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听完于暖话的李巧花随口一句:“这时候能挖到啥?都老的不能吃了。”

野菜都是春天吃最佳, 到现在其实都已经老的在村民们眼里成野草了。

“晒点野菜干出来, 留着冬天煮水喝。”于暖解释。

最近她看医书看的挖回来不少在大伙眼里是野草,但在她眼里却是草药的东西,现在听她这样一说, 家里倒没人再开口。

可于阳却很为难:“可我上午已经跟冬子说好,下午去打猪草了。”

虽说现在猪跟鸡都被集中到一起让队员单独养,可猪食却是一个大问题, 春天开始, 为了鼓励村里孩子们打猪草喂猪, 村长放出话说, 猪草可以换公分。

恰好暑假,漫山遍野的都是背着背篓打猪草想要换公分的小身影。

想到宋家现在的情况, 于暖夹菜的筷子一顿,尔后才说:“你可以叫上他一起,打完猪草再挖野菜。“

“哦, 好吧, 我去问问他去吗。“说着于阳撂下筷子就要往外跑。

还是李巧花眼疾手快, 从他后面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阻挡了他要往外跑的脚步:“哎,你干嘛去?”

有挖野菜的事撑着,于阳非常理直气壮:“去冬子家问问他下午要不要跟我一起啊。”

“睡完晌午觉再去, 你不睡人家家里大人还得睡呢, 要是我跟你爹睡醒起来看你不在, 下午你就别出去了, 小暖,看着你弟点。“知道儿子心里那点小九九的李巧花,不止给了他严厉的警告,最后还不忘把小儿子转交给自家二闺女。

吃完午饭,于暖把于阳单独叫进屋里,给他上了一堂生动的思想教育课。

过程先不提,反正结果很喜人,至少他没在想着大中午的不睡觉,跑出去找小伙伴一起去河里洗澡。

于暖目送于阳脚步轻快的走出她的屋,倒没着急午睡,而是在等时间到十二点。

前两天,晌午吃完午饭,午睡前她本来想拿草药再跟空间换点东西出来,草药放进去,换出来两斤水果糖块,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同水果糖块一起出来的还有两袋粮食。

是去年宣传队来检查余粮,于建设没上交又被她藏空间里的两袋。 当时情急,把两袋粮食收空间压根没换东西出来,没想到时隔一年会被空间吐出来。

自从知道空间能把存进去的东西再吐出来开始,于暖就开始摸索规律。

摸索好几天,她勉强摸索出来的一点,就是放东西进去不要想着往外换别的,再在之后的同一个时间点往外拿东西,之前那个时间存进去的就会被拿出来。

不过现年月家家都没表,白天只能靠太阳估摸时间,估算大概容易,卡准前一次那个点却很难。

所以于暖估摸着同一个时间,连续好几天都往空间放过东西。

昨天她在大概十二点的时候从空间里拿了一把晒干的金银花出来,是她三天前放进去的。

估摸着时间一到,于暖开始闭眼去感受空间,前后差不多相差五分钟的时间,她从空间分别拿出一把五天前塞进去的新鲜野草跟昨天才塞进去的一块正方形木块。

跟空间沟通太费神,她侧躺在炕上,盯着那把新鲜野草跟普通木块松了口气,睡前还迷迷糊糊的想,至少饥荒时期又多了一个保命的方法。

歇完晌,于建宗跟李巧花带着水又去了田里,剩下刚睡醒还一脸迷糊的姐弟仨在家。

强行清醒的于暖,抬眼见于阳趴石桌上有继续睡过去趋势,走过去轻踢了他一脚:“醒醒,喝口水我们出门。”

