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以后，她完成了接近40％。

她学了几辈子理科，思维不差，记忆能力也加强得很快。她想尽一切办法把更改几率缩到最小，靠记忆把心中想填的数字记在心上再逐一比对。

原本数独对她来讲并不是难事，但缺氧以及数字的交错，让她几度头脑眩晕。有的时候黎未晞快以为自己要晕倒了，唯有用牙齿重重咬一口唇瓣，直到满口的血腥味。

这真是少有的狼狈。

填补到最后一个方格的时候，整个密码差不多已经齐全了。距离计时结束还有十五分钟，黎未晞在两个数字之间摇摆不定。

重置的机会只剩下最后一次。

她闭上眼睛，换上了最后那一个数字。

——成功了。

门开的声音几乎听不清，像是电子合成的产物，从中间向两边推。

原来，这个显示屏，就是门。

像是被压垮了最后一根弦，黎未晞趔趄走了两步，靠着墙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终于支撑不住，两眼一黑。

***

“宿主！”

看着黎未晞的状况被放大来呈现，六六惊呼一声。

现在的它——不，应当称之为他，并不是以翼虎的形态存在。

他拥有人类的身体，就连声音也完全消去了机械感，乍一看，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小男孩。只是比起一般的男孩更为精致些，尤其是一双漂亮的蓝色眼睛，仿若装载着星辰与大海。

他的面前，青年的身形笼罩在阴影里，话里话外都写满了嫌弃：“你居然天天以小动物的形态在她面前卖萌？你的自尊呢？”

六六：“……我乐意，怎么了，有意见？”

青年“呵”了一声，“你在侮辱我的形象。”

六六：“……”

人家本来就是小孩子，拥有点童心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

“她比我想象中的要厉害，”青年摸着下巴，“这是她那个世界，芬兰一个科学家设计出的世界上最难的数独游戏，平常的高手最快也要两个小时才能做出来。没有纸笔单凭大脑记忆，她居然用了不到一个小时。”

六六：“必须的。”

如果他现在是以猫的形态出现，身后的尾巴大概会翘上天吧。

三根黑线从青年的额头滑下。

他真不想承认自己跟这个人有瓜葛。

于是乎，青年从阴影里伸出一只手，轻而易举地把六六从地上拎了起来，往他身后一丢。

“好了，你该退场了。”

六六在挣扎：“我不要！！我不要离开宿主！！”

“连电子产品模拟出的虚体都打不过，要你何用？”青年轻蔑地挑起眉毛，看了他一眼，“你自己好好反省，我警告你，别浪费她的天赋。”

他太幼稚，让他管黎未晞，只有被黎未晞虐的份，他可看不惯自己天天被黎未晞欺负呢。

六六在身后咆哮：“又不是我故意这么弱的……明明就是当年你太弱鸡了好吗……”

可惜青年没有回头，也没有理会他。

他从阴影中走出，再转眼，已经变成和六六刚才别无二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