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朵没有立刻上“马”,目光垂下,刚好略过梁辰因蹲下的姿势而紧绷的大腿,被裤子紧紧包裹着,饱满结实。

他一定经常跑步,还是长跑,否则这两条腿不会练的修长健硕。

只是这个男人除了扮演“乔老师”,其它时候都没什么性格,或者说不凸显。

性格这玩意儿,就算不浓重,也得有,越是性格浓重的人,演戏越真实,越震撼。

再说,即便是性格平淡话少的人,也分很多种,比如阴沉而话少,内向而话少,不善言辞而话少,等等。

显然,梁辰几种都不是。

有的男人,适合快速阅读,看看目录随便翻翻,有的男人,得一页一页的读,逐字逐句的读,还得脑补,还得深思,还得翻字典。

唐朵最怕后者,简直能要人命。

想到这里,唐朵伸出两条手臂,圈住梁辰的脖颈,整个前胸贴上他的后背。

梁辰感受到重量,一双大手向后摸索,顺着唐朵的大腿后侧往下捋。

这样直接的触碰却不带一丝色、情,唐朵穿着裙子,他得抚平了一起勾住,不然她就走光了。

唐朵只觉得被捋过的地方,隔着裙子布料,升起一阵热。

然后,身体就腾空了。

她用双腿夹紧梁辰的腰,气息紧挨着他的耳朵,嗅到他身上的沐浴露的香味,再仔细闻闻,大概还有洗发水的味道,似乎还有淡淡的咖啡香,独独没有他自己的。

这个男人,身上没有自己的气息么?还是说太淡了,这么闻闻不到?

梁辰往下走过两层楼梯,停下,勾住唐朵往上颠了颠,她快溜下去了。

唐朵早上起的匆忙,平时又图方便,根本懒得穿带钢托的内衣,差不多都是休闲运动款,这一颠,胸前两块就被压的变形。

等走出夜总会门口,梁辰又颠了两下,唐朵几乎以为他是故意的了。

沿路的灯有的憋了,闷着不发光,好的那些光线也不透亮。

地上的影子灰蒙蒙的。

唐朵盯着走在前面的影子,说:“今晚有收获,林月借过裸贷,陈晨还介绍了一个姓王的老板,说是可以给贷款,不知道是不是林月裸贷的那个。”

梁辰问:“什么是裸贷?”

唐朵:“就是不穿衣服,拿着自己的身份证拍个照,把照片压在人家手里,当借条。”

静了两秒,梁辰又问:“如果能按期还钱,照片还给当事人么?”

唐朵冷笑:“还不还有区别么,人家可以复刻啊,想什么时候曝光就什么时候曝光。”

梁辰没说话。

直到他又颠了她一下,颠的刚要开口说话的唐朵,声音都跑偏了,差点颠出内伤。

她有气无力的说:“你轻点,我中午就没吃饭。”

梁辰问:“为什么不吃?”

“我要是吃了,就不是吐你一身水了。”唐朵突然说,“哦,还有,你之前问我演戏有没有障碍,我说没有,是骗你的。”

梁辰沉默着,脚下顿了一下,又往前走。

唐朵盯着两人交叠的影子,接着说:“有时候就算资料充分,我也未必能抓准,明白是一回事,入戏是另一回事。”

静了几秒,唐朵又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春风吹过,带着寒意,滑过两人的发梢。

梁辰的头发卷起的洗发水味,蒙住了唐朵的嗅觉。

他突然开口:“把自己放空,幻想成为资料上的那个人。”

唐朵说:“怎么可能做到完全放空,除非精神分裂。”

梁辰似乎笑了一下,语气很淡:“精神分裂的人,有百分之八十五有认知功能障碍,如果到那步,什么角色都演不了。”

唐朵一顿:“我只是开个玩笑,你不用这么认真。”

梁辰也是一顿:“原来如此。”

这四个字不像是随口说的,听着还挺当回事。

一阵沉默。

唐朵忍了忍,没忍住:“你是不是在美国生活久了,怎么连中文的语境都……”

她说到一半又不说了,不知道怎么形容。

梁辰突然停住脚,说:“下来吧。”

两人已经站在一辆私家车面前,正是梁辰的的车。

车锁开了,唐朵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就要往里坐,梁辰却在这时开口:“以后,你如果和我开玩笑……”

唐朵抬头:“嗯?”

刚好对上月色下,那双专注而漆黑的眼眸。

梁辰再正经没有:“你可以多补充一句,告诉我,你是在开玩笑。”

唐朵:“……”

……

第二天,唐朵起了个大早。

主要是因为早上六点张迅就发来邮件,然后就是连环夺命Call把她吵醒。

唐朵点开邮件,靠着床头看了将近一个小时,大概明白了林月和陈晨这对闺蜜的小恩怨。

陈晨和林月,她们互相送过礼物,交换过彼此的心事,为对方付出过真心,便在感情越来越深厚的同时,对对方寄予了厚望,不希望被辜负,不轻易被满足。

陈晨一直喜欢廖岩,还跟他纹了一样的图案。

林月也喜欢廖岩,更知道陈晨对他的喜欢,依然选择接近廖岩。

这份嫌隙,就注定了即使廖岩什么都不做,这两个女孩也很难再共存。

陈晨的攻击性,也在这个时候指向林月。

林月还将陈晨对她说过的那两句话,写进了空间里:“你对不起我,我也不会让你好过。林月,你完了。”

正如伟大的马克思所说,“对于一个受到警察纠缠的人而言寻求解脱的途径有二:一是不承认犯罪以示清白;二是承认犯罪的正义性。”

