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儿下马,“你这里可是有一个受伤的男子?”
老妇点头:“可是他是跟一个姑娘来的,你又是什么人?”
姑娘?香儿不知道这个时候救夏止轩的到底是哪位姑娘,也没心思去想:“我是那位姑娘的朋友,是她让我来接人的。”
老妇犹自将信将疑,但是带着带着香儿到了屋内。
香儿一看到夏止轩便快步走上前去,心里隐约有些心疼,正在这个时候,夏止轩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你怎么来了?”
老妇见两人确实认识,女子又没有恶意,于是转身出了房间。
香儿泪目:“臣妾听闻皇上出宫,恐出意外,便跟了过来,没想到皇上竟然还是……”说着便忍不住落泪。
夏止轩没心思管她,视线在房间内一扫:“慕姑娘呢?”
“嗯?谁?”莫非就是老妇口中所言和他一起来的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夏止轩解释:“之前和我一起留在这里的那个姑娘,是她救了我。”
香儿没见到什么慕姑娘,人影也没瞧见,她也不喜欢夏止轩还念着别人,于是索性说:“估计是一个人走了吧,毕竟这里这么危险,她一个姑娘当然不能多留。”
之前他让对方离开,她却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夏止轩也算是了解她,深知她不是言而无信的人,现在她不在了或许是有其他什么原因。
但是具体什么原因他现在也没时间去想,留了人在这里守着之后,便和香儿一道回了皇宫。
到了皇宫之后又派暗卫去打探,慕清莹已经回了医馆,夏止轩也就没有再去在意这件事了。
香儿早已让人去查那位慕姑娘的身份,又派人跟踪了夏止轩的暗卫,这才得知那位慕姑娘的身份,原来是个大夫。
不过她让人继续深查,出来查到对方医术不错,悬壶济世很有口碑之后,也没查出什么所以来,便也就不甚在意的将此事丢到了一边。
夏止轩身上的伤找了太医来医治,倒是没什么大碍了,就是心病难医。
他还是在天南海北的寻找慕清莹的下落,却始终消息寥寥,希望近乎于无。
他的消沉之气比之前更盛,虽然不再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见任何人,平常一切照旧如常,但是所有人的担心都丝毫不减。
但凡有眼见的人都看得出他如今的情况比之前更严重了,随后一日竟然晕倒在朝堂上,吓坏了一帮大臣。
全太医院的太医都被请了过来,但是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称之为心病,难医。
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但这药要到哪里去寻?
所有人都知道皇上这是太过思慕已故皇后,但是这皇后既然都已经故去了,又上哪去找。
香儿对此很是气恼,但是看着夏止轩如今这样的模样,又没有任何办法。
眼看着皇上倒下,卧病于床榻,朝臣终于无法再无动于衷了,开始商议解决办法。
“这皇上乃是一国之主,他若是就这么倒下了,那国家大事如何决断?谁来主持?”有人万分烦忧,“这事我看拖不得,太医既然没有办法,那就举国发榜,让有能力的人来给皇上治病。”
“这个办法着实不妥,若是有居心不良的人混入其中,那这件事可就麻烦了,更是把皇上推至险境。”有人当即摇头否认,“再说皇上病重乃是大密之事,怎么可以轻易传出去,乱我民心?”
“你这话就不对了,若是一种这么拖下去,万一耽误了治疗谁担责任?”顿了顿,又说,“再说了这事就算不宣扬也藏不了多久,这现在发榜出气还有一线机会,等到以后为时已晚,便是悔之晚矣。”
这人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了,须臾之后又响起窸窣的低声讨论声,好些人的视线望向同一处,试探着问:“裴老大人您看这事如何解决?”
