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维斯!以后和他们交流之前给我打报告!”

对此卡尔当然是毫不在意, 开开心心地端着杯子在人群走来走去,谁看他他都冲对方笑,没几分钟就树立了一个“被保护得有些天真”的少爷形象。

特别备注, 因为他才十八岁,还不到合法饮酒的年龄, 他的杯子里装的是汽水。

就是在这个时候, 年轻的花花公子,同样是刚刚十八岁但是远比卡尔出名, 时常靠着疯狂的派对和各种专利在报纸上露面的托尼·斯塔克,终于揽着美艳的女伴姗姗来迟。

一到场他就大大咧咧地往卡尔这个方向走, 神色恍惚,脚步虚浮, 完全就是嗨过了头以后的形象。

路上所有遇见托尼的人不管是男是女都会马上从他前进的方向避开, 这种摩西分海般的效果更显得托尼才是这个宴会的主角。

卡尔背对着托尼,在托尼几乎都要走到他身后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转过身,说:“你好, 斯塔克先生……”

“哇哦,你穿的这是什么?领结?天呐,你活在上个世纪吗?我爷爷都不戴领结了!虽然我没见过我爷爷不过我肯定他肯定不会戴领结。”托尼打断了卡尔的话, “随便吧,不管怎么说, 我家死老头逼着我来参加这个什么宴会, 我也只好过来了。”

“……谢谢, 斯塔克先生?”卡尔用轻微的上扬调表示自己的惊讶和不知所措, “你的出场方式,真是让人印象深刻。”

“不用谢,卡尔,你是叫卡尔是吧?”托尼没等卡尔回答就继续说道,“实话说我根本搞不懂为什么死老头要我来参加这个什么悼念宴会。得了吧,来参加的人谁关心艾尔夫妇啊?虽然他们是亿万富翁还是世界知名的慈善家,可人死后就一了百了了,大家只是过来看看马上就要继承艾尔集团的人,也就是你,是谁罢了。”

“呃……”卡尔卡住了,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的剧本里可没有这么一出。

“不管怎么说,我很遗憾发生在你们一家身上的事情。”托尼还在喋喋不休,他又把话绕回了原处。

“尽管我认为你父母的死亡疑点很大。说出车祸就出车祸,出车祸的地方恰好没有监控,车祸前后恰好足足好几个小时都没有车辆经过,老天,这么多巧合放在一起,我有理由认为他们是被人谋杀的——又或者你们公司出产的车辆有什么质量问题,才让这两个可怜的人死在车里。你们不是一直在车辆的智能安全性上做宣传吗?这就是你们宣传的高安全性?”

知道托尼嘴贱,但没有想到托尼会这么嘴贱的卡尔,表情一片空白。

一半是伪装,一半是真的感觉到叹为观止。

毕竟听见托尼怼人和亲自被托尼怼是两种感受。

滔滔不绝地讲了一大堆的托尼最后一句话终于出了口:“……这么说吧,我有充分的理由认为,你父母的死,完全是因为他们的短视和无能。”

偌大的厅堂中静得足以上演什么恐怖电影。

头顶巨大的水晶灯投射着光点,大厅一侧的演奏者们依然演奏着动人的音乐,悠扬的曲声环绕着众人,整个大厅以卡尔和托尼为中心,其余所有人的身体、视线无一例外地向他们两人存在的方向前倾,人人都僵立在原地,人人脸上都表情定格。

惊骇、错愕、猝不及防是统一的感情色彩。

像是一个巨大的宴会主题的蜡像馆,现场里充满了令人不寒而栗的生动。

而这一幕也被人拍摄了下来,成为全世界媒体都使用的头条配图,照片里的景象呈现出一种荒诞剧才会有的滑稽感,唯美的灯光和两位主角的颜值,尤其是他们的表情和打扮,也让这一幕显得格外……怎么形容来着?

“绝妙的张力。”露易丝在事后评价道,她用挑剔的眼光审视着这张出自自己之手的照片,最后不得不承认,“一切都是巧合,我所处的位置,他们的对话,整个大厅里的气氛,灯光,音乐,甚至落地窗外漆黑的夜空,所有的巧合造就了这张精妙的照片。这张照片不是我的功劳。下一张才是。”

另一张照片同样是在现场的露易丝拍摄的。

照片里,年轻的卡尔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同样年轻的托尼,他绷紧了嘴唇,压抑着自己的愤怒,而他的手则高高扬起,杯中的饮料劈头盖脸地倾洒在托尼身上。

水流在半空中呈现出惊人曼妙的弧度和光泽,而托尼的表情兼具有得意洋洋和茫然失措,能够看出他的情绪正在从前者过渡到后者。

这张照片是静止的,却充满了流动感,一个小小的瞬间将所有冲突都演绎得淋漓尽致,更彰显了拍摄者对于细节的精妙捕捉。

可是把这两张照片相对比,任何有眼光的人都要承认,上一张照片才是真正精妙的那个。

就像露易丝说的那样,上张图太巧合了,两位主角的对峙,庞大的观众群体,他们丰富多彩的情绪,甚至灯光,甚至服饰,甚至卡尔脸上残存的笑容和托尼迎着光闪闪发光的大眼睛,一切都是恰到好处的时间和状态,然后这张图片诞生了,就像神灵的手在推动一切。

“这不是一个愉快的初见,但不知为什么,我有预感,这两位年轻人会成为很好的朋友。”露易丝在她的报道中这么写,“当然,是那种极其有话题性、总是在争吵的朋友。”

而卡尔在托尼口出狂言后想了什么?

