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本来是打着浑水摸鱼,趁火打劫的心思,本来想的是横行霸道,威武骄傲,哪怕是吐在别人的脸上,拉屎撒尿在别人的头上,受者一样要恬然甘受。
他们想的是别人的恭维顺从,谄媚趋奉,哪里知道走进这客栈,就进来了鬼门关,入了十帝森罗殿。
就算是他们是锦衣卫,也仍然不能脱去强盗流氓明抢的气息,源自人性中的盗贼本性,加上无法无天,没有任何限制的权力,使得锦衣卫行事远比其他朝廷衙门更加的肆无忌惮。
在京城之中,他们对于买卖铺户的欺压敲诈,和那些小流氓收保护费并无区别,事实上,他们根本也就是披着飞鱼服,挎着绣春刀的喽啰恶棍。
这些锦衣卫自以为本着和气生财的商家,就算是普通的流氓强盗,定然也得是酒肉好招待,临走再给个十两八两,外加些绫罗绸缎。
若是凭着他们出马,一般的商户买卖怎么的也只能跪在地上五体趴伏的侍奉,长风镖局家大业大,一向是日进万金,见到俺们锦衣卫的大老爷,还不得破费个万儿八千两的结交?
就算是长风镖局有靠山后台,那靠山后台还不得对锦衣卫退避三舍,闻风丧胆,避如蛇蝎?
锦衣卫难道不比任何靠山后台都要硬气么?
这些年来,长风镖局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听说朝中的王公大佬每年因此得到的丰厚分红股东不下数万金之多,咱锦衣卫也没有受用他一些香火,一两半两银子也并没有花费他们长风镖局的。
他们恁的不识时务,他们在长安城里立字号,树招牌,却不知道哪个衙门最大,却拜过三百六十个衙门独独忘记了最大的一个。
除了皇宫朝廷大,哪个门头还比得上锦衣卫雄伟高大?
没有锦衣卫的威风凛凛,鸣锣开道,护主忠心,也就无所谓皇宫朝廷的雄伟光大,更没有天子威加四海,君临天下的威风。
你看他起高楼,宴宾客的各个王公贵族,也都是权势煊赫一时,若在盛时,难免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或者是侵凌人主威权,只可惜,他们一旦碰上锦衣卫,便是霜打的茄子蔫头耷拉脑袋。
你看看,他们把自己想象的如何无法无天,如何的与国朝祚运相始终?
只可惜,钱财银两没捞着一分一毫,还差一点搭上性命,这一朝被蛇咬的痛苦不堪,羞辱莫甚,恐怕终他们一生,也不能忘却这阴影。
当言达天去屋外收治最后一个受伤的锦衣卫时候,刷刷的两下,黑影闪烁,屋子中灯火止灭,屋子中已经被安顿包扎好的锦衣卫瞬间鬼哭狼嚎,哭叫之声大作,震耳欲聋,黑夜之中的惨呼远过于刚才的双方交战,听声音一定是被人袭击。
言达天心中疑惑,他顺手打开了怀中的火镰,找寻蜡烛,只见屋子里凌乱非常,短短这片刻之间,犹如经过了贼人的打劫一般。
几个锦衣卫躺在地上,大叫道:“鬼,鬼,活见鬼,两个无常恶鬼!“
“那不是鬼,那是人,真真正正的人,鬼岂能如此恶毒!“再看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被割了一个刀痕,兀自鲜血崩流,云若和靳芳流已经踪影不见。
言达天吃了一惊,他恍惚觉得那闪烁的黑影诡秘异常,可绝非是什么神鬼,而是武林中极强的高手。
他四下搜寻屋子,看是否靳芳流和徐云若躲在屋子,窗外忽然一声巨响,薛大老板一掌震破了窗户,望见屋中的情形,猛然大喝一声:“胡七弟,王三哥,你们且赶去捉拿靳芳流那贼子宵小,莫让此逆徒远遁!“
薛大老板一向言出如山,在长风镖局的命令更是不容置疑。
平时胡七爷和王三爷虽然也偶尔与他摆一摆兄弟的架子,但是对于薛大老板的命令,绝不敢有一丝的怠慢。
“遵命!“二人同时高声喝道。
王三爷已经看到屋子里并没有靳芳流,他难免吃惊非小,而王三爷最奇怪的是那少年也踪迹不见,他正是此行长风镖局所押运的人,此行所保的镖已经不再,如何给托镖的玄都宫交代,这之后产生的种种麻烦,薛大老板是否担当的起?不要忘记,那可是鼎鼎大名的长风镖局。
恐怕薛大老板尚且不知道这徐云若也在屋中吧。
王三爷心中忐忑不安,只是靳芳流的生死存亡关系到他自己的气运兴衰,他倒是不大在乎徐云若在不在,就算是徐云若押丢了,天塌下来自然有薛大老板担着,玄都宫兴师问罪,自然有薛大老板扛着。
薛大老板一直站在那里看这少年的动作,任何人也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他自己也左右为难。
他自己知道此时身受极重的内伤,不宜多动,只能静养,而这少年的身份,也的确让他不敢妄动,想起来孟国公府,他心头一片空白,想到言世昭阴晴难测的笑容,他的心锁紧,瞳孔收缩。
锦衣卫今天来给霍灵素做帮凶挑衅寻仇,以他的老辣性情,就算是他们全军覆没,自己也绝不会搭救。
锦衣卫重伤在身,断残肢体者足有三十余人,都是被那蒙面人斩断,还有些伤在长风镖局的手里。
就算是与霍灵素言和,他不会救什么锦衣卫,他绝不会养虎遗患,也绝不会用长风镖局的金疮药去救助这些生死仇敌。
毕竟锦衣卫也伤了不少长风镖局的弟子,纵然顾全大局,也不能当着弟子的面去让弟子们去救这些寻仇的锦衣卫,自己无法践行“对敌需狠,斩草除根”这长风镖局的誓言,更无法统领这么多桀骜不驯的门人弟子。
王三爷心神慌乱,唯恐靳芳流被人救走,留下祸根,他武功高强,眼神凌厉,见到墙头黑影闪烁,听薛大老板的命令中含着无限的惊怒,不敢怠慢,随同胡七爷赶紧冲出院子。
两人一前一后追出院子,顺着那两条闪烁的黑影紧紧的追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