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胖司机的请求
毕文谦心怀激荡地看了过去,脸上是微微的激动。
“你就是我姐夫?”
习哲欣坦然伸手过来,颇有些好奇:“毕文谦,你好。我是习哲欣。”
毕文谦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果然比将来年轻多了,颇有些TG不土,战斗力五的风范。
踏实而不做作,外观不显峥嵘。
“你是哪儿人?是干什么的?”
如此直截了当的问题,使得习哲欣和彭姐姐都愣了愣神。
“……我在京城长大的。现在在鹭岛市·委工作。”
稍稍沉吟之后,习哲欣看了一眼彭姐姐,给了这么一个回答。
“你脖子有点儿歪啊!是小时候受过伤?”
又是一个让人愣神的问题。
“……半大的时候下乡,不懂事,挑一百多斤,硬撑着不换肩,就落下了这毛病。”
毕文谦对视着习哲欣的眼睛,那里面虽然不全是坦然,但也没有自卑,而是有些疑惑。
终于,毕文谦笑了起来,又牵起了彭姐姐的手。
“在京城长大,说明耳濡目染的见识不低;在市·委工作,说明是从政;下过乡,挑过担,说明体验过基层;身有小疾而不讳,说明心有所持。姐姐,他当你丈夫合不合格,还说不准,但当官儿,对中国倒是好事儿。”说着,毕文谦转而看向习哲欣,“我姐姐,除了相貌,论人品、论才学、论气质、论家教,不说人中龙凤,也算是天之骄……”
“文谦!”彭姐姐忍不住捏了捏毕文谦的手,“越说越不着调了。”
“……好吧!今天你喜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毕文谦也不和彭姐姐争辩,转而感叹了一下,朝胡同外面指指,“……既然相互是异地工作,你们时间也珍贵,走,吃饭去,边吃边聊。”
彭姐姐浅浅笑着,一手牵了一个:“好!弟弟,今天是我们请你吃饭,上哪儿吃,你说了算。”
“我?我对京城的餐厅不熟。非要说的话,夏林学校附近有家面馆儿的炸酱面挺地道的,我和夏林一起吃过,也和黎华吃过,也和万鹏吃过……”毕文谦定定地看着习哲欣,话锋一转,“不过,我听说,但凡在京城长大的孩子,心里对那老莫,总有一些莫名的情怀,姐夫在南方工作,大约难得回一次京城……我们也可以去老莫吃。今天是你们的日子,姐姐,还是你们定吧!”
不久,三人坐进了毕文谦已然略有印象的小面馆,最里面的位置,只有习哲欣没有戴墨镜。
“来来,姐夫,尝尝!你是地道的京城人,这面地不地道,你有发言权。”
毕文谦哧溜地一边招呼一边吃着面,早没了最初那莫须有的忐忑。
三个人里,倒是郓城出生的彭姐姐的吃相被衬托得最文雅。
“是地道,在南方可吃不到这么地道的炸酱面!”那个“可”字的重音,端地把习哲欣吃货的本性彰显无遗。
看着他那麻溜地挑面的动作,毕文谦平添了几分亲近。
“话说,姐夫,听说你想和我见一面,是有什么事儿吗?”
“你那么忙,肯定是有事儿啊!”习哲欣也不矫情,坦然地点了点头,美美地吃完一口面,才继续说道,“……你姐姐说,你把我和她第一次见面第一句话,猜得分毫不差,当时,我就想和你见见。但这些日子,你忙,你姐姐忙,我也不轻松,事情就这么耽搁下了。下半年,出了一个事儿,我有个发小,心里有个想法,但不好意思打扰你,也只在和我聚的时候,酒后提了提,我也想顺便替他问问。听说,你也是放了话了,要是你姐姐请你,你一定来。不然的话,你就真的很忙了……我也是沾了你姐姐的光啊!”
“哪里,哪里……”嘴上打着哈哈,毕文谦心里倒起了思索——能被习哲欣称做发小的,并且愿意主动帮忙旁敲侧击的,可不多,“姐夫,你先说说吧,你那发小,到底是有什么想法?”
习哲欣端起碗边的茶杯,慢慢喝了一口,清了清喉咙——在毕文谦的要求下,饭桌上没有摆酒。
“文谦啊,你叫我一声姐夫,我也托个大,叫你一声弟弟……”
“应该的。”毕文谦笑着看了一眼彭姐姐,“姐姐看得上你,我自然也看得上你。”
习哲欣也看了看彭姐姐,才继续对毕文谦说道:“弟弟啊,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今年7月,湾湾那边,有个企业家,宣布筹办一个围棋比赛,一个世界职业围棋锦标赛。他姓应,所以这个比赛多半会叫应氏杯。据说,这个比赛,会拿出目前世界上最多的奖金。”
哦,原来是应氏杯啊……毕文谦基本已经笃定了习哲欣口里的发小是谁了。
“这是好事儿啊!不是说围棋在国内的宣传风气一片大好吗?”
