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亲自监督你吃完。”

纪承沣话一落音, 年歌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她发懵地看着男人说:“纪老师, 你……我们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约定?”

见状, 陆路露出了然的笑容。

他转了转套在食指上的车钥匙道:“行了, 年年、纪总别在这傻站着, 我们上车边走边说?”

年歌不知道纪承沣这是唱哪出,又怕继续交谈下去会太尴尬, 便点了头。

男人没有再语出惊人,真默默跟在他们身后,俨然真打算蹭车坐。

到车旁时, 陆路很自然地要去帮年歌拉开副驾的车门, 却不料——

纪承沣突然加快脚步,径直越过女孩走到他身旁:“麻烦陆总了。”

说着,他还笑着替年歌拉开后座的车门道:“后面安全, 年歌你坐后面吧。”

年歌:……

对方都搬出安全的借口, 她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于是,两个大男人并肩坐在前面,年歌这个女孩抱着纪承沣给的早餐盒在后座发懵。

她抬头看了纪承沣一眼, 然后打开了餐盒,两个烧麦三个虾饺皇置于其中。

糯米的清香和虾饺的鲜香扑鼻,勾得她真觉得有些饥肠辘辘。

但年歌没有立刻开动,出于礼貌她先问了来接自己的朋友:“陆路, 你吃早餐了吗?要不要来点烧麦或者虾饺?”

恰逢红灯, 陆路踩下刹车侧头, 刚好撞上了纪承沣的“黑脸”。

其实他已经吃过早餐, 却又认为难得看到纪总倒追吃醋的场面,轻笑一声,他回头说:“可以啊,这烧麦闻着怪香的,给我来个烧麦吧。”

“好。”年歌立刻就要用筷子夹着喂他。

她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并没有想太多,只觉得陆路双手握着方向盘,红灯又很快要过去了,她喂朋友吃个烧麦很正常。

可落在纪承沣眼中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他心中警铃大作,感觉年歌和陆路的关系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亲密,甚至,他怀疑这两人今天真是要外出约会。

于是,纪承沣又作出了惊人的举动——

他突然夺过年歌手中的筷子,将烧麦稳稳地递送到了陆路嘴边说:“你开车不方便,我喂你吃。”

年歌:……

陆路:……

车内忽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滴滴滴——

红灯已过,后面的车辆开始鸣笛示意陆路离开。

他这才回神,伸手拿过烧麦囫囵送入口中,边嚼还边说:“纪总,要想吃你一口烧麦,没有过硬的心理素质还不行。”

闻言,纪承沣的表情并无半点波澜,当年歌看向他的时候,他还很坦然地和她对视。

他抢在女孩开口前道:“年歌,我昨天听见邻居来敲你们说练歌的事,所以帮你找了间练歌房,今天有空去看看吗?”

原本纪承沣打算给年歌一个惊喜,但危机感令他改变了主意,他认为很有必要在陆路面前提一下这些事,昭示自己和女孩的亲密关系。

却不料,陆路听完后不仅面不改色,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深了。

倒是年歌明显一愣,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纪总,”陆路很不厚道地说,“看来你这个邻居和老师做得有些失职啊,原来你不知道我和年歌今天要去哪里吗?”

“嗯?”纪承沣等着他的下文。

陆路笑着解释:“年歌昨天被邻居投诉后就给我打了电话,我们现在的目的地就是练歌房,看情况纪总怕是慢了一步。”

纪承沣立刻回头盯着女孩,脸上的表情隐约有些受伤。

撞上男人的眼神,年歌怔忪,竟生出丝心虚。她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这时,纪承沣却又笑了。

他说:“没关系,既然如此我们不妨一起去看看这两个练歌房,年歌你挑间喜欢的就行。”

年歌下意识看向陆路。

从年歌毕业酒吧和纪承沣见上面那天起,陆路就在怀疑两人的关系了,此刻,他心跟明镜似的。

他点头:“行啊,本来我们都是想帮年年,当然要选她最喜欢的。纪总,你把地址输进导航,先去你找的那间吧。”