显然,陈晨认为林月应该受到惩罚,陈晨也为这份认定付出了行动。

但她要逃脱罪责,只有两种途径,一是不承认和林月之间的亲密关系,摘清自己的动机,二是她虽然承认惩罚了林月,但她认为惩罚林月的背叛是正当的。

只是这些都是林月一个小女生的心情独白,心情寄语,即使送到警局也不能作为铁证,陈晨只是介绍林月贷款的路子,却没有逼林月去贷,哪怕像昨晚那样塞张名片,也谈不上教唆,陈晨大可以说自己对内情毫不知情。

事到如今,还得逼陈晨一把。

……

吃了两片吐司,唐朵就下了楼,这才想起来机车没骑回来,只好打了辆出租车,先开到学校后面的林荫小道,下了车,慢吞吞地往里面溜达。

直到来到尽头,唐朵脚下一顿,见原本盖住机车的帆布被人掀开一角,立刻上前。

结果,丢了几个零件,而且都是没地方配的绝版。

唐朵眯了眯眼,气不打一处来,翻出手机给张迅打了个电话,让他赶紧过来把车推走,先送修。

那后来一整个上午,唐朵心情都不咋地。

陈晨没来学校,唐朵也没有要盯的,径自用手机刷网站淘零件,又问了一圈喜欢玩车的网友,不惜代价。

临近中午,张迅发来一条信息:“找了一家这附近的车行,特靠谱。先给几个伙计看了,都说不好修,没整过的师傅都不敢接,这种改装车一般人烧不起,还问我哪儿凑齐的零件,这么厉害!后来那车行老板来了,只看了一眼就说‘可以修’,嘿,一看就是个敞亮人!”

唐朵问:“零件怎么配,多少钱最后一起算,我照付。”

张迅:“哈哈,这事可太巧了,也活该偷零件的孙子倒霉,我前脚刚送车过去,那孙子后脚就拎着零件去车行卖二手,那零件和你车上的划痕都能对上,那孙子还说偷的不是这辆车,还要跑,当场就让那老板用扳手打中小腿摔了个狗吃屎!我趁机还拍了一张照,发给你看看啊,哦,这人还是林月学校的,学生证让被我扣了。”

张迅边说边将扣下的学生证和偷零件的臭小子的照片一起发给唐朵,大二的学生,是个男生,名叫苗小超,长得扣扣索索,有点瘦弱。

唐朵盯着看了一眼。

张迅问:“我说只要车主原谅他,就把学生证还他,当然我也就吓唬吓唬,等下午我就扔到校门口的传达室……”

唐朵突然说:“把学生证给我。”

张迅一愣:“啊?你真要啊?你可别冲动啊!”

唐朵淡淡的打了几个字:“我就是让他知道,这么干的下场。”

……

下午只有一节课,唐朵这边下课,张迅那边已经敲定了和苗小超的约,那地方距离学校有些距离。

唐朵没有直接去,先给梁辰发了条微信,校外百米处的小店门口等。

还附带一句话:“给你个机会,让你了解搭档,来不来。”

不到十分钟,梁辰的车停在门口。

唐朵几个箭步跑到跟前,拉开门坐了进去

梁辰问:“去哪儿?”

唐朵发给他一个定位。

车子刚重新启动,唐朵的手机就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唐朵接起来一听,是廖岩的声音:“嫂子。”

唐朵“啪”的把电话挂了,第一反应就是,廖岩哪来的她的号,昨天在夜总会,廖岩只是把自己的号输进她的手机。

就算调查,也没这么快,除非他问了陈晨。

手机很快又响了,唐朵又按断。

廖岩锲而不舍,一直打。

唐朵连按都懒得按了,兹当听歌。

直到梁辰说:“你不接,他不会死心。”

唐朵闭闭眼,将电话接起来,却不吭声,就等廖岩那边放屁。

廖岩:“嫂子,你什么时候和我去见征哥?”

唐朵问:“你跟陈晨要的号?”

廖岩:“对。”

唐朵:“就为了这破事?”

廖岩急了:“这怎么是破事?这是正事!”

唐朵沉默了一会儿,脑子开始打转,心里开始盘算,望着窗外,就听廖岩在那边苦口婆心一大段话,结果一个字都没走进耳朵里。

廖岩见半晌没声,喊了一声:“嫂子,还在吗?”

唐朵突然说:“你答应我两件事,我就考虑你的提议。”

廖岩愣住,没想到这么顺利:“真的?”

唐朵笑问:“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廖岩想了想,说:“好,那你说什么事,我一定义不容辞!”

“没那么严重,对你来说就是举手之劳。”

唐朵慢悠悠的“呵呵”两声,笑的廖岩发毛。

只是还没琢磨出所以然,唐朵就发话了:“第一,昨天在包间里,有个姓王的老板,把他的底给我,还有,我要知道他和陈晨有没有利益牵扯。”

廖岩没问为什么,倒是痛快:“好,给我一天时间。第二件呢?”

唐朵一手撑着窗,反问:“你跟陈晨要我的号,她没问你为什么?”

廖岩:“她问了,我让她别管。”

唐朵:“嗯,她再问起,你就说,春天到了,你看上我了,想泡我,想给手下小弟找个嫂子。”

话音刚落,唐朵就将手机挂断,用膝盖也能猜出来那头一定要鬼喊鬼叫。

前方路口红灯,所有车都减速停稳。

唐朵心情见晴,勾着笑扭头,却有些猝不及防的撞上梁辰的目光。

梁辰在她眼底停了两秒。

直到唐朵问:“看见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