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夕月进入依泽城时,赵慕苏带着人赶到了漠安镇外。
原因很简单,在夕月离开的第三天,他就收到消息,说是魏云翰似乎入了赵国地界,所去的方向正好也是无垠之漠的方向。
燕殇一离开,魏云翰就出现,几乎不用想,赵慕苏也知道魏云翰是冲着夕月而来。
虽然伤还未愈,可他当下便忍不住带了人朝这方赶来。
时近黄昏,城门却已经紧闭,城中一片安静。
赵慕苏勒停了马,目光沉沉的盯着小镇紧闭的城门,只觉得这镇中似乎安静的过了头。
蹙起眉头,他看向一旁的战鸿,“去看看!”
战鸿领命带着几人跃进了城门,不过片刻,就再次出来,几个人都是神情紧绷,面色难看。
而赵慕苏在听到战鸿的话之后,眉心也紧紧的纠在了一起。
却原来镇上之人忽然消失无踪,整座小镇如今空无一人。
赵慕苏知道,漠安镇虽小,也是有几百人的,如今这几百人莫名失踪,这事儿很可能和忽然前来的魏云翰脱不了关系。
想了想,赵慕苏还是再次带着人进入镇中查看了一番,只见一座空城,没有人迹,就连动物家禽都不见一只。
若非家家户户的水缸中有水,米缸中有米,赵慕苏甚至要以为,这里从来没有人生活过。
这些人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夕月呢,她如今在哪里?
神色凝重,赵慕苏当下便道:“送信回北乾,让五皇子着人前来查探。还有,让人仔细查查魏云翰的下落,我们继续朝前赶路。”
一听还要赶路,战鸿有些犹豫,“王爷,你的身体……”
“本王的身体本王自己知道。”赵慕苏掠他一眼,没有多言,当先抽鞭御马疾驰而去。
战鸿叹了一声吆喝众人快速跟上,心底却清楚,王爷的性子比起前两年又更冷了些,这都是因为那两个女人!
赵慕苏却不知,就在他们一行人离开漠安镇不多久,城门处出现了两人。
两个人都是一身黑色宽袍,大大的风帽遮住了容貌,只是看身形就知道是一男一女。
他们立在城墙之上,看着远去的一队人马,良久,女子才低笑一声,“呵……我果然没猜错,我三哥喜欢上夕月了,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这声音,分明就是赵梓萱。
她身边的男人闻言只道:“如此看来,慕容凉没用了。”
赵梓萱沉默一瞬,“那也不一定,三哥不管怎样,也不可能现在放弃慕容凉,否则,你以为她还能住在我三哥府中?”“夕月如今可是块香馍馍,不管是燕殇还是魏云翰都想要,而大长老对她态度亦是莫名,如今看来,我三哥的胜算不是很大。男人倒也奇怪,不都是一样的脸吗?你说他是不是真的因为慕容凉和赵旭的事才
会移情的?”
赵梓萱显然很疑惑,只是男人也不是赵慕苏,自然不懂赵慕苏的想法,没有什么情绪的道:“若是我,真喜欢,便不会嫌弃。”
他的话说完,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明显僵冷几分。
片刻之后,赵梓萱才低叹一声,“其实我还挺同情慕容凉的……”
“你上一回给慕容凉出的主意已经将事情搞砸了,大长老没有计较已经是你的运气,你可不要再想做什么糊涂事,否则到时候谁也护不住你!”
男人的声线有些严厉,赵梓萱轻哼一声,“不需要你提醒。若非你出卖我,大长老也不可能知道,你现在又何必在这里装好心?”
“就算我不说,你以为你和慕容凉那些真能瞒住大长老?何况,若非我替你求情,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
“所以你觉得我应该感谢你吗?怎么,要不要我以身相许啊?”
赵梓萱轻笑出声,笑声带着讥讽和沁凉之意,掂着脚靠近男人几分,幽幽的道:“可惜,你知道,我不喜欢男人。”
随着她的靠近,男人的身形明显僵硬了几分,再听她的话,僵硬之中又带了几分寒冷。
他沉默一瞬,“你只要记得安分一些就好,回去吧。”
男人说完就要朝镇中去,赵梓萱却拉住他,“那你先告诉我,那魏国国师和大长老到底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大长老竟然会答应同他合作?”
而且看大长老的样子,对那国师分明是毕恭毕敬。
男人低头看着她拉着自己的手,没有什么情绪的道:“这些事你不需要知道。”
赵梓萱冷笑更甚,“什么叫我不需要知道?这事可是同我息息相关的。你不会忘了,那国师之前还想让我去和亲来着,打的是什么主意你难道不知道?”
