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生恋近来本就被频繁提及, 即便大学生几乎都已成年, 但在这样的感情关系中,学生却不可避免地成为弱势方。

这是不可避免的客观存在, 所以它才不被允许。

而正是因此, 年歌和纪承沣的照片发布之后,肇事者有意推波助澜,很快便引发了广泛的社会讨论。

再加上年歌自走红后便总处于话题中心,今天玩味TV又刚好宣布她停播整顿, 网友们便自然而然地将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

热度不断攀高, 不多时,#主播师生恋#这个话题登顶。

——论作死, 我只服年哥, 这样大好的前程何必毁在一个男人手中呢[摊手]

——那些喷主播的黑子可留点口德吧,无论这段关系是否自愿, 她都是弱势方, 是受害者。

——Emmmmmmmm虽然这位男老师是有副好皮囊,但恕我直言,在教期间和学生谈恋爱的老师都是辣鸡。

——卧槽???我知道他们, 这就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啊,他选修人气超高的, 没想到……

——她的三观本来就不敢苟同,现在算是自食其果吧。不管在没在一起, 既然最初拿老师当做引流的噱头, 如今被挂也是报应。

……

诸如此类的言论比比皆是, 人们基于自己所见,再加以脑补,就轻易给年歌和纪承沣打上了标签。

或许是有人故意引导,这件事的整体走向很不乐观,大多数人认为纪承沣是人面兽心的老师,年歌和他在一起多半是受了胁迫。偶尔有人表示相信真爱,却也同时否定这样的价值导向,认为并不应该拿出来做任何宣传。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糟糕的。

更严重的是,因口诛笔伐的网友过多,此事真正引起了有关部门的注意。

蓝V公开表示已经锁定两人所在学校,并且将立刻展开调查,如若属实将严肃处理。

至此,年歌好不容易克服心理障碍发布的首唱视频被彻底忽略,但她人却真的红了,红到所有的亲朋好友都知道“她和老师在谈恋爱”。

纪星言和宁柏也第一时间得知了此事,两人从眼睁睁看着年歌离开直播现场后就一直在找她,后来是纪承沣说自己和年歌在一起不用担心,他们才稍微松气。

谁也没想到还会有这么一出。

外界闹了个天翻地覆,年歌自己却是不知道的,她在床上躺了整夜。

直到清晨,她的大门被嘭嘭敲响,宁柏和纪星言焦急的声音传来,她木然的脸上才有了一丝生机。

“年年,你在吗?开开门!”

“学姐我们很担心你,你别关着自己了,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啊!”

“学姐,你别这样,还有我们呢!”

“年年你开门,不然我就一直站在屋外等你!”

两人特别担心年歌扛不住做出什么傻事,砸门的时候可谓粗暴。

面对他们溢于言表的关心,年歌很没用地又哭了,她忽然觉得自己不能遇事总这样狼狈和没用。

因此,她爬下床后没有立刻去开门,而是先去洗漱划账。

事已至此,她希望自己能光鲜地从头开始,她想要用积极的模样告诉朋友们,不要担心她很振作起来。

年歌这边正努力调整状态久久没有回应,屋外,纪星言和宁柏都快急疯了。

纪星言不想坐以待毙,侧头对女友说,“宁宁你在这儿继续敲门,我上楼找老纪去!”

也是,她应该能听进纪老师的话。

思及此,宁柏点头坚定道:“嗯,你去吧,我会一直和年年说话沟通的!”

言毕,她又必须对年歌喊话:

“年年,你肯定能听见我说话对吧?你别难过,纪老师也不会置之不理的,你要相信他。”

“如果你出来的话,我就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怎么样?”

“年年,我也会帮你!”

……

屋内,年歌咬牙,哭成了个泪人。

刚涂好的粉底液,立刻斑驳,但此刻她并非难过,而是满满的感动。

与此同时,楼上,纪承沣的门很轻易地就被敲开了。

他开门后就又转身进屋,背对着弟弟说:“不是在敲她的门,怎么又跑上来了?”

