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从他的嘴部周围的肌肤来看,此人的年纪似乎并不大,阮静幽很有一种揭开他脸上的面具看一看他长相的冲动。当她的手指慢慢接近对方面具的那一刻,就听这人轻轻“嗯”了一声。
她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想要对他面孔一探究竟的心思顿时化为乌有。
对方好像忽然睁开了眼睛,透过黑色面具的两个眼洞,向她射来一道可怕的冷光。
阮静幽吞了吞口水,小声道:“我……我看你昏倒在路边,似乎受了很重的伤,你没事吧。我跟你讲哦,你流了很多血,怪吓人的,如果再流下去,搞不好命都会丢掉。还有,你最好搞清楚,害你的人不是我,我只是刚好走到这里的路人甲……”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面具下面的那双眼睛已经无力地再次合了起来。
她试探地伸出手指在对方胸口上轻轻点了几点,小声道:“喂,我刚刚和你说的话你有听到吗?你不会又昏过去了吧?喂……”
见对方真的没有再回应自己的意思,阮静幽心底不由有些挫败。
本想就这么一走了之,又按捺不住良心的谴责,不管怎么说,这人现在还没死透,如果她真的见死不救,老天爷肯定会觉得她是个冷漠无情的自私鬼,后悔给她重生的机会。
想到这里,她不由长叹一口气,费了好大一番力气将对方从地上扶到一块岩石附近躺了下来,慢慢拉开他的衣襟才发现,这人受了很严重的剑伤,伤口处仍在汩汩流血,她急忙将买给紫嫣的止血药敷到了对方的伤口处,将药店老板给她的那一小截人参掰成两半,其中一半塞到了对方的嘴巴里,又从自己衣摆处撕了一大块布条绑在伤处强行帮他止了血。
从头到尾,这人始终昏迷着,一点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
等阮静幽帮他处理完伤口后才发现,她买给紫嫣的那些疗伤药,几乎全都用到这人的身上了。
她又气又急,想到紫嫣还在山洞里等着她救命,她简直欲哭无泪,暗恨老天爷捉弄人。
眼下药没了,她身上又没有银子,这可如何是好啊?
就在她纠结之际,意外地看到对方腰间挂着一个浅蓝色的钱袋子,她眼前一亮,想也不想便将钱袋子夺至手中,翻开一看,里面只放了几块碎银子,加在一起还没她之前攒下来的零用钱多。
看来这家伙是个比她还要穷的穷光蛋,受这么重的伤,该不会是吃霸王餐被店家给揍了吧。
阮静幽在心底腹诽了半晌,见对方完全没有醒来的意思,她只能暂时作罢,直接拿走他的钱袋子暂时应应急。
急三火四地折回荣华街跟那家药房老板买了药,又跑回山洞给紫嫣服了药。
直到紫嫣身体发了汗,高烧的情况渐渐好转,她才猛然想起距此不远处,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面具男被她遗弃在那里无人问津。
当她顺着小路又返回面具男昏迷的地方准备找人时,意外地发现那里除了一滩干涸了的血渍之外,已经空无一人,不见了对方的踪影。
途中偶遇面具人的这段小插曲很快就被阮静幽给忘到了脑后,这倒不是她没心没肺没人性,而是眼前还有更大的难题在等着她。
紫嫣因为失血过多伤势过重一直反覆高烧,没想到就在这个节骨眼,昨晚那些潜入别院的贼人竟追踪到了这个山洞。
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逼着她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都交出来,否则就要她的性命。
阮静幽气极败坏地解释她和紫嫣如今已经穷得身无分文,结果那伙人根本不信,执意要上前搜身,她大怒,抓住那人的手臂毫不客气地咬了下去,对方吃了一痛,心里发狠,竟将她瘦削娇小的身子甩出了几尺之外。
“砰”地一声,整个人被甩飞出去的阮静幽,左脸颊重重砸到一块尖锐的石头上,剧烈的疼痛让她惨叫一声,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左颊的皮肤被尖锐的利物划成了两半。
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双眼,模糊了她的意识,耳边嗡嗡直响,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被人给拉了起来,动作粗蛮无礼,彷彿要将她整个人给彻底撕碎。
她想要大声尖叫,却发现喉间已经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想要看清这个用残酷手段对待自己的刽子手到底是何方妖孽,可灼烫的鲜血却模糊了她的视线。
昏昏沉沉,浑浑噩噩,这样的情况也不知持续了多久,当阮静幽的意识在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的时候,她被左脸颊上那难以抑制的剧痛给惊醒。
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有些陌生又有几分熟悉的房间里。
陌生是因为,这里并不是她住了十几年的那栋别院。
而熟悉则是因为,这个地方她认识。
阮府,前世她父亲将她从贼人手中救回来后,她就被安置到了这个地方。
思及此,阮静幽的心陡然一沉,难道说重生之后,她依旧改变不了前世的命运,还要继续跟阮家以及那些千方百计想要夺她性命的人继续周旋下去?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没等阮静幽从自己再次回到阮府的无助中恢复过来,外面的人已经鱼贯着走了进来。
“哎哟夫人,没想到三姑娘已经醒了。”
开口讲话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婆子,此人个子不高,身材略胖,当她看到阮静幽满脸茫然地坐在床上,忙不迭迎上前来,满口担忧地道:“三姑娘这一睡就是一天两夜,急得老爷和夫人这两天也跟着着急上火,连口饭都吃不好。如今三姑娘总算是清醒过来,想必老爷那边也终于可以放下一颗心了。”
还没等阮静幽开口讲话,伴随着一阵香气扑来,她就被人一把给抱进了怀里。
此人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桃花面上布满了担忧之色,不了解内情的人还真会被这样一幅画面所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