男人默了一瞬,“放心吧,那事已经解决了,他会另寻其他人。”
“所以,你就觉得我应该和他们和平共处,甚至替他们做事?”
她甩开他的手,非但没有因为他的话平息愤怒,反而气恨更加。
“月安,我很怀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事?大长老和那个国师根本早就认识是不是?”
被她称作月安的男人无奈一叹,“九儿,不要胡说,你知道我不会让你出事。这件事是误会,国师一开始并不知道你的身份。”
“呵……”
赵梓萱讥讽的笑,“误会?他就算不知道我的身份,可也该早就察觉我和月氏有关系,这一点你总不能否认。既然如此,这还能叫误会吗?”
若非正好在那时候找到了慕容凉,大长老对赵旭生了恨,下定决心要将赵旭拉下王位,现在恐怕她已经和亲去赵国了。
现在这个男人一句误会就想让她相信,莫不是以为她是傻瓜。
“若非是我这个巫女对月氏还有用处,大长老恐怕早就将我送去给国师了吧?只是,既舍不得我,又不想得罪国师,所以就睁只眼闭只眼。后来出了慕容凉的事,更是顺水推舟,我说的对不对?”
“九儿,你逾越了。这些话在我面前说说就好,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月安的声线骤厉,俨然和之前都不同,如同刀子般割得赵梓萱心头一痛。
她唇角紧紧一抿,忽然冷笑出声,“果然没错,男人就是这么恶心,麻烦你以后也不要用那么恶心的语气叫我,我听了会吐。”
说完,她亦不管月安是何反应,当先跃下城墙,快速的朝着镇中而去。
月安有些僵硬的独立在城墙之上,直到她身影消失,才深吸口气摇头一叹,跟了上去。
所去的方向,正是夕月那夜去过的水井的方向。
月安到的时候赵梓萱身影已经不见,他又叹一声,跳下了水井。
估计谁也料不到,这井下另有天地。
一条长长的暗道之上左右都是暗室,如同地牢,每间地牢之中有二十几人,都是镇上的百姓。
这些人都昏迷着,赵梓萱慢慢的从暗道走过,目光落在地牢中时分外幽沉。
月安已经跟上了她,此时两人的兜帽都被拿下,身上湿透了头发亦是黏在头上,可不难看出,月安亦是个貌美之人,除了头发和眼眸,面容和月空倒是有几分相似。
只是少了那银发银眸,也就少了几分惊艳之感。
赵梓萱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甚至没有丝毫情绪。
月安松了口气,眼中却又闪过几分失落,一瞬即逝。
他转而走在了赵梓萱的前面,一直到了暗道尽头处的房间之前。
抬手敲门,房中传来一声“进!”
月安下意识回头看了赵梓萱一眼,赵梓萱却是垂了眼睫,掩住了自己的情绪。
月安眉心微动,转回头,推门入内。
赵梓萱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却转瞬恢复平静跟了上去。
门后并非普通的房间,无比宽阔,倒是和太明山的地下宫殿可以相比,只是,修建得没有那么精致,土面石墙,显然也是才建好不久。
正中间是两层高的祭台,台上两个青铜鼎炉,祭台周围是九个大大的圆坑,坑里什么都没有。
祭台上的鼎炉之间,盘腿坐着一人,闭着眼,黑色宽袍黑色面具,整个人都融在黑色之中。
“国师!”月安微颔了首,语气恭敬。
赵梓萱只是半垂了头,没有开口,却也没表示出什么不满。
被叫做国师的黑袍男人没有睁眼,开口,声线倒是清润动听,如同泉水般细润,“人走了!”
月安点头,“是赵慕苏,去了无垠之漠的方向。”
“也是为了那丫头去的吧。”
出乎赵梓萱意料的,这位国师说这话时显得很温和,而他说的那丫头,她不用想就是夕月,可他对夕月的称呼倒是亲切又自然?
而这话,月安没有回答,显然,国师也不是在问他。
说完这话之后,国师缓缓睁开了眼,眼眸透亮如同透明,竟和月空极为相似,如一汪清潭波澜不惊,又似古井荒凉无情。
对上他眼眸的那一瞬间,赵梓萱只觉得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月安惊觉,心头一沉,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手上的疼痛让赵梓萱乍然回神,才发觉自己后背已是出了一层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