结果,当纪承沣将地址输入后,他们才发现,两个男人找的练歌房竟在同一个地方。

陆路不禁扬眉:“纪总挺靠谱啊,一般只有玩音乐的才知道这里。”

纪承沣面上云淡风轻嗯一声,心中却在庆幸,还好助理没给自己丢人,回头可以给他涨工资。

目的地统一之后,三人很快抵达。

纪承沣和陆路两个男人“较劲”,苦的人却成了年歌。

他们都是为了帮她,一个是自己主动拜托的,另一个是费了心思找寻练歌房的外行人。

说实话,两间练歌房同属一个工作室,只是房间号不同而已,怎么选都要浪费一个朋友的好意。

“两间练歌房都看完了,年年你选一间吧,随便哪间都没关系,你喜欢就成。”

“嗯,不要有心理负担。”

当两个男人让年歌做选择时,她只觉得脑壳疼。

但无论如何,房间都得选,纠结良久后,年歌做出了选择。

“对不起!”她朝着纪承沣鞠躬,“让纪老师的辛苦白费了,陆路选的这间练歌房和综艺现场的灯光氛围更相似,我觉得更适合。”

并且,陆路这边是她自己主动请求帮忙的,没道理因为半路杀出个暗恋者,就让他白跑几趟。当然,拒绝纪承沣之后,她心中也是非常难受。

年歌的这个决定,连陆路都觉得有些惊讶。

看得出来,女孩是喜欢纪承沣的,他以为自己肯定被拒绝,没料到她竟如此公正理智。

而纪承沣或许是最近被拒绝太多次,此刻听到答案,他竟没有太多感觉。

“没关系,”他笑了笑,说,“不过你既然觉得对不起,那就想想怎么补偿我吧。”

年歌当即答应:“行!不过还是谢谢纪老师,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老师尽管开口!”

陆路:……

难怪这纪总能在分开后,还让年歌惦记了一年,果真有点套路。

女孩练歌房选定,纪承沣和陆路便没有过多逗留,两人陆续离开。

而年歌目送他们搭乘同一辆车驶离视线后,以最快的时间平复了心情,既然这间练歌房来得如此坎坷,她更该珍惜每分每秒的练习时间。

整天,除了中午让嗓子得到必要的休息,年歌离开练歌房到周围走动外,她都待在里面唱歌。

她专心致志,因此当纪承沣发信息询问她何时结束练习时,她也没想太多。

直到——

收工时分,男人倚在夕阳中,映入她的眼帘。

原打算打车回家的年歌,登时怔在原地,眼睁睁见着纪承沣直起身子,一步步朝她走来。

当他立在自己身旁时,她才回神询问:“你怎么来了?”

男人扬唇,问:“你是不是还没想好怎么补偿我?”

“啊?”年歌有些跟不上他的话题,顿了顿才点头,“嗯,没想好。”

纪承沣:“那正好,我替你想好了。”

年歌:“嗯?”

纪承沣拎起车钥匙道:“之后你再来练歌,就由我接送。”

年歌没有深想,为什么自己补偿他,还要让他接送。

她脱口而出:“可是纪老师不用上班吗?”

昏黄的夕阳中,男人垂目深深望着她道:“我前几天就说过,已经无限期请假了。还有,不要再叫我纪老师。”

闻言,年歌的脸不可遏制的红了,因为她想起男人表白的时候说过,他请假是为了追自己。

无限期么,所以没追到的话,就不打算再去上班了?

心思百转千回,年歌却没有再讨论这个话题,她顿了顿,说:“谢谢你,纪承沣。”

纪承沣反问:“所以,你接受我提出的补偿方式吗?”