主要是在想他要怎么应对这种无理的话。

托尼来了以后不会有什么好看的反应是卡尔早有预料的事情,毕竟托尼已经和他的父亲闹矛盾很久了,一个沉迷事业对家庭不管不顾的父亲,一个高智商且正值叛逆期的儿子,忽略他们对话中那些原理和公式,这两个人吵起架来不比幼儿园小朋友的争吵高明多少。

反正卡尔早就听腻了。

不过他始终保持着对这些人的关注。

现在他要怎么做呢?和托尼怼上?没必要,而且托尼是你越和他说他就越来劲的类型,和他吵架只会被他拉进幼儿园等级的争吵中,然后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

可是不做反击也不行。

卡尔·艾尔的人设就是被宠得有些不谙世事的少爷,虽然脾气挺好,可父母刚刚过世后不久,听到托尼这种“他们死了是因为他们傻”的发言后要是不反击,就不是不谙世事了,是懦弱,是对父母毫无感情。

亚历山大已经在接近,身后也响起了窃窃私语,多半都是震惊于托尼的嘴贱,少部分是幸灾乐祸和看好戏。

卡尔在心里思考了一下如果死去的人是他真正的父母此刻他会有什么反应,他拧起眉,轻轻绷紧了嘴唇,然后扬起手,把杯子里的汽水全都倒在了托尼的脸上。

“我想你需要清醒一下,斯塔克先生。”

他说,随即把空杯子往身边一个可怜侍者的托盘里一放,在亚历山大赶到现场前毫不留情地离开了。

“嘿,你居然在宴会上喝柠檬味的汽水!”托尼湿淋淋地站在原地,干笑了一下,半天才挤出这句话来,“被一个男人泼了一脸汽水,老天,真是神奇的经历。”

看来这场宴会不会像亚历山大计划的那样完美无缺了,卡尔想,不过邀请了托尼就要有他会把一切都搞砸的心理准备。

他只是稍有些遗憾,没能在这场宴会上和莱克斯说话。

难得平时衣着很随便的莱克斯穿上了整套正装。

揣测他们总是让卡尔感到难受,那是一种非常切身的同情。

他感激他的管家没有告诉他真相,而有了变种人的新闻做铺垫,再加上管家若有若无的暗示,他会很容易联想到自己其实是个变种人,所以才会被这样严密地保护起来。

前两年里他也确实以为自己是一个变种人,只不过空前强大,他也确实在以为自己是个变种人以后安心了很多,因为变种人进入人们的视线已经很长时间,而且有已知的两个组织会接纳他们。

和克拉克不同,他不知道他是唯一特殊的那个。

他鲜少感觉到自己是被隔离的。他知道自己与众不同,但那种认知更偏向于骄傲的、良性的方面。他也会因为自己的力量不安、茫然,可是相较于克拉克来说他的惶恐感太轻微了,完全是一个孩子可以接受的程度。

天知道这有多重要。

在卡尔成功说服了管家以后,他终于被允许可以在小范围之内暴露自己了。

要去解救变种人,首先要解决的是制服。

就像警服一样,制服是一个超级英雄最醒目和最重要的标志,能够帮助民众迅速记住某一个英雄的形象,而且一个英雄一旦有了固定的形象,只要稍做改变,就很容易能保守住身份的秘密。

因为卡尔的速度太快,力量太强,制服的原材料必须非常特殊,要是卡尔一个人绝对搞不定,还好有管家,卡尔要做的只是设计好图案。

其实穿普通的衣服飞行也是没问题的,卡尔能够在身体外部产生一种生物能量,它们可以保护他的衣着,不过如果能拥有制服,卡尔还是希望他的制服是特殊和难以仿制的。

管家的效率一如既往地高,第二天他就把制服做好了。

根据卡尔的画,这身制服以蓝色为主,胸前的红、黄两色符号是钻石形之内一个稍有些变体的“S”,背后的红披风能将卡尔整个人都包裹住。

头一回穿上制服的卡尔还有些小激动,他悬浮在镜子前打量自己,因为他年纪还小,这身衣服并不非常紧身,更类似有弹性的连体运动服,镜子里的人面孔看上去还有些稚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