这裴大人是两朝元老,自专权的陌丞相倒台之后,朝堂上就他威望最高,所有人也都万分敬重他,皇上对他也是十分器重,这次病倒之后更是钦点裴大人监国。
如此种种,他的话可谓是一言九鼎,所有人都得听询几分,现在又是这么大的事情,当然要询问他。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那一人身上,裴大人沉吟片刻下了决断:“发榜吧。”
此言一出,无人反对。
当日,皇榜即出。
自从那日和师傅回来之后,慕清莹没有再去打探夏止轩消息,既然香儿已经去找他了,那他肯定是安全的。
当初她也说过要走,也坚定了决心不再留下去,所以也就不想再去听那些有关他的消息了。
等到收拾好东西安顿好一切,关了医馆,师徒二人便一起出城。
然而才刚走到城门口,人群却是一阵骚动,接着便有官兵张贴皇榜,冲拥挤过来的人群高喊道:“皇上病重,特全国召集医术高明者入宫,凡能治愈者,赏金百万,赐爵位享供奉,揭榜作效,但若有人别有用心查证出来便是凌迟斩首。”
听此言,人群登时一阵唏嘘,之前还跃跃欲试的人登时望而生畏,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讨论不停,但是却再没有一个人有上去揭榜的意思。
慕清莹愣愣的站在原地,四周喧哗吵闹声她充耳不闻,眼睛直直的看着皇榜,脑海里还是之前那个官兵的话。
夏止轩的情况不是很好她之前就知道,但是这么多天她以为已经调理过来了,没想到却是更加严重了。
若不是真的病得很重,他怎么可能发皇榜。
现在他的情况大概真的很不好吧,慕清莹站了良久,才侧头对师傅说:“师傅我还想再留几天。”
师傅别有深意的看着皇榜,点头:“留下吧。”
于是两人回到了医馆,慕清莹没有再等,直接自己再次潜入皇宫。
夏止轩的寝殿外面守卫十分森严,慕清莹废了好一番劲才潜进去。
掀开琉璃朱瓦,只见殿内的外室守着好几个太医,却都是愁眉不展的模样,气氛低沉压抑,内室屏风后,恍惚可见明黄色纱幔后闭着眼安静躺着的人。
她不想见他,也不想轻易原谅他,但是却也没想他去死。
“皇上这病啊……”下面传来太医的叹息声,“难啊,皇上自己都没有求生的心了,这病难治。”
“自古心病难医,皇上这心药又该到哪里去找。”
心病,心药。
这四个字慕清莹记下了,随后离开皇宫回了医馆。
“今日可打探到什么?”老人见慕清莹发呆,便问,“他的病怎么样了?”
“师傅,我医术不精,想要请教你一个问题。”将那四个字在心里又转了一遍,慕清莹问,“是否心病真的只有心药能医?”
老人盯着她疑惑的眼神看了一会,忽而笑道:“自古对症下药方为良方,多少人为情为恨所困,都求那一味心药,说到底还不是忧虑所思太多,这剑走偏锋另辟蹊径者,并非没有。”
“那您的意思是……”慕清莹懵懂,“还有别的办法?”
“无忧便无心病。”
无忧便无心病?
辗转一夜,翌日,慕清莹揭榜入宫。
这次到了皇宫,就在夏止轩面前,她没有再装作哑巴,直接进去为夏止轩诊脉。
接着她开了一些调理的药,一旁的太医见她年纪轻轻又是女子,心里难免有些轻视,又看了她的药方,这才出声:“慕姑娘你这开的都是些调理的药,若皇上这病是这样一调理就能好的,那还发什么皇榜。”
慕清莹不为所动,只说:“我既然敢接榜,自然有自己的办法,这只不过才第一步,若是大人不相信,那还发什么皇榜?”
慕清莹用他的话原封不动的回了过去,对方脸色瞬间就很不好看了,冷哼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慕清莹让人将药煎好,然后亲自端进去。
说来也巧,之前夏止轩昏迷很少醒过来,如今慕清莹端药进去,他恰恰便醒了。
若是旁人见皇上醒了,难免又要大呼小叫招来一群人,但是慕清莹很安静,就这样和夏止轩四目相对,随后走了过去。
夏止轩的眼神有些迷蒙,看着眼前的人,恍恍惚惚念出了慕清莹的名字:“清莹……”而后又是自嘲一笑,“有些时候你们真的很像,朕又糊涂了。”
“你是入宫来给朕治病的吗?”夏止轩说,“你还是早些离开吧,朕这病朕自己清楚。”
慕清莹却没有表示,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宣纸,取了一支笔,写到:皇上是因为她才病重难愈的吗?
将纸递给举到夏止轩面前,他看罢之后道:“是我自己。”
慕清莹用眼神示以询问,对方道:“是我自己咎由自取,才到如今这地步。”
慕清莹又写:你在想她?
攥了攥手,夏止轩点头:“很想她,大概也是如此,才会经常将你和她弄混吧。”
慕清莹皱眉,写到:她让你这么痛苦,你忘掉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