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也知道此行回侯府,过程必定会不顺利,更会不愉快,傅御手里自然也要有自己的筹码与底牌才是。
不然一旦撕破了脸,哪怕为了所谓大局,靖南侯先咽下了这口气,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将来又该怎么办,难道指望靖南侯一个连父亲都敢帮凶毒害的人,会念及骨肉之情吗?
他们母子三个可才是真正的骨肉至亲,是真正的一家人,他不过是个外人罢了!
傅御已丝毫的险都不敢再冒。
那不能谈感情,便来谈利益,谈交易吧,如此想来就算靖南侯太夫人仍咽不下那口气,攸关利益,靖南侯也一定会约束好他,再不让她发疯发狂的。 许夷光一听就明白了傅御的意思,“你是说,让侯爷拿我们想要的东西来交换?就怕侯爷答应了,也只能管用一时,不能管用一世啊,将来他们可什么顾忌都没有了……可惜咱们想要改弦易辙也不容易
,不然他们上位了,极有可能不会放过咱们,咱们上位了,以你的心性,却是一定会给他们留余地的,对吧?” 说完见傅御半晌都不说话,知道要让他立时倒戈不容易,何况一时间也没合适的人选等着他们去倒戈,倒也不必急在这一时,遂忙岔开了:“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如今咱们也犯不着自寻烦恼,还是到
了那时候,又再说吧。倒是许宓,我正想着癞蛤蟆虽不咬人,到底恶心人,要怎么收拾了她才好,没想到你就先替我把她给解决了,要不说有相公疼爱的女人是个宝呢?” 傅御见她笑得爱娇,自己却是喉咙发堵,笑不出来,她几时是他的宝了,哪个宝像她一样,日日都那么多烦心事,日日都没真正开心松快过,日日都要提心吊胆,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便会命悬一线的
?
他惟有以余生全部的忠诚与爱,来补偿她了……
夫妻两个很快抵达了靖南侯府,侯府大门的门子们远远瞧得是许夷光的马车,忙迎了几个上来,赔笑恭声道:“四夫人回来了,太夫人可一直念叨着您呢,奴才们这便给四夫人卸门槛儿啊。”
车帘被撩开,露出的却是傅御的脸:“侯爷在府里吗?”
几个门子都吃了一惊,四老爷几时回了京城的,奉侯爷之命一直在各大城门守候的人,不是至今都没传消息回来吗?
片刻,一个门子当先回过了神来,忙赔笑道:“没想到四老爷也回来了,太夫人和侯爷知道了,还不定怎生高兴呢,侯爷在府里,奴才们这便禀告侯爷和太夫人去。”
傅御冷然“嗯”了一声,放下了车帘,很快马车便驶进了大门去。
自有门子抄小路飞奔进去禀告靖南侯。 是以等到傅御与许夷光在二门下车时,傅焕已带人侯在那里了,不待夫妻两个下车,已忙迎了上前含笑行礼:“见过四叔、四婶婶。四叔,您什么时候回来的?爹算着日子,您这几日就该回来了,特地
打发了人去各大城门等着接您,倒是没想到,您这么快便回来了。”
傅御先下了车,又扶着许夷光下了车,方淡淡道:“事情办完了,便赶着回来了,因为惦记你四婶婶和两个弟弟,所以先去了伯府。你爹现下在哪里,太夫人屋里吗?”
傅焕知道得少些,虽觉着连日来父亲与祖母都怪怪的,也不曾多想,只笑道:“是,我爹知道四叔回来必定要先去见祖母的,所以已先去祖母屋里等四叔了。”
傅御点头“嗯”了一声,扶着许夷光径自进了二门,直奔清心堂而去。
傅焕见状,忙也跟了上去。
一时