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谦,过谦。”二婶一脸谦虚。

到了一处转角,惠国公主不经意的问向江冉冉:“还有两个月就到你生辰了,却不知你父亲何时回京呢?”

江冉冉微微低着的脸,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眼神,抬头道:“大致能在生辰前回到京中,公主是有事要找父亲吗?”

嘴角微微一僵,惠国公主看着身旁的小姑娘,她倒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直白的人。不过……

“倒也没什么事,只是想我们楚国与北地相敌多年,却屡屡惨败,如今大胜归来,自是有一番好奇,如此倒让你们见笑了。”惠国公主边走边道。“前几日,本宫进宫面见皇兄时,也听皇兄提起了护国大将军,言语间颇为赞扬。还说等护国大将军回来时,定要让他好生讲讲与北地对抗的经过,好振我楚国的士气。”

“谢皇上的垂怜。”江冉冉作势就要行礼。

“哎,怎的还如此生分,我既告诉于你们便是拿你们当自己人,何须如此多礼。”惠国公主手虚虚一扶。

“如此,我便也不拘礼了。”

“不过,此次燕国的下场却不太好,差点就要割地来平息北地的怒火了,如今似乎是在寻求和亲。”江冉冉慢悠悠的开口。

这天下共分四国,其中北地与凉国国力最为强盛,燕国与楚国则是旗鼓相当。

这次的战事,便是燕国挑起,楚国不过是横插一脚,侥幸取胜,不过相比之于燕国,楚国的结果已是相当可观。

北地以匈奴人为主,匈奴人翘勇善战,而燕国则以文官为主,此次战事算是还没开始便可预知结局,燕国可谓是自食其果。

“哦?冉冉似乎知晓些什么?可否说来于本宫听上一听。”惠国公主眼神闪了闪,如是说道。

江冉冉勾唇一笑,大方的说道:“冉冉哪晓得这些,也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若是说错了话,公主可莫要怪罪于我。”

“怎会,怎会。”

惠国公主临走前递给江冉冉一个请柬,是邀请她参加半个月后的赏花宴。

白墙黑瓦,葱绿点点。江冉冉转过几个街角,停在了这么一个破旧的酒楼面前。

“就是这么?”青枝看着都有些积灰的门板,皱了皱眉。

“没错了,就是这。”江冉冉挥开浮在空气中的尘埃,率先跨进门槛走了进去。

“小姐,小姐,等等奴婢。”青枝提起裙摆,收起打量房屋的眼光,急急的追了上去。

房门里,柜台前。一个青年男子穿着破旧的儒衫,正在台面上打着算盘,突然余光瞥见门口有一片阴影,忙惊喜的抬起头。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话说到这便突然顿住。男子看着面前的两个小丫头有些疑惑,这是哪家府里的小姐和奴婢,怎的跑到他这来凑热闹。

“都不是。”江冉冉摇摇头。“我想与你谈一桩生意。”

“生意?我不过是小本经营,有何生意可做?”男子看着面前的人,有些不以为意。

“难道你不想让你的店重现生机?”江冉冉环顾四周,只有寥寥几人坐在厅中,客房牌号也都整整齐齐码在面上,她不经意的瞄了一眼账本,大多都是红色的赊账。

男子拨算盘的手顿了顿。“小姐莫要拿在下取笑了,还是去隔壁的脂粉铺子瞧上一瞧,我这也没什么可以吸引你们这些官家小姐的东西。”

语气里隐晦着藏着一丝对官家小姐的不满。

也是,像他这般的酒楼若是不被官家的一些小姐和少爷挑过刺,倒真是奇了怪了。

“那如果我要买下你这座酒楼呢?”江冉冉听出了对方话语里的驱赶,可她不为所动。褪下披风,江冉冉一屁股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手托着腮帮,看向对面的青年男子。

“啪”的一声,男子放下手里的算盘。“这位小姐,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无意如此,请您不要在我这耍您的大小姐脾气。”

呦,还有些硬气?

“若我执意于此呢?”

“不知是在下哪里惹得小姐了?”男子胸膛上下起伏,忿忿不平。

看着不配合的男子,江冉冉也不多说。

“青枝,把掌柜的请上楼一叙。”起身,脚尖点上楼梯,江冉冉转头吩咐。

楼梯上了一半,后面却还没动静,江冉冉有些疑惑的转过了头,眼见男子和青枝正僵持。江冉冉不由的再次开口:“莫不是掌柜的喜欢在自家门口谈事?倒也不是不行,来,青枝,把大厅中的客人清上一清,此番我与掌柜有要事相谈。”

“是。”青枝领命,正准备前去,就被男子一把拦住。

“在下去便是了。”

男子一路摇头叹息的上了楼。

江冉冉看着对面愁眉苦脸的男子,开口道:“霍苍木,霍家独子,曾经的探花,那年,你才年仅十七吧?”

“陈年往事罢了,不必……”再提。

“霍家世代从商,你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书呆子,若不是当年霍家被人诬陷,族中人丁凋落,怕你也不会弃文从商了,不过如今看来……你委实不是一个经商的人才。”

“唰”的一声,江冉冉甩开自己手中的折扇,看向对面脸色僵硬的霍苍木。不等对方开口,又继续道:“我无恶意,更何况霍掌柜难道不想将这座霍家如今唯一的产业发扬光大吗?”

该说的都说了,江冉冉坐在座位上,一手拿起茶盏微微掩着杯盖,好整以暇的看向面前的男子。

过了一会儿,霍苍木放下作揖的手抬头道:“冒昧的一问,不知江小姐如今芳龄几何?”

不答反问。

“那不知霍老板今年多少岁了?”

“这……二十有九。”霍苍木看着江冉冉,疑惑道:“小姐这是何意?”

转身,绕着二楼转了一圈,触之尽是灰尘,捻了捻手指,江冉冉回到原处。

“霍老板经营这家酒楼有多少年了?”

“有十年了。”霍苍木感叹道。

“十年了,却始终没有起色,甚至越做越差,这是为何?”

对面的人羞愧的红了脸,刚想开口辩解却被江冉冉拦了下来。

“我知你是不信,我一个未及笄且被养在深闺大院里的女子,突然出来想要做生意,别说你,若是我,那也是要怀疑的。”

“可你以为,除了我还会有谁愿意接手你这酒楼,还有谁愿意帮你这个罪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