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暗潮汹涌的闹剧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化解了,戏台上的戏班子得到李泉的示意,继续高声唱着京剧,文武百官也恢复了最初的镇定,三三两两举杯相碰,可暗地里,谁也不会忘记刚才那一幕,他们印象中的傻子,只会在皇宫中胡作非为的皇后,竟能让轩辕国铩羽而归,一身风华,璀璨夺目。
廖雪咬碎了牙齿,才将心头的嫉妒压下,怨毒的视线狠狠扎在悠然饮酒的莫筱苒身上,明媚的阳光从苍穹直射下來,衬得她一身火红的凤袍,犹如镀了一层金,金光闪烁。
又是她!又是她!为什么她能够一鸣惊人?为什么是她?
嫉妒像是海藻,在廖雪的心底无限滋长着。
莫筱苒饶有兴致的看着戏台子上的戏剧,肩膀微微动弹几下,还是有丝丝疼痛传來,虽然她有在刻意锻炼身体,想要恢复前世的身手,但似乎效果不佳啊,刚才开枪时她就已经感觉到了肩膀被后座的反弹力冲击的痛楚,虽然沒有脱臼,但绝对青了!
握住酒盏的手还有细微的颤抖,血液里摸到枪时的亢奋,久久未曾消散,在这个陌生的朝代看见一样她最为熟悉的东西,那感觉,就像是见到了久违的好友,若非如此,莫筱苒怎会轻易去出这个风头?
许是方才莫筱苒的出众让众人打饱了眼福,此刻,即便是台上的戏剧也难引起他们的兴致來,蓝天赐与明细分别坐在下首,目光总时不时从莫筱苒身上扫过,几多复杂,几多惊叹,几多嫉妒。
“国君,本太子日夜兼程而來,此刻有些乏了,不若就此散了,您意下如何?”蓝天赐突然起身,朝着白子旭抱拳问道。
“也好,”他温和的笑着点了点头:“朕已在皇宫中为两国使臣准备了两座宫殿,诸位可自行歇息,晚上的国宴朕会派人前去请两位出席。”
“国君有心了。”蓝天赐勾唇一笑,视线晦涩,落在莫筱苒身上,还未等她看出什么,便带领着他的随从,在太监的指引下离开了御花园,前往白子旭为他们准备的宫殿以作歇脚。
明溪见此自然也不会久留,起身告辞,离开前,她也未曾忘记,回头看莫筱苒一眼。
莫筱苒眉梢轻轻一跳,难不成她脸上有花?怎么个个走的时候都要看她一次?
主角走了,宴会自然也临近散场,百官沒有离开皇宫,在晚上,还有一场为两国使臣接风的国宴要举行,他们可自带家眷前來。
太后揉了揉眉心,见不少官员离开,也不愿久留:“皇帝啊,哀家先回慈宁宫,人老了,这身子骨也经不起折腾,这才坐了一会儿,就觉得乏了。”
白子旭急忙起身供应太后离去,莫筱苒可不会留下來,顺势告辞,领着小竹尾随在太后后边,扬长而去,将身后那些复杂的视线抛之脑后。
“皇后啊。”太后被桂嬷嬷搀扶着,忽然间出声,莫筱苒走在她的身后始终与她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闻言,笑盈盈的应道:“在。”
“今日你是让东耀风光了一回啊。”虽然不喜莫筱苒平日胡作非为的性子,但该夸的时候,太后却也不会吝啬,少见的露出了一抹真实的笑容,“哀家竟不知你居然有这种本事在身,倒是看漏了眼了。”
莫筱苒很想告诉她,她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但她还沒傻到这种地步,低垂着头,平静的回应道:“太后过奖了。”
见她不卑不亢,太后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暗暗想着,过几日赐她点赏赐,算是嘉奖。
在长廊与太后分道,目送她朝着慈宁宫的方向行远,莫筱苒才卸下脸上的笑容,揉着几乎僵硬的嘴角,嘀咕道:“笑得我嘴都僵了。”
“小姐,你今天可真厉害,刚才那些大臣都看傻眼了呢。”小竹一脸天真烂漫的笑,这样一來,看谁还敢小瞧她的小姐。
莫筱苒斜睨了她一眼:“有空在哪儿高兴,还不快跟我回宫帮我揉揉肩膀,可疼死我了。”
“小姐受伤了?”小竹脸色忽变,略带紧张的问道。
“被误伤了而已。”莫筱苒动了动肩膀,“走吧,回去给我按按,话说回來,晚上还有一场宴会,真是会折腾人。”
“这是宫里的规矩,有外臣來访,将准备两场宴会,今天下午才是第一场,晚上的国宴才是重头戏,小姐晚上可不能穿得如此正式了,奴婢待会儿回去给你挑衣服去。”小竹喋喋不休的说道。
主仆二人顺着幽静小道朝着凤栖宫走去,明媚的阳光将她们的影子拖曳在地上,时不时从风中飘來几句欢声笑语。
御花园内已是人去楼空,太监们正在整理着满园的狼藉,廖雪本是想与白子旭温存一阵,谁料,她还未有所动作,白墨就已叫走了皇帝,兄弟二人回到御书房,丞相与兵部尚书廖克也早已等候在内。
“丞相,你的女儿果真与众不同。”白子旭坐在龙椅上,双手交叠托住下颚,嘴角的笑让人摸不出情绪,柔声开口。
“这……”莫青分不清皇帝究竟是夸还是另有含义,扯了扯嘴角,“老臣也相当意外。”
他的女儿怎会有那样的本事与胆量?莫说是皇上,连他当时也是惊呆了。
“看來皇后藏着掖着的东西还不少啊,”白子旭眼眸微微闪过一丝暗光,随即话锋一转:“你们觉得这蓝羽与轩辕两国是否真心为祝朕大婚而來?”