“但也有不少人觉得,围棋是中国起源的文化瑰宝,我们新中国,也该有一个世界性的围棋比赛。”
“道理是这个道理。现在,围棋,也只是在东亚算是有不错的群众基础,但所谓世界性嘛,取决的,基本也就是我们大陆,RB南朝鲜,还有湾湾的看法。所谓职业围棋赛,说白了,也就是谁的比赛奖金最多,谁的比赛影响力最大……但我们国家还很穷……”
习哲欣很适时地顺着毕文谦重复了一句:“是啊!我们国家还很穷。”
毕文谦猛然觉得自己听出味儿了。
“你那发小,是想由我们文华公司办一个世界上奖金最多的围棋比赛?”
“……文华公司,是个好名字啊!大气,厚重……”
“停,停,停!”毕文谦连忙摆起手,也不管习哲欣将来是啥了,“今天姐姐也在,我看你是姐夫,这个话我和你说清楚!文华公司这个名字,根本上没那么多弯弯绕的意思,当初我想的名字是华文,黎华拍的板儿,叫文华!就这么简单!”
彭姐姐和习哲欣不约而同地思索了一下。
倒是彭姐姐先弱弱地问了:“文谦、黎华?”
“没错!”
然后是习哲欣试探地问:“房谋杜断?”
毕文谦盯了习哲欣一眼:“……大抵没错!”
“原来,是笙磬同音啊!”
习哲欣一句话说得毕文谦浑身舒畅,两人不约而同地举了茶杯,一愣之后,旋即默契地笑着干了杯。
“弟弟,其实,这个比赛,国家咬咬牙,也不是办不起来,但大家觉得,由文华公司来办,更为合适。”放下茶杯,习哲欣继续说道,“毕竟,中国流行音乐联赛已经先声夺人了。我在鹭岛工作,听说的事情也多一些,湾湾那边,应氏杯这个事情,湾湾政府也很乐见其成。”
一种只属于穿越者的残念感油然而生。
“这么说,都是统·战工作闹的?”
“弘扬围棋文化,本来也是很好的事情啊!”习哲欣认真地点了点头,“对岸一直实行着所谓动员戡·乱时期临时条款,但近年来,对岸要求终止这一站在历史进程对立面的行为的呼声,越来越高涨了。”
毕文谦总算是大致明白了。他先看了看彭姐姐:“委屈姐姐了!你大好的日子,也需要说这些事情。”说了,他又看向习哲欣,“这件事情,既是小事儿,也不是小事儿。该不该做,怎么去做,我得思考一会儿。也许,会耽误你们晚上看联赛?”
“无妨,流行音乐联赛我是想到现场看看,但迟到一会儿也没什么。”习哲欣看看彭姐姐,“有你姐姐在家里,我随时能听第一名唱嘛!”
彭姐姐没有应声,只幽然地回瞪了习哲欣一眼。
毕文谦捂起嘴,笑了几声,便低头静静继续吃着炸酱面。
直到吃完,夫妇两人都没有打搅毕文谦思考。待他吃完了,喝着茶涮口时,才对上了他们的目光。
“比赛,文华公司可以办。但我更倾向于,由流行音乐司联合国家围棋集训队来主办。另外,关于比赛的规则,我有一点儿新的建议。”
彭姐姐和习哲欣都吃了一惊,但他们吃惊的角度却有所不同。
彭姐姐是好奇:“弟弟,你还会下围棋?”
习哲欣则是意外:“流行音乐司?”
“其实,我喜欢打乒乓,但没那天赋,我也下一个人过围棋,但更谈不上天赋。”毕文谦先答了彭姐姐的问题,才看向她身边也看着彭姐姐笑而不语的习哲欣,“其实,无论是音乐还是体育,都属于文化产业,而比赛这东西,天然有输赢,所谓世界性的比赛,其实就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别的制度的国家不用去说,但在改革开放的社会·主义的中国,这种有着世界性的野心的比赛,长期性的比赛,是不适合由一个非国有性质的企业来办的。相比之下,企业比国家更容易变质。我和黎华固然可以保证文华公司不变质,但如果文华公司开了这个头,其他的什么企业顺势而来,将来的事情,就不好说了。”
没有去管听的人有没有完全明白自己的意思,毕文谦继续说了下去:“其实,这也可以是一个契机。东亚,在本质上是一个相同的文化圈,我们可以宣布一个政策,流行音乐联赛的磁带,在国内的围棋机构所在地也设立相应的贩卖点,从那里卖出的磁带,利润的5%,添加到这个围棋比赛的奖金里;同时,我们也可以把磁带面向整个东亚以及东南亚销售,宣布把这些卖出的磁带的利润的25%,同样加入这个围棋比赛奖金之中。另外,我们文华公司每一届也可以出100万人民币,注意,是人民币,不是日元,也不是美元,作为这个围棋比赛的基础奖金。”
“所谓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收入水平有节余的人,总是会有不同程度的文化需求的。没错,人可能不热爱音乐,却不可能什么文化都不喜欢,即使是暴发户也会想方设法弄些东西来装点门面。所以,把围棋和流行音乐联系在一起,本质上是将两个文化载体向两个群体相互推广,这是一个双赢的事情。对中国的文化走出国门,是有促进作用的。即使一开始效果不彰,也不必在意,这本来就是润物细无声的事情。”
“至于规则嘛……首先,比赛的名字,可以叫品音论棋求道赛,可以简称为棋道赛。中国自古的琴棋书画,棋指的就是围棋,所以,我们没有必要在名字上把围棋的围字特意点出来,这是文化意义上的居高临下。全称点出音乐,简称突出围棋的本质。名正才能言顺。比赛4年一届,用中国的数子规则。不过,不贴目……”
“等等!”一直细耳倾听的习哲欣突然打断道,“弟弟,你确定不贴目?”
