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如埃尔伸出了手,“介意再让我试一试么?”
程诺配合着他的动作,嘴巴上还在问着刚才的问题,“方言,同麦田语言,有什么关系呢?”
让如埃尔说:“你看过电影,《风语者》么,尼古拉斯凯奇演的那个,你们华裔导演吴宇森执导,故事讲的大概内容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初期,太平洋战场上的日军总可以用各种方法去破译美军的密电码,这令美军伤亡惨重。美军觉得头大,就出了奇招。在1942年,印第安纳瓦霍族人被征召入伍,因为他们的语言没有外族人能够听懂,所以美军将他们训练成了专门的译电员,人称“风语者”。作为美国海军的秘密武器,每个“风语者”都肩负着美军的至高机密,因此,他们也受到了特别的“照顾”──每个纳瓦霍译电员都由一名海军士兵贴身保护,一方面确保其人身安全,而更主要的是另一方面,假设译电员即将被日军俘获,那么保护者必须杀死他以保证密码不外泄。”
嘴上跟程诺讲着这部电影,手上却不停地敲打着:“你能破解麦田语言,不是偶然。”
程诺心中一凛,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解释,“这个电影后来呢?”
让如埃尔说,“程先生,你可以再敷衍我一些,我不信你没有看过这个电影。”
电影程诺当然是看过的,不过也不妨碍他即兴表演一个没看过的人,“真没看过。”
让如埃尔说,“后来怎么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门语言,只能合适的人去讲,也只适合合适的人去听,麦田怪圈这个课题,我曾经接触过,也试着了解过,不过一直没有能够拨开层层迷雾窥探隐藏起来的真相,你有这个机会,应该好好的研究一下。”
程诺郑重地点头,“我会的。”
让如埃尔继续在手上说着:“有机会的话,我会同你好好聊聊。但不是现在,73。”
73,在中国文化里不是什么吉祥的数字:73、84,阎王不请自己去。不过在摩斯代码里,却是最好祝福的意思(best wishes)。
让如埃尔收回了手,又恢复了抱着臂膀的姿势,他说,“我常常在想,麦田语言究竟是怎么样一种存在,究竟是一种刻意浮夸化的表意语言,还是更高级的数字系统,这在一些人之中,也是有着争论的。”
程诺有点脸红,自己跟人家扯了半天,可其实人家毕竟是懂的。
让如埃尔说,“我们最开始的时候,有一个推断,这个推断其实很重要,但是被我们忽略了,那就是:麦田怪圈,并不是外星人相互交流的用途,它的用途,是外星人在向地球人传递信息!”
“如果是向地球人,难道不是应该直接书写文字么?”
让如埃尔笑了,“对,是向地球人,但是不是向所有地球人,谁在说,我们知道了,是外星人。那谁在听呢?显然,外星人,是希望懂的人能够听得到。”
程诺有点脑子跟不上了,“所以,是有人能够解读麦田语言的。”
“当然有了。”
程诺皱眉,“那为什么还要你来跟我学习麦田语言?”
让如埃尔说,“如果麦田怪圈能被所有人解读,那这个途径,就失去了他的意义。你可以理解,这是双方达成的一个默契,而且是一条单行道。我有话对你说,那我就说,听不听在你。大概是这样一个意思。”
程诺摇头,“不可能啊,最近一次麦田怪圈出现的时候,差点出现了全球性的恶劣事件,那为什么解读的人不站出来告诉大家他的解读呢?”
让如埃尔说,“我们常说,无巧不成书。可是,现实生活要比故事设计的要精巧的多。走在街上,你常会遇见多年未见的老友,这不算什么。再说具体一些:在日常中,你又会发现一些场景似曾相识,像是梦里见过,那好,我问你,这些事情,究竟是自己的错觉,还是说,有些事情注定会发生呢?”
程诺说,“我觉得有点晕,不太懂你在说些什么。”
让如埃尔笑了,“程诺先生,很多事情你现在还不太懂,但是我相信,用不了太久,你的疑惑都会迎刃而解的,哦,对了,我刚才那个快70的朋友,就是那个坚持着找新女朋友的朋友,他最近死了。”
程诺不解让如埃尔想说什么,“噢,那真的是很遗憾听到这个消息呢。”
让如埃尔摆摆手,“你并不认识他,所以这个事情对于你来说并不算什么遗憾。”他出神地看着程诺,“他长的即便是委婉,也只能算普通。而且他还养了一条很丑的狗,又丑又凶,我们常常开玩笑,说那条狗是他肢体的一个外挂器官,或者说是他主机的一个配件。两者有机统一于他的身上。那条狗像是他的医疗设备,也是他用来表达,用来愤怒,用来妥协的工具,前一阵子,那条狗死了,所以,他也死了。就像是所有的氧气被抽离,再也无法呼吸融入一样。”
让如埃尔的眼睛流露出了发自内心深处的悲伤,“我的朋友,我真的怀念他啊。”
他摇了摇头,“到了我这个年纪,你才能真正的明白什么是朋友。”
程诺想起了李队长,也不知道,他在遥远的上海,过的怎么样,今年这个糟糕的天气状况,哪里都热得像是要爆炸一样。
“这个世界真的疯了吧?”程诺把心底的一句话说了出来,又觉得自己有些冒失,于是笑了笑:“对不起,我心里在想,不小心说了出来。”
让如埃尔不以为意,“程诺先生,这没有什么。你是一个善良的人,你是一个单纯的人,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做一些对的事情。而什么是对的事情,并不仅仅是靠着你的单纯跟善良去判断,我希望,你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说完这句话,艾米丽看守长就推门走了进来。
她像是没有理会说话的两个人,而是径直走向了那口朝天锅,往快要干掉的锅里面加了水。
让如埃尔站了起来,“对不起啊,看守长,我还是没有办法学会,如果能学会,怕是我早都学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