“哥!”纪星言几步追上拉住他,“你说呢?发生这样的事情,只有你的话最管用,我担心学姐她心态崩做啥事,你快——”

忽的,他声音顿住,目光投向客厅中央被打包好的行李之上。

“你要跑路?”纪星言错愕地盯着哥哥,话里充满不可置信,“发生这样的事,你他妈的第一反应是搬家?!”

弟弟爆粗,纪承沣眉头紧锁,抽回自己的手淡淡道:“被举报后,以后盯着她的人会更多,我离开对她才更好。”

事实上,他现在还不知道微博热搜的事情,昨晚回家后他就开始打包行李,准备听从校长的建议,以免此事造成更大的影响。

他以为纪星言是知道年歌被举报师生恋的事,进而被停播,所以才会担忧地敲年歌和自己的门。

却没想到——

“你混蛋!”纪星言怒骂一句,然后挥拳打在哥哥嘴角,“纪承沣你枉为人师,呸!你不配做男人,年歌都要被有关部门调查了,你他妈想的就是搬家逃避?都闹成这样了,还能怎么扩大影响?你唬谁呢?!”

突如其来的拳头,将纪承沣打懵了。

好半晌他才缓过神,回味着弟弟暴怒的语言。

“被有关部门调查?”他蹙眉反问,“我们只是被学校问话,谁说被有关部门调查了?”

呵。

纪星言冷笑,将手机砸在哥哥身上,“谁说的?蓝V官方说的!”

纪承沣察觉到事情不对劲,接住弟弟的手机暂压疑惑,先查看了屏幕页面。

旋即,他发现了热搜事件以及那些乌烟瘴气的言论。

呵。

纪承沣冷笑,眼睛微眯:“真是贪心不足。”

言毕,他又侧眸将手机扔回给弟弟道:“从小一起长大你就这样看你哥?下去继续敲门,就说有警察来请我喝茶,然后把她弄到你们那住着。星言,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我不会再搬家,但也不适宜和她见面,你明白吗?”

哥哥态度陡变,言语中隐隐透着股怒气,纪星言一时怔住。

他沉默片刻才问:“那你打算怎么做?”

纪承沣眼中的凶狠一闪而过:“我打算教他做个人。”

纪星言:……

他没理会弟弟的情绪,开始给他交代任务:“你先把年歌弄到你们那,别让她独处,最近几天请假也没关系,让她先别对这件事发声。还有,你帮我和宁柏拉个群,有件事需要她帮忙。”

“宁宁?”纪星言疑惑问,“她能帮什么忙?”

纪承沣索性和自己缺心眼的弟弟挑明了:“那天去的会所,是宁氏集团的资产。”

纪星言瞪圆了眼:“什么?!”

“别浪费时间,先去把年歌弄出来。”纪承沣没有给弟弟太多的消化时间,说完就将他赶出了房间。

带房间只剩纪承沣一人,他先将所有打包好的行李复原,旋即拨通了一位体制内朋友的电话。

“阿坤,是我。”他坐在电脑前,翻阅着热搜内容。

那端,阿坤沉吟一瞬,没有拐外抹角:“是为了头条的事找我吧?照片上的人果然是你。”

纪承沣也不避讳:“嗯,是我,但事情是假的。”

“呵,”阿坤笑了,“我就纳闷呢,这位女主播究竟有多优秀,才能撬得动你这万年冰石头。找我什么事?先说好,下热搜不是不可以,但这样做只会欲盖弥彰。”

“不用,”纪承沣否定他的想法,“热搜就挂着,我等会就联系律师截图留证。你帮我查一下匿名举报的人是谁,还有网上照片是从谁手里流出来的。”

阿坤挑眉:“这个简单。不过老纪,那女孩真是你学生吗?”