“姐夫,能听我说完吗?我还不至于业余到这种程度。”毕文谦哑然失笑,“我订的规则,下两番棋,第一盘猜子猜黑白,第二盘黑白对调。每步棋限时两分钟,每个棋手有额外两个小时的时间,超时直接判负。两盘都不贴目,两盘的成绩相加得出胜负。如果打平,则综合用时少的一方获胜。整个比赛,决赛圈可以有24个人参加,其中,由中国围棋集训队选择邀请8位4年来世界范围内成绩最好的棋手,剩下的名额,中国、RB南朝鲜,以及上一届冠军所在国各自的相关单位选送3人,现在的围棋水平是RB整体最强,第一届就让RB选送6人好了。剩下4个名额,再由中国围棋集训队举行快棋预赛,不限参赛者国籍。决赛圈比赛单败淘汰,以避免同国棋手相遇的原则,每轮抽签。第一轮,邀请棋手直接晋级。”
娓娓把规则说完,毕文谦留给了习哲欣一些思考的时间。
“……我虽然下围棋没天赋,但看围棋倒是有些想法。我始终觉得,20世纪以来的围棋,受RB围棋的影响很深,这种影响,有些全盘接受的味道,而缺乏独立辨思的扬弃。所以,我设计了这样的规则,逼迫棋手们每一次比赛,至少有一盘,必须用十分的精力,把官子完成。”
习哲欣低头琢磨了一会儿:“弟弟,你是觉得,RB围棋对官子的重视不够?”
“围棋的本质,不过是死活和官子。”毕文谦说得霸气测漏,“棋盘如时局,相互难以奈何死活,只能妥协,妥协两生的胜负,就是官子。显而易见的道理。”
习哲欣又陷入了思考,倒是身边的彭姐姐若有所思地问:“弟弟,要是照你这么做……如果将来,外国的单位提出要求,要参加中国流行音乐联赛,怎么办?”
“那就一视同仁,让他们来呗!中国流行音乐联赛,归根结底,是中国人听的流行音乐,而不是中国人唱的流行音乐。”毕文谦呵呵地笑,又倒了一杯茶,敬向彭姐姐,“这是气度,也是胸襟。”
过了一阵,三人离了面馆,在马路边儿,准备道别。
“弟弟,你的想法,我会尽快告诉我那发小,以及流行音乐司。”
“姐姐今天扯证,你却为了别人的事情奔波,你啊!”毕文谦拉着彭姐姐的手,笑着数落了一句,“不厚道。”
习哲欣还没应声,倒是彭姐姐笑着捏了捏毕文谦的手:“这不是你说你很忙吗?”
“好好好,今天姐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毕文谦摇摇彭姐姐的手,“姐夫,除了别人的事儿,你还有自己的事儿吗?我们都很忙,这可真不是玩笑话。”
原本一直笑得略带点儿腼腆的亲切的习哲欣一下略赧然起来:“我嘛……倒也有个事儿,小事儿。”
“姐夫你说!”
“那首《你一直在路上》,就是王京云在春晚上唱的。市面上卖的,都是合辑。单曲嘛,只有收藏版的。我在南方,错过了,没买到……私下想买的话,在鹭岛,那些有求于我的,我不能要;在京城,有的大多不愿意让。收藏版本来就不便宜,找那些能拼缝儿的,我那点儿工资……这又结了婚,实在买不起。”
毕文谦听了,哭笑不得:“那你也不该找我啊!我虽然是作者,但春晚版的,是中央电视台和中唱一起发行的。要找,也得找他们吧?”
习哲欣长叹了一口气:“这收藏版的碟子,每一盘都刻了出厂编号的。也不知是谁想的规定,编号只有五位数,而且每年只卖一万张,我从鹭岛回来,早卖完了……”
街上,只听得彭姐姐清朗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