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御等许大奶奶离开后,才回了听雨轩,一进门便问许夷光道:“敏敏,许大奶奶求见你所为何事?你与许家大姑奶奶要好我知道,可许家是许家,许大姑奶奶是许大姑奶奶,当日许家要接了许二老爷回来
时,可没顾及过你,如今你自然也犯不着顾及他们,说到底,他们都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许家一直在等着许夷光回京,因此连日都有打发人在永安伯府外探头探脑,傅御早就约莫知道,只想着他们生不出什么事来,也不敢生事,所以没管他们罢了,自然一听说许大奶奶求见,他便猜到了
她的来意。 许夷光闻言,笑道:“我是没打算管他们,毕竟我忙得很,且那是他们许家的家务事,我一个外人,如何好插手的?对了,我有事与你商量,后日太子的册封大典,我要忙着收拾东西,就不想进宫去了
,你怎么说?”
纵然知道后日太子定然是最忙,最众星捧月,志满意得的一个,应当顾不上算计她,甚至指不定他早已将她忘到了脑后去,可不怕一万,就怕一万,她还是从根子上便杜绝了危险的好。 傅御听得是这事儿,想也不想便道:“后日前朝才是重头戏,后宫里皇后娘娘还在,且轮不到太子妃接受众内外命妇的朝拜,大家不过是去应个景儿,凑个热闹而已,少一个两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既不想去,就留在家里吧。”
也省得大姐……贤妃娘娘万一气不过,找机会为难敏敏,届时他在前朝纵知道了,也是鞭长莫及,倒不如直接就不给贤妃娘娘机会的好。 许夷光笑道:“那我就定了不去了啊,横竖有承恩侯太夫人婆媳和镇国公府的各位夫人少夫人照应,想来也没谁敢为难娘,就是时间紧急,我怕是不得空亲去向承恩侯太夫人和镇国公老夫人辞行了……
算了,大后日我还是抽空两家都去一趟吧,我们离京后,娘和师叔还要托赖两府的照应呢,不当面请托告辞,实在说不过去。”
尤其承恩侯府是方皇后如今心里最在乎的,让承恩侯太夫人高兴了,将来随便替他们在方皇后面前说上一句话,指不定都要比旁人说上一百句更管用。 傅御想到如今太子母子只怕满京城也就只忌惮镇国公府与承恩侯府了,有这两府照应着李氏和汪思邈,他们总要收敛几分,因点头道:“那大后日敏敏你就两府都跑一趟吧,横竖我们还有好几日才离京
呢,时间还来得及。”
许夷光应了,见时辰已不早,便与傅御一道去了李氏院里。
翌日,李家众人以李老太太为首,打早儿便都来了永安伯府,连在西山大营的李巍和李岳也赶了回来。 二人如今一个已是总旗,一个已是副百户了,都在军营里混得如鱼得水,加之李家书馆如今也已有好几十学生了,李家是既有一定的势力,又有一定的威望了,任是谁要动他们之前,都得先掂量掂量
,所以许夷光与傅御才能安心的离京。 大家相互见过礼后,便在李氏的花厅里各自坐了,说笑起来,李大太太李二太太妯娌婆媳们又各自给许夷光和傅御准备了仪程,男人们则都围着傅御传授外放经验的传授经验,请教武艺战术的请教武
艺战术,一时间屋里是热闹得不得了。
等稍后孙太太带着儿媳孙女们到了后,就越发的热闹了。 都知道李氏心里定然万分的不舍,趁许夷光照顾孩子们去时,李老太太婆媳与孙太太都劝慰她:“熠之这一去,摆明是镀金去的,等任期满了回京后,加官进爵指日可待也,敏敏虽已是县主,谁还会嫌
诰命多不成?且夫妻离得远了,时间一长,感情便淡了,可不是长久之计,就是要一直在一块儿才好,你就等着他们回来时,又给你添了几个小孙子小孙女吧。” 李氏自家知道自家的事,面上却不能表露出来,只能笑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我这心里,到底还是舍不得,都是当娘的,娘与嫂子们难道还能不明白我的心不成?好在熠之自来妥当,敏敏也是个
能干的,我倒也没什么可不放心的。”
“若不是知道熠之自来妥当,敏敏又自来能干,我们也不能放心不是?”
大家说着话儿,不一时便到了午膳时间,于是男女分桌各自坐了,用起午宴来。 等用完午宴,丫头们又上了茶果点心来,大家继续说笑,还支了牌桌子,李大太太李二太太和孙太太并李氏坐了,一面抹牌,一面说起明儿太子的册封大典来,都是啧啧赞叹:“这几日京城可比过年还
要热闹十分,明晚还通宵都不宵禁,听说太子殿下还会到城楼上看焰火,这样的热闹,几十年可都难得遇上一次!”
一直热闹到晚宴后,李家众人与孙家众人都各自告辞家去了,李氏的正院才算是清净了下来。
李氏却没有终于轻松了的感觉,反而满心都是曲终人散后的萧索,以后女儿一家都远在千里之外,连面都再难见上了,像今日这样的热闹,也不知道几时才能再次重演了? 汪思邈最是知道她的心,忙将她拉回了内室去,又让人打了热水来,等她梳洗完,便拥着她躺到了床上,低声宽慰她:“儿女都是迟早要离开父母的,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那都是一个必经的过程。但我会一直都陪着你,陪着你到老了,陪着你到死,死了后我们还会睡在一个墓穴里,生生世世都不分开,所以,不要再难过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不管前路有多坎坷,都只能他们自己去走,谁也帮不了他
们。”
如此劝慰了李氏一通,李氏心里方好受了不少,又想着明儿一早就得起身按品大妆了进宫去,可半点都马虎不得,遂渐渐睡着了。 与此同时,听雨轩里,傅御也与许夷光说了一番差不多的话:“做儿女的,没有一个是能一直相伴父母到老到死的,将来燿哥儿燃哥儿还有我们其他的孩子,也是一样,各自都有自己的人生路要走,好
在还有师叔一直陪伴着岳母,生同寝死同穴,你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许夷光才慢慢收了泪,也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