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民国替嫁(十二)(1/1)

吴真昨夜着实累着了,一觉睡到了太阳烧屁股。

一睁眼,碧桃像只小狗崽一样,蹲在床头守着她。

碧桃滴溜溜的大眼睛充满崇敬地望着吴真,“小姐……”

吴真挠挠脑袋,“你蹲这儿多久了?”

碧桃底下小脑袋,踱踱酸酸的脚,“才两个时辰。”

才……两个时辰?吴真看着她一言难尽,内心忠犬就算了,行为也越发地……

“小姐,外面村民都把道观给围满了,观主煮了一大锅粥发给大家。赵姨娘在安抚大家情绪,阿桑看守道观,大家都在等你醒。”碧桃倒豆子一样说出来。

吴真惊讶了,“等我干什么?”

碧桃眼睛一瞪,“看病啊!昨天您不是说免费看病吗?今天全村老小都来了,还有人抱着他家阿黄来了呢!”

吴真嘴角抽搐。

她就说说而已,这些人真是……太淳朴了!

“是你自己太套路了才对吧……”橘蹲在她的识海里。

“一般男明星都说他们喜欢天使一样的女孩,最后谁他妈不是睡的妖艳贱货。营销而已,我还营销过吃货人设呢,你见我一年吃过一块蛋糕吗?”吴真反驳。

她调整了下心态,对碧桃说,“你等等,我洗漱了来。”

来到乡间过后,她自然挽上了妇人的发髻。

如今换上一条淡黄色袄裙,细细涂了一点口脂,不同于大宅里的死气沉沉,却是有一种婷婷韶秀的美。

由碧桃扶着来到前厅,她着实被自己的营销效果吓了一跳。

别说正堂,连走廊、前厅、院子里都挤满了人。

体验客户有点多呀……

然后,既然话说出了口,吴真就不得不照着履行下去。

因为这个时间点,山贼随时可能进犯。

关于山贼进犯的理由,吴真曾有所怀疑,因为这个村庄与山贼窝距离不远,之前一直相安无事。

为什么当年傅步萍前来不久,便遭遇抢掠?

如果不是阿桑的拼死相救,她早就死于山贼的糟蹋之下。

如今一个答案摆在她的面前——季氏母女。

她俩或许早就知道了戚渊与傅步萍的因缘,出于嫉妒,或者纯粹的杀人灭口,一路对傅步萍赶尽杀绝。

甚至三年后,傅步瑶建议戚渊踏平飒风寨,究其原因,也是其心可诛。

吴真深知,带上赵姨娘与碧桃,只会比上辈子更加拖累阿桑。为今之计,只有将上辈子作壁上观的村民集结在一起,利用全村之力来抗敌。

她必须在短时间内刷满村民们的好感度,让村民们心甘情愿自告奋勇地来帮助自己。

这一次,她一定得打回去!

吴真深吸了一口气,自己营销的人设,跪着也要走下去。

吴真:“吴氏,平常的伤风而已,开一副药,回家休养半天即可。”

吴真:“张家老爹,以前遭铁犁切断的手臂要时时按摩,小心保护,这个天老毛病容易复发。”

一个老农抱着一只蔫蔫的黄色大犬上前,吴真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前日对赵姨娘敬礼的那只路边汪。

如今那只汪是对赵姨娘硬不起来了,整个身子软软的,瘫在主人怀里。

主人把阿黄搁在黄木桌上,吴真招招手,“阿黄,给姐姐叫一声,把舌头伸出来。”

阿黄瞧了她一眼,乖乖地嗬哧嗬嗤伸出了舌头。

“抬爪。”

阿黄抬爪。

“撅屁股。”

阿黄撅屁股。

吴真取出一根木棍,打了打阿黄的臀部,“哦乖,转过来,姐姐来插|你屁屁了。”

阿黄听懂了,眼神悲伤地望了望四周,搜索到赵姨娘的倩影。

最后看了一眼,含泪垂下脑袋,屈服地献上了菊花。

这一幕被阿桑看到了,他见吴真用一根小木棍插进阿黄的屁屁,取了点粪便,还凑近了闻了闻。

他本能地想要上前阻止,这种事情,吴真这样的大小姐怎么能做?