年歌点头:“嗯。”

得她允诺,男人连眼睛都在笑。

旋即,两人默契地上车,约饭,再回到各自家里。

而后的一周,纪承沣便果真如他说的那样,准时接送女孩练歌。

两人可谓每天|朝夕相伴,但他却再没直白提过倒追和恋爱的事。

纪承沣只是自然而然地为年歌准备好早午餐,烈日下替她撑伞,练歌时替她跑腿买水,晚饭后陪她散步……

两人就像是认识多年的好友那般相处,可不知不觉间,年歌却对他敞开了心扉。

到后来,年歌直接让他成为了自己的第一个听众,准许他进入练歌房,检验自己的练习成果。

虽然他们彼此都没有提起感情的事,但不可否认,两人之间的距离正一点点靠近,而那抹小火花也正悄悄燃烧。

-

《谁是歌唱家》录制前夕,年歌为了放松压力,没有再如往常般去往练歌房。

身为司机的纪承沣,自然是第一时间得知了这个消息。

但是,男人却没有表现出失望的情绪,只说自己正好约了朋友。

相反地,当年歌听说纪承沣去约见朋友,还神神秘秘没说是谁时,心中竟有些失落。

尤其是这天她忽然一个人静下来,身边没有成熟寡言的男人站着,她愈发觉得空落落的。

整天,年歌都心神不宁,好容易才克制下来没有联系纪承沣,她决定下楼跑几圈平复烦躁的心情。

岂料——

刚换好衣服,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敲响。

年歌心中一动,如有感应般,立刻冲到玄关。

垫脚凑上猫眼往外一望,女孩唇边就漾出了久违的笑意,是他。

她站定,先深呼吸平复了会心情,然后才打开门。

“纪承沣?”她还故意装作惊讶的样子问,“你不是出去和朋友玩了吗?”

其实方才女孩的动静并不算小,拖鞋哒哒的声音他听得一清二楚,然后起码在门口停了十几秒。

但纪承沣并不戳穿,他掩饰住眼底的笑意说:“明天就要上节目了,回来带你出去放松放松。”

听完他的解释,年歌唇角忍不住上扬,她微抿嘴唇,点头:“好啊,那等我换身衣服。”

“等等,”纪承沣却拉住了她的手,“你这是打算出门跑步吗?”

手背传来男人掌心的温热,年歌脸一热,老实交代:“嗯,方才心里有点闷,想着出门跑会。不过,”

她顿了顿,又说:“如果你有更好的解压方式,也可以。”

“行。”纪承沣便松开她说,“去换吧,我带你去减压。”

三十分钟后,年歌被带到了会所门口。

她侧眸看男人:“纪承沣,我明天要录制节目,不能喝酒的。”

纪承沣步履不停,领着她往里走:“放心,没有人会让你喝酒,你随便喝点水或者果汁就行。

年歌选择相信,跟着他进入了熟悉的包间。

然后,她看见了老熟人。

“年年!”

“学姐!”

宁柏和纪星言双双飞奔过来,一个拥住她,一个立在她身旁。

年歌眼眶一热,环抱住宁柏道:“宁宁,言言,好久不见!”

久别重逢,三个人手拉手在包间里聊起来。

年歌听小情侣讲他们在大学的趣事,而宁柏和纪星言则打听她这一年的音乐之路,反倒是撮合他们见面的纪承沣被晾在了一旁。

不过,纪承沣的这个方式倒真的减压。

年歌在和朋友谈心的时候,心情果真放松了许多,最后甚至还和宁柏合唱了一曲。当然,出于节目组的保密协议,她没有将自己要参加《谁是歌唱家》的消息告诉两人。

纪星言和宁柏明天还有课,年歌也要录制节目,他们便没有玩到太晚。

晚上十一点过,纪承沣就带着她和宁柏他们分道扬镳。

到家门口时,年歌心中还甜滋滋的。

两人互道了晚安,背对背准备开门时,她还甜笑着和男人道谢:“纪承沣,今天真的谢谢你,我很久没这样开心了。”

却没想,纪承沣的声音忽然在她耳畔响起,极近:“是吗,那我可能现在就得让你报答我了。”

“啊?”年歌惊得立刻回头,发现男人竟然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她身旁。

纪承沣轻咳一声,说:“我钥匙忘记带,年歌,今晚你恐怕得收留我一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