他总觉得,似乎不像。
丞相与廖克对视一眼,齐齐摇头。
“摄政王,你说呢?”白子旭扫了一眼稳坐如山的白墨,噙着一抹温和至极的笑,慢悠悠的问道。
白墨微微抬头,嘴角持平,“臣弟早已说过,轩辕与蓝羽狼子野心不可不防。”
他这是在怪自己当日沒听他的进言?
白子旭心头微微不悦,但脸上却依旧笑得儒雅温和:“那摄政王现在有何意见?说來与朕听听。”
“臣弟觉得,两国此次前來意在威慑,蓝羽国奉上的千蚕丝,轩辕国送來的火枪,都是世间少有的武器,若是投放于战场,势必能以一敌百。”他顿了顿,眼眸略显暗沉,只是这次他们的威慑,却被皇嫂无意化解,臣弟若猜得不错,今晚的国宴,应该还有后招。”
“威慑吗?”白子旭轻声呢喃一句,随后抬起头,“若轩辕火枪盛行,朕与他们一旦开战,你觉得胜算有几成?”
若是真如同白墨所说,那么,两国对东耀皆是虎视眈眈,的确不可不防,且他们拥有闻所未闻的神兵利器,一旦开战,还有胜算吗?
白墨思索一阵后,微微摇头。
“摄政王这是何意?”兵部尚书廖克急忙问道,这摇头是什么意思?总不会连一成也沒有吧?
“臣弟从未与这样的武器打过交道,无法给出答案。”其实,白墨心里很清楚,若按照方才那火枪的威力,一旦用到战场上,东耀的胜算几近于无。
可他却不知道一点,那火枪之所以能展现出那么大的力量,是因为有莫筱苒这个神枪手在,她弹无虚发,可将火枪的作用发挥到极限!如若是换做一般人,恐怕还未将敌人打伤,自己就先被后座的反弹力给震伤了。
白子旭惆怅的叹了口气,对这火枪的忌惮愈发大了。
“皇兄大可不必如此忧心,如若轩辕真有大批的武器,早已挑起战争,也不会将这武器曝露在我等面前,只用來威慑我们。”白墨眼眸一闪,忽然出声,“臣弟倒是觉得,恐怕这武器想要制作不是那么容易才对。”
三国中,若有哪一国有此等神兵利器,还不会将它当做最后的秘密武器?怎会特地千里迢迢带來东耀?还让他们开开眼界?
“对啊,”经过白墨这么一提点,丞相也明白过來:“确实是这个道理。”
“为了以防万一,摄政王,你秘密派人进入轩辕,探听有关火枪的消息。”白子旭闻言虽然松了口气,但还是觉得不稳妥,毕竟,这种江山被人时刻惦记着,不知何时会引起战争的感觉,让他这位年轻君王很是提心吊胆。
白墨即刻抱拳应下。
“皇上,老臣有一计策,不知是否可行。”丞相沉声开口。
白子旭轻扫了他一眼,“说。”
“早有传闻,这次轩辕国明溪公主前來,是为了与皇上联姻,达到两国交好的目的,今夜的国宴,轩辕国势必会提出此事,皇上当场应下,等明溪公主入宫,便可从她嘴里套出有关于火枪的内幕消息,明溪公主乃轩辕国皇室中人,定知道不少。”丞相双眼泛着精芒,话语里透着一股蛊惑的味道。
白墨嘴角微微一抽,这竟是要让皇兄用上美男计吗?
“好,此计甚好。”白子旭略带激动的点头,“丞相不愧是丞相,好!”
丞相暗暗朝着白墨投去一个得意的眼神,他乃是皇上最为依仗的臣子,在朝堂上与摄政王势成水火,如今占了上风,怎能不高兴?“臣谢皇上赞誉,为皇上分忧,是老臣的分内之事。”
白墨淡淡的移开眼睛,眼眸深沉,不再去关注眼前这幅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