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叶迦楼找工作,不要让她成为闲在家里不务正业的网瘾少女,目前成为俞霁月心中第二重要的事情。皱着眉看着叶迦楼轻慢的态度,俞霁月缩回了自己被叶迦楼按着的手指,问道:“你好像不太满意?可是现在宅在家里纯粹是浪费时间浪费大好的青春,不能够创造任何的价值。”
叶迦楼看着俞霁月认真的神情,突然间就很想笑。她压制住了那即将溢出唇边的笑容,垂下眉眼轻咳一声道:“是的,我找不到工作,只能够麻烦你了。”其实她有些好奇,俞霁月到底会给她安排什么样的事情,要知道秦天娱乐的事情虽然是赵一弦管着,可到底抵不过俞霁月的一句话,如果她真想进入秦天娱乐集团,那也不过是说一句话的事情。
俞霁月问道:“你学了什么?或者说你有什么技能和长处?比如管理方面的。”
叶迦楼沉吟了半晌应道:“我可以从跨文化视角来分析非洲、阿拉伯、欧洲关系的变迁,也可以跟你说说唐宋官制的变化,再有的就是西域相关的一些东西了。”叶迦楼这话语才落下,俞霁月就陷入了沉默中,从她大脑中对这个学科的贫瘠认知,让她说出了一句试探性地话语:“那么当老师?相关的证件你考了吗?”
叶迦楼不喜欢当老师,不然她早就顺从叶兰尚的安排,走上了家里人铺好的那一条道路。她的家境不错,母亲是一家设计公司的老总,只要她想就可以回去当一个管理型人才,如果没有任何经验,那便从基层打磨起。可是她不愿意,在众多的岔道口,她选择了一条让大多数人大跌眼镜的路,甚至以为她是发了疯,多年苦读无用论在叶迦楼的身上阐释到了极致。
“不喜欢面对小孩子。”叶迦楼摇了摇头应道。除了刚毕业时,叶兰尚说了几句,她的生活便只能够在旁人的闲言碎语中体现出来,大多数人只关心她此刻的“无用”,像俞霁月这么好心想要将她拔出这种状态的人几乎没有,就算当初和唐郁交往的时候,恐怕也只是被她当成只会死读书出来后一无是处的富二代吧?所谓的价值一词,在她的脑海中没有存在的角落。
“那你觉得自己能够做什么工作?”俞霁月盘腿坐在了床上,身子微微地前倾,睡袍的领口敞开露出了里面完美的事业线,她似乎不自知。而叶迦楼瞥上一眼便有些慌乱地收回了视线,她往后靠了靠,直到自己的视线能够被领口给遮掩。“没什么喜欢的,什么都不会。”叶迦楼这句话应得干脆,丝毫没有那种面对前程一无所知、浑浑噩噩的羞愧。
俞霁月问了很多。
叶迦楼也半真半假地回答了很多。
一个早上的时间在对话中轻而易举地便消磨,等到两个人洗漱完毕,这个话题还没有终结。比起叶迦楼的懒散和轻慢,俞霁月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几乎拧成一个“川”字。她堵在了厨房的门口,劫住端着盘子的叶迦楼。
“我说你念了这么多年书这不会那也不会,你到底要做什么嘛。”俞霁月抱怨了一声后,又道,“这样吧你就跟在我身边,我的生活助理休了产假,又没有新的小姑娘来替代,我支付给你薪水,你来当我的生活助理吧,顺便在剧组中学习学习,认识一些编剧导演跟他们多聊聊。”
叶迦楼一挑眉。
她是完全没有想到俞霁月会有这样的建议,不久前她们还是两两相看生厌呢,迫不及待要离婚的人是把所有的怨念都给驱逐,发现了这柴米油盐平静生活的好?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吧?或许只是她这个大小姐突然“善心”,让她来当生活助理只是想各个方面给她找麻烦,逼迫她主动提出离婚,从而和小情人欢天喜地地在一起?如果在剧组中撞见唐郁呢?三个人碰面的场景会是怎么一种模样?这么想着,这份工作突然有了一些挑战性,大概是那天生的劣根性在发作,叶迦楼莞尔一笑,没有拒绝甚至是好心情地应下了俞霁月的提议。
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俞霁月满意地让开了一步。
叶迦楼对饮食方面基本没有什么忌讳,可是让她自己动手,则是更偏爱甜口的食物中。回到了厨房的她,就像是打开了电子文档,只不过不是在写别人的故事,而是忙忙碌碌的自己成为故事的主角。这种感觉是颇为快意的,总之还是一个人的生活能够抹去面对形形色色的无聊人士时带来的窘迫和尴尬。