下意识却收了动作。

他只是看着她,不觉得女人所做的事很脏,或者不符合闺秀所为,相反,她不服帖的俏皮鬓发,与狗治病时认真的神情,甚至她执木棍的那只葱管般的手指,都莫名令他心如擂鼓。

恰如大雪拥满蓝山之时,牧人亮起的归灯,噗通……噗通……心跳的声音。

阿桑撇过头,装作维护秩序的样子,直直走了过去。

吴真嘴角一抿,别以为她没看到,在一片粉红泡泡的氛围中,唯有阿桑头顶的好感度排满了正红色的小心心,红得锃亮,红得发光。

刚刚……还来了次小型的爆破,差点没闪瞎她的狗眼。

只不过……吴真眉眼垂下来,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咳咳,好感度刷得怎么样?”橘打断她的思考。

“还不错吧。”吴真探了脑袋,周围她看过的病人,好感度都到了百分之四十以上。

“要看赵姨娘的吗?”橘换上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

下一秒,吴真的眼睛要被灼烂了。

以前大宅子里,女人们都对赵姨娘恨之入骨。到了乡下,人与人的差距太大,这些农妇倒对好心施粥的赵姨娘充满了感激,她偏偏又长得那么美,人人都把她当仙女供奉。

所以无论男女,对赵姨娘的好感度,起码都充满了管子的百分之八十。

“其实,你就算不做自营销,村民们也会来帮仙女儿的忙。”橘咯咯笑。

沃日,吴真为了给村民诊病,一天连厕所都没上。

她很不服气,尤其是你万般优秀比不上人家脸好的时候。

而且那个碾压你的小仙女,还是你妈。

又过了两天,村里人大大小小的病才算看完。吴真一家也正是融入了乡间的氛围,一时间接到了很多村民吃饭酬谢的邀请。

一天傍晚,橘忽然蹦了出来,“阿真,有两个山贼正在接近道观。”

本来吴真正在喝村民送的酸萝卜老鸭汤,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噎死。

一只黄狗探进了头,一眼瞄到了吴真,乖乖巧巧跑到吴真脚边,蹭蹭求温暖。

它是那只被吴真爆过菊的阿黄,自从菊花被小木棍撬开,再也不对赵姨娘起立了,反而娘兮兮地粘着吴真。

门随后被推开了,阿黄主人领着一男一女进来,男人身穿长衫,女子则做了一件旗袍外搭编织衫。

女人手里抱了一个襁褓,见了吴真,红着眼睛小跑来,噗通一声跪在她面前。

阴谋?这个年代连山贼都玩仙人跳了?

“求求姑娘,救救我的孩子!”女人文文弱弱,似个城里人,哭得涕泗横流。

说完,举着孩子,朝她叩拜。

吴真瞧了眼那个孩子,面部紫红,肉肉的小手布满了红斑,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这有可能是他们找来的病孩子,想要骗去她的同情,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暗杀她。

吴真这样揣摩着,一边摩挲自己的手指,一边偷偷瞧着病孩子。

看起来很小,还不到一岁,估摸着应是肺炎……这个年代没有抗生素,很难救活。

自己怀孕快要四个月了,肚子里的小商钧一天天茁壮成长。

虽说是任务怀的他,和他的父亲也只有孽债,但毕竟怀了这么久,已经怀出了蜜汁感情。

“这就叫母爱么,你这种人居然有母爱!”橘瞬间解码出了她的脑回路。

“死肥仔,我警告一次,不要随便探测我的想法!”吴真悍气一来,打散橘的幻影。

“咳咳……咳咳……”病得快死的婴儿微弱地咳嗽了两声。

他的母亲泪水震颤,轻轻拍打孩子的襁褓,“宝宝乖……宝宝乖……”

吴真猛然起身,居高临下地逼视女人,“这孩子病得太重了,我或许倾尽全力也救不活他,你们把他带回去,反而还能多陪陪他。”

女人浑身发抖,站在一边的男人侍立一旁,并不敢上前。

“请姑娘救救我儿,无论结果如何,司玉心甘情愿承担!”女人再次神情坚毅。

吴真扶额,她刚刚明明想拒绝的,一定是被橘施了精控才乱说出方才的话,一定是!

可是……她一手扶着自己略微显怀的肚子,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抱着孩子,跟我走吧。”

当天她用了她能想到的所有方法,熬药、刮痧、敷背……与孩子母亲一起守到了大半夜,孩子体温总算是降了下来。

整个治疗过程中,她几乎全神贯注,半点没想到要防范身旁的女山贼。

到孩子趋于稳定,吴真终于想起了这码事,觑了觑身旁安抚孩子睡去的母亲。

那个名叫司玉的女山贼亦慧智地注意到了吴真的目光,立马跪下来重重磕了三个头,“多谢恩公!大恩大德,司玉做牛做马报答!”

“不用做牛做马,就一件事哒……”吴真累得不行,撑起眼皮,小心翼翼地说。

“何事,恩公请讲。”

“可不可以……不要杀我?”吴真一脸讨好地doge笑。

“!!!”司玉猛地抬起头,黑亮亮的眼珠子,杀意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