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叹一口气,江冉冉环绕着四周,只有她知道如今这一切有多么的来之不易,这熟悉又陌生的大宅院今生怕是怎么也看不够的。

“青环?”江冉冉理了理思绪走进屋内。

“在。”青环应声,推门进来。

“对方答应了?”

江冉冉漫不经心的发问道。

青环迟疑了一下,说:“应了,说是后日午时约在清风楼相见。”

“即使如此,就准备明天赴约吧。”挥了挥衣袖使其退下。

两日之后,太阳正好。

江府的马车缓缓的行驶在热闹的大街上。车内,青环看着对一身男装的少女,迟疑的开口:“小姐?真要如此吗?”

江冉冉睁开微微阖上的双目,看向对面局促不安的青环,淡淡道:“势在必行。”

茶楼到,车停。

江冉冉顺着楼梯而上,到了约定的地点。

推开门,只见一个风姿卓越的女子已经坐在了那,一身淡紫色的长裙,用银线在外面勾勒了几片祥云,胸前是淡黄色的裹胸,随着女子的起身裙摆微微散开,如杨柳般婀娜多姿。

江冉冉挥退掉青环,站在原地打量着向自己走来的女子。

这就是当年名震楚国的第一花魁,紫苏。

“没想到奴家竟有幸见得江小姐一面,真是分外荣幸。”紫苏微微的打量着面前的少女,有些诧异。

如此年岁,周身竟有如此气度,倒是难得可贵。

“紫苏小姐过奖了。”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江冉冉走到桌前落座,自顾自的品茶。

紫苏看着对方暗暗惊异,只见江冉冉坐姿极为端正,背脊没有一丝弯曲,脖颈优雅的如天鹅一般,平心而说,连苦练多年行姿的自己都无法做到如此。

看着对面气定神闲的江冉冉,紫苏率先开口。

“奴家自认只是一个普通的青楼女子,顶多算是小有名气,却不知江大小姐找奴家是有何要事?”

“我想紫苏小姐是个聪明人。”江冉冉掀了掀眼皮看向对方。

紫苏的手在桌底下突然篡紧,脸上却还挂着笑容,只是这笑容略显僵硬。她自是知道江冉冉为何来找她,只是她不懂,不懂为何如今竟还会有人知晓那事。

“我觉得信纸上已经写得很清楚了,上官小姐。”轻轻的呷了一口茶,江冉冉抬头说道。

她果真什么都知道!

紫苏眼底一震,上官?她以为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听到有人这么叫自己了。

“即是如此,我也明人不说暗话,这件事,当年知道的人几乎被全数灭口,江小姐又是如何得知?”此时的紫苏已然不再是那个无害的青楼女子,现在的她像蛰伏在暗中的豹。

“你无需知晓你只需知道,你的弟弟在哪只有我知晓?”江冉冉身子前倾,凑近对方,将声线压的极低。

“你想如何?”不答反问,紫苏的眼神渐冷。

“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而我想我们则是道相同可为谋。”江冉冉身子回转,坦然的接受着对方投过来的视线。

“那不知,江小姐的道,是何道?”

江冉冉看着对面的女子,突然笑了,笑的璀璨生花。

“道?我唯一的道,就是想把这楚国上下搅的天翻地覆,让那些姓萧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仿佛是地狱里的恶鬼,声音里的凉薄使听得人都为之胆寒。

“江大小姐果真是高看奴家了,奴家不过是……”话还未说完就被江冉冉打断了。

“上官小姐何必如此谦虚,你乃前朝首辅大臣之嫡女且从小就有才女之名,若不是当年……”江冉冉停下,顿了顿继续道:“你的能力不止于此,何况若非上官小姐无此意,今天又何需出现?”

“我如何能信你?”紫苏望着对面十二三岁的少女,觉得不可思议,在她眼里江冉冉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

“信不信由不得你不是吗?我把你弟弟的命给你,你把你的命,给我。”

“我与楚国皇帝有着杀父之仇,灭族之恨,可你又是为何?”

这才是她最大的疑问,她和江冉冉不一样,她是被满门抄斩遗留下的孩子,而江冉冉则是风光无限的官家小姐。

她想复仇,可江冉冉又是为何?

紫苏目光沉沉的看着对方,想不通,想不通。

“我?我和你一样啊。”江冉冉喃喃低语,一丝嘲讽的笑容就这么跃然而上。

可还未等对方听清她又道:“何需考虑那么多?你只需知道你我目的乃是一样。”

江冉冉目光灼灼的看向紫苏。

“好,我们一起。”紫苏想,人生总是要赌一回的,对了就是一片光明。

她信她,就凭那双本不该出现在她身上的那双沧桑的眼睛,以及那睥睨天下的气度。

她想她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如此,甚好。”

江冉冉抬头看了看太阳,时辰不早了。

“帮我查一个人,楚国三皇子,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特别是上元节那天。”江冉冉眸色幽深,她怀疑他。

“定不失所望。”紫苏的视线移到了江冉冉受伤的大腿上,坚定的说道。

看来,那天的事情,紫苏也是知道的。

“好,我等着。”江冉冉言罢,站起身走到紫苏身旁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她。

“怎么?”紫苏疑惑的看着对方手中的信封。

“你弟弟的消息。”一把塞进她手里,江冉冉转身就走了。

独留紫苏一人呆呆的看着手中的信封,手颤抖着想打开,却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推门而出,江冉冉看到了等在门外的青环,不由的好笑。她是有多不放心自己?

楼梯下了一半,不小心瞥了对面一眼,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谢枕寒?他也在这?

脚下犹豫,理智还是战胜了好奇。

低声说道:“走吧。”

“可小姐,那不是黎世子吗?”

“是又如何,这不是你我该关心的事。”带着清环面不改色的走出了茶楼。

过了半个月,江冉冉的腿伤养的差不多了。自从那次她偷溜出去被大堂哥发现,她就被迫在床上躺了半个月,美名其曰:“好好修养。”

她到现在也还没想明白,自己做的那么完美,堂哥这么一个大大咧咧的性子是如何发现的?

除了……江冉冉暮的想起了什么,不会是那天临走时看到的墨枕寒吧?

他看到自己了?

罢了,罢了,是她欠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