连着半个月,从早到晚于暖像是长在了山间野地,除了辨认草药,每天最主要的就是挖各种野菜。

挖回家还得把洗干净煮熟,再晾干。

幸好去年大伙把锅都贡献给队里搞建设的时候,于家还留下一口专门烧水用的小锅。

期间于暖曾打着野菜晒干冬天煮水对身体好的幌子跟村里不少人都说过,试图让他们一起晒些菜干出来,不过没人当回事。

都觉得孩子闹着玩,嘴上答应着,掉头又会忘掉。

傍晚于暖带着于阳跟宋万冬又各自挖了一背篓野菜回村,刚进村就感觉气氛不对,太安静了,安静到甚至没了常在街头巷尾跑跳的孩子们的嬉闹。

跟宋万冬分开,姐弟俩一到家刚放下背篓于阳就窜出去了,没一会他就又跑了回来:“姐,出大事了。”

一副打听到了大新闻的模样。

于暖正蹲在地上收拾刚挖回来的黄花菜,听了于阳咋咋呼呼的话,抬头平淡无波的看了他一眼:“啥事?”

“有人举报村长,公社派人来查了。”

“举报村长啥?”一听这话,于暖洗黄花菜的手一顿,心里开始思索老村长被以什么名义举报的。

贪污是不可能贪污的,当村长这么多年,老村长家里没比别人看着富裕多少,前几年他甚至因为接济村里困难户,差点把自己搞成困难户。

现在举报人的名义五花八门,有些于暖甚至从没听说过。

跟别的村比起来,季家村的村长在于暖心中算是一个合格的老村长。

至少工业大兴的时代他没把农业丢下,单这一点就能看出他心中有杆秤。

于阳看于暖起身往外走,跟在她后面念叨:“我没问,咱村人都聚在老槐树底下呢,有个不认识的男的在讲话。”

结果姐弟俩出门没走几步,恰好跟散场回家的大部队碰了个正着。

有跟于家相熟的长辈,看到他们还不忘摆手跟他们打招呼:“阳子跟小暖这是出来找你们爹娘?”

于暖点头:“出来看看,婶儿,您见我娘了?”

“后面呢,估计快过来了,你们在这等着就行。”

姐弟俩一听,没再继续往前走,不过也没留在原地,而是回家拿碗去了队里食堂。

于家姐弟排队打饭的过程中,耳边听的全是村长被人举报的讨论。

打完饭回家一看,于建宗跟李巧花已经到家,于暖摆着碗筷,想起刚刚听到的乱七八糟的传言,问李巧花说:“娘,村长为啥会被举报啊?”

李巧花倒好水,随口打发一句:“有人闲的荒,最近你们少出门,省的成了别人靶子。”

下午公社调查队来人,说有进步份子匿名举报季家村村长不带村里人积极响应国家建设的号召,反而让队员们天天下地干活。

说到进步分子,其实是盲目支持搞国家建设大于一切的那伙。

当时调查队几句:“不爱国”“藐视上面命令”“不拿国家领导人的话当回事”,接连好几顶大帽子往季家村跟老村长头上一扣,听得队员们的心一颤一颤的。

还好村里几个年长的顶在前面,帮着说了不少话,没让调查队当场把老村长带走。

“上面来的人调查出什么了吗?”于暖问。

刚刚在食堂打饭周遭乱哄哄的,她也没听清到底咋回事,大概听说是村里进步份子举报的,不过具体是谁举报,是查不到的。

听到于暖的问题,李巧花眉头一皱:“说是回去开会研究一下,有结果了再通知。”

没过两天,公社领导讨论出来的结果就下来了。

村口老槐树底下,聚齐了全村男女老少,调查队在宣读公社领导开会开出的结果。

不过底下有村民边听边注意力到跟宣传队一起来的还有个青年。

“那人是谁?咋还背着行李?”

“不知道啊,跟公社的人一起从驴车上下来的。”

“由于季家村生产队在别的村大力搞建设期间,还派人下田干活,没有全身心的投入到建设中去,特此提出批评,下不为例,为了让季家村生产队全体队员觉悟更上一层,特派出我公社宣传队小队长李有康同志,下到季家村生产队跟队员们共同努力,尽早回归到祖国的建设中去。”

调查队同志的一番话,把背着行李的青年的身份跟来历说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