后果的冲过来踹他。
然而,自己的对手越生气暴躁,田臻就会越痛快得意。
你知道了细节能如何?你推论出了结果又能如何?
还不是然并卵?还不是要等着坐牢,甚至面临死刑?
所以,他盯着战缨,等待着她下手更狠的一顿猛踩,然后自己在挨踹的过程享受,享受对手作为失败者的于心不甘,作为失败者的歇斯底里。
这种感觉,在田臻心里,真的很美妙。
然而令他想不到的是,这时的战缨看都没看他一眼,而是深情凝视着龙行健,马上又向前走出几步,搀住了被气到瑟瑟而抖的尤小兰,信心满满的宽慰说道:“外婆,你生什么气呀?你看看阿健那个嘚瑟表情,就应该知道他的话还没说完呀!咳咳,连我这么笨的人都知道,他绝对不会让外婆你去坐牢的。”
“嗯?!”
尤小兰这才反应过来,也看了看满脸淡定的龙行健,又回头对战缨疑惑问道:“你对他就这么有把握?理由呢?凭什么呀?”
“你问理由啊?我……我肯定是不知道了。”
战缨被外婆一连三个问题问的开始发蒙,她的确毫无理由,但就是认定龙行健还有话说,最后的结果一定不是这种局面。
所以,她低头想了半天,突然抬头兴奋说道:“外婆,我虽然不知道阿健还有什么话没说,但是绝对信任他!因为他是我的男人,而且,他是……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牲口!”
“我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