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六章新的架构(十二)
(PS:上一章又被GG了……存活不到3个小时……还没看的书友……加群找群文件吧……)
这一声响,似乎让黎华微微地目眩神迷。很快,她情不自禁地摇头苦笑道:“这个,同样不是能够立竿见影的事情啊!”
“那当然了!伐谋的事情,怎么可能转眼就见分晓?”毕文谦理所当然地笑笑,继续了自己的话头,“黎华,你仔细想想,如果单纯按照我刚才已经说过的框架去尝试落实,会出现什么明显的问题?”
黎华低头把笔记本儿往回翻,看了一小会儿:“……问题恐怕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应该说,压根儿就执行不了。”
毕文谦把手一拍:“没错。”
“所以,你一路说下来,落下的第四条,‘逐步建立个人收入期货体系’,具体内容是什么呢?”黎华指着自己笔记本儿上的一处,抬眼笑眯眯地看着毕文谦。
毕文谦也对着她笑,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黎华,你觉得,我一条条说下来,前后都至少稍微有着逻辑关系,为什么单单落下了这一条?”
“这个……”黎华抿了抿嘴,看了一眼茶几上的录音机,“我说不准。”
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样子,毕文谦轻轻咬了一下嘴唇,轻轻叹了一声。
“好吧,我来说吧!这些框架,在经济层面上的改革,第一步,是把全国大多数城镇人口的收入全都砍到当地最低生活保障的水平。而许多行业的人没有月奖金,只有年终奖。这样一来,改革的第一年,人家怎么过下去?整整一年这样,那些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还好说,那些拖家带口的,这简直是绝了人家活路。”
“所以,个人收入期货体系的建立,是必不可少的环节。所谓期货,是资本主·义社会里的证券市场的东西,以前我们说起教改问题的时候,我就提到过,你肯定大体了解指的是什么。我们需要建立的这个体系,本质上,就是允许个人预支自己的年终奖。但这种预支,应该有两个特点:第一,这种期货,就像折价发行的国债一样,你可以申请要,也可以选择不要,并且,实发的数额会一定程度上低于预估的数字,拿得越早,折扣得越多。这其实不难理解:大家原则上是人人平等的,同样是年终奖,你凭什么比别人早拿?这不公平。所以,需要有个折扣来弥补。第二,这个大框架下各行各业的年终奖,都是以国家该年的经济增长速度的统计结果为基准,预估的年终奖的数额,不可能绝对准确。所以,个人该年的年终奖的预估数额,应该根据他去年的业绩水平来判断。”
“从个人的微观层面来说,这样的处理,大方向上就可以尝试执行了。但从宏观层面来说,却有另外两个问题:第一,我们不可能杜绝地方保护主义,如果有一个地方单位,为了让自己尽量多一些收入,在经济数据的统计上弄虚作假,怎么办?50年代,没有直接的个人经济利益都能搞出‘hukuafeng’,现在,经济数据和个人收入息息相关了,那很可能,不,甚至可以说,是必然,会有不少目光短浅的人吹得更厉害。这显然会对经济建设造成妨害。第二,全国的各种单位多如牛毛,月奖金和年终奖的统计和发放,是巨大的账务和数据,这既是计划经·济想要搞好所必须处理好的东西,也是我们现在不见得能全国一体化处理好的任务。”
“再结合我以前说过的,建国初到现在,国家财政的结构,更多分散在以省为单位,这是生产力水平相对欠缺的时期务实的做法,而经过将近40年的辛勤建设,生产力发展到现在,我们已经可以也应该把经济建设的力量集中在中央,开始各种更多的国家级建设的步伐。所以……”说到这儿,毕文谦忽然停顿了一下,郑重其事地点了一下头,哪怕黎华已经又埋头速记了,“建立个人收入期货体系的先决步骤,应该也必须是税制改革。将大部分财政收入直接由中央执行,并且各单位的经济数据由中央部门掌握和监督,年终奖由中央部门来发放。而这样的部门,必须是银行性质的部门——这是资产货币化的步骤。”
“所以,很现实的问题就来了:这样一个责任重大的部门,或者说银行,由谁来出任?央行作为宏观调控的部门,不可能直接出手操作,下面的工、农、中、建,哪一个最适合?这必然是一个让人焦头烂额的事情。出任部门在这件事情上具体的职、权、利,该如何规划?有可能,事情成为各方推诿的烫手山芋,也有可能,事情成为八仙过海的香饽饽。”
毕文谦止了话头,默默地看着黎华。
黎华速记好了,抬头时才察觉到毕文谦的目光。她只愣了几秒,就大约察觉到了什么,微微皱着眉,左手中指不断在茶几上规律地敲了起来。
这是毕文谦熟悉而久违的节奏,他耐心地等待着。
良久,黎华仿佛下了决心,直视着毕文谦,一字一顿地说:“我宁可让它成为烫手山芋,然后让文华银行来做。”
毕文谦长叹着,突兀地笑出了声。他慢慢起身,走到黎华身边,手轻轻拍在她肩头。
“徒弟啊……这就是我把这一条落在后面说的原因。”
又一次,此时无声胜有声。
安静中,黎华捉住了毕文谦按在自己肩上的手,偏头举目,用仿佛视死如归的眼神看着他:“社稷坛中清风洗,五色土上扫尘埃。连腐朽的满清王朝都能有一个谭嗣同,我们,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环境比90年前好太了多。‘受命以来,夙夜忧叹,恐托付不效,以伤先帝之明’——岂能是嘴上文章?”
毕文谦被她眼神中的光芒激荡,心中渐起澎湃,却说不出话来。
又是长长的沉默,毕文谦的手上,渐渐生出力气,翻转过来,握着黎华的手。
软软的手掌,热乎乎的手心。
“……好吧,有决心是做成事情的必要条件。但你要知道,诸葛亮的确天纵英才,北伐仅仅六年,就累死了。《出师表》,可以一个人写,却绝不可能一个人实现。”
“文华银行,已经有陈源了。这一次出访,我也和随行的人交流了许多。有一个副团长,是工科毕业,计委出身,虽然作风有些大刀阔斧,但水平,我觉得应该可以肩负这样的重任;另外,还有一个随行成员,文科毕业,研究过农村政策,对经济也有思考,水平还可以,前段时间所在单位裁撤了,也算正好。”
“是……吗?”见黎华心意已定,毕文谦也不再强调,轻轻把她的手拉过来,双手一上一下盖住,“个人收入期货体系,只是一个必要的环节,以税制改革为开始的一系列步骤,是我们将作为全球两大经济圈的中转站所必须要做的事情。想要在战术上不被美国的金融业掠夺,我们自己的资产货币化就必须做得比他们更彻底。这在短期内几乎是不可能的。我们也不用强求战术上的绝对胜利,就像战争中的大兵团作战,零伤亡是奢谈。但是,在具体操作中,我们还是要尽可能做得更好……”
“是啊,师父,你说的,跟那帮孙子,不仅玩儿得起,而且玩儿得赢。”
在黎华咯咯的笑声中,毕文谦放开手,回到黎华对面,重新坐好,待她的笑声在客厅中渐渐散尽,才冲她点了点头。
“可是,我们终究是社·会主义,是迟早要淘汰国家资·本主义的。仅仅在他们的体系里玩儿得赢,还不够。所以,整个架构里,还有最后一条:鼓励消费公示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