纪承沣:“嗯。”

阿坤叹气,挂电话前忍不住吐槽好友:“这姑娘喜欢上你可真倒霉,不仅被拒还弄出个大新闻。”

“滚,再乱说我就把最新式无人机卖给你们敌队。”

“别别别,怕了你了,我立刻去查还不成吗?忘了告诉你的,上次演习老纪你研发的无人机是真得劲,猎鹰队的头现在还气着呢。”

“嗯,有个小问题我还在攻克,争取今年内出成果。你忙着,我先去联系律师。”纪承沣说着收了线。

然后他就真联系了,专业打网络暴力和造谣的律师,这位律师是他学生的丈夫,当初他俩正是因为一场网络暴力相识。纪承沣和年歌的事闹得这样大,对方当然已经知道,得知他并没和年歌在一起后,当即表示要为他拟律师函。

这边,纪承沣井然有序地处理着事情,那端,纪星言见年歌久久不开门,直接找了开锁匠拆了她的锁。

破门而入之后,他们在卫生间里找到了年歌。

彼时,她穿戴整齐,正边哭边对着镜子化妆,满面泪痕混着化妆品,让她看起来像个可怜的小花猫。

“呜呜对不起,”年歌自暴自弃地垂下双手说,“我还是让你们担心了,原本我想漂漂亮亮出来见你们的,可是……可是我听见你们的声音就忍不住想哭……”

见状,宁柏扑上去一把抱住她,“年年,没关系的呜呜呜,我们会陪你度过难关,我会让那些造谣的人都受到惩罚呜呜呜……”

而纪星言打发走开锁匠后,就立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抱头痛哭的两个女生。

等女孩子们哭够之后,纪星言才将她们带到隔壁,而也是这时,年歌才知道她和纪老师的事竟又闹出了新高度。

从朋友口中听说自己和纪承沣要被调查之后,她立刻就想爬上微博解释,她彻底认为是自己拖累了纪承沣。

纪星言却阻拦她说:“年年你先别激动,老纪他已经在处理这件事了,学校谈话都先找他呢,就算调查肯定也是先问他。风口浪尖上,我们最好保持沉默,等冷静之后再发声吧。”

“对不起……”年歌垂目道歉,“我总是给你们添麻烦。”

宁柏看她这样特别难过,又抱住她安慰她:“才没有,年年,你可能不知道,先前整整一个季度我都是靠着你的直播挺过来的。你没有给我们添麻烦,只是你太红了被人陷害,我们是朋友,理应有难同当!”

年歌便只得关闭手机,焦灼等待着纪承沣的动向,期间,她已经想好了一套将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的说辞。

但是——

她的说辞最终还是白想了。

当晚,纪承沣就注册了新的账号,发布消息:

“@S大纪承沣:本人(纪承沣)实名声明:没有与任何学生有过恋爱关系,也从未以任何形式威胁学生,愿意配合调查此事。

另附律师函,望发布照片造谣者自重。

[图片]”

简洁明了没有任何修饰,却充分展示了他的底气。

不过,由于他这是新号并没有什么热度,所以纪承沣在微信群里找到了宁柏。

【F:宁柏,麻烦你帮我的微博买个热搜,我没弄过这个。】

【F:买完告诉我价钱,我给你转。】

宁柏一口答应,当然并没有收纪承沣的钱,立刻联系了公司的宣发部和公关部处理此事。

此刻的她,已经顾不得担忧爸爸究竟会不会因此找上门来,她只想帮朋友出口气。

这些事并没有瞒着年歌,因为她迟早都会知道,但是,纪星言同时告诉她说,纪承沣希望她继续保持沉默。

因为情况敏感,纪承沣都不曾直接和年歌联系,都是纪星言在充当传声筒。

年歌不明白他的用意,却又只能选择相信他,整颗心都悬着。

这样的状态于翌日清晨抵达巅峰,因为,有关部门的人终于约谈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