牛奶银耳红枣羹、椰蓉紫薯、红烧排骨……这样的搭配几乎很少出现在餐桌上,可是叶迦楼看着自己手下这色香味俱全的作品,免不了满意地勾了勾唇。她一偏头看见俞霁月还是穿着一件过膝的休闲长衬衫半躺在了沙发上打游戏,修长的大白腿交错着叠在一边,几乎占据了整张沙发,随着她手上的动作,脚尖也一踮一踮的。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位大小姐不是约了唐郁一起出去么?叶迦楼的眸子微微一沉,她猜不透俞霁月的心思,索性摇摇头不去管她,一个人坐在了餐桌边慢条斯理地享受着还带着温热的食物。
等到俞霁月一局打完,从又输了的感伤情绪中挣扎出来,叶迦楼已经吃了半饱。
“你说怎么回事嘛,我这次又没有送人头,也没有挂机,队友干嘛骂我?”俞霁月去洗了手,一边抱怨一边往餐桌边走,见没有自己的餐具,瞬间便将自己的视线从那才结束不久的游戏上转移过来,“咦?你为什么不给我准备碗筷?”
“不止是碗筷,食物也没你的份。”叶迦楼凉凉地说道,“你是忘记自己已经约了唐郁出门了吗?”叶迦楼不提起,俞霁月确实是忘记了,可是看着桌上摆放着的牛奶银耳红枣羹,又免不了心动。奶白色与摆放成心字的红枣交错,浅淡的香气化作了一股甜腻在唇齿间回荡,她挣扎了片刻,干脆道,“不去了。”一伸手就将叶迦楼跟前的红枣羹抢到了自己的手里。
叶迦楼也不多说什么,撑着下巴好心情地看着俞霁月的一举一动,心中想得却是唐郁的事情,她可没有忘记自己在餐厅中等待了颇久的时间。她跟唐郁约会从来都是早到的,难得的迟了一回还要忍受她陡然间发冷的面庞。可这一回俞霁月直接放了她鸽子,她又会有怎么样的感触呢?
叶迦楼的好奇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唐郁使出了夺命连环call。
而这厢的俞霁月一点都不着急,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唇,才接起了电话淡淡地、漫不经心地应话。
“阿月,你出门了吗?你现在到哪里?我已经等了你将近两个小时了?”
“你是在路上吗?我怎么没有听见汽车的声音?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要不要我来接你?”
唐郁的声音焦急而又尖锐,一连好几句后才慢慢地平静下来。叶迦楼就坐在了俞霁月的对面,她双手环在胸前,勾着唇绽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如果是她迟到这么久,唐郁会怎么样呢?她不扭头就走冷战个三五天乃至一星期的,恐怕都不会消气吧?可是在面对俞霁月的时候,她竟然能体贴地说亲自来接人,将被放鸽子的委屈和等待的怒火尽数收敛。
“我还在家里啊。”俞霁月眨了眨眼淡声应道,“你不用来接我了,我胃痛,不想出门。”
“你的胃怎么了?之前不是好好的么?不上医院去看看吗?很难受吗?”一连几个问题逼得俞霁月将手机往一旁挪了挪,她夹了一块椰蓉紫薯丢到了口中,等到唐郁因长久的沉默而发出了各种追问时,她才又悠然地开口,“我现在吃不下任何东西,我不想出门。”
吃不下任何东西?手上还拿着筷子正戳向盘子里的椰蓉紫薯呢。叶迦楼冷笑一声,这蹩脚的谎言也不过是因为那另一个人不在场而已。这盘糕点,她几乎就没有动过,俞霁月一口气已经吃了三个,再继续下去恐怕那脆弱的胃又开始抗议。从俞霁月的筷子底下抽了那一盘小糕点,她不理会那瞪着自己的强烈视线,转身就折回了厨房。
“我都说了没事,你不用管我。”俞霁月有些不耐烦了,唐郁的步步紧逼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早就已经做好了决定,只是在等待一个适合开口的机会,可是现在的状况看着也是没有任何必要了。“不用见面,我们就在电话里说吧,之前你问我的事情,我只能跟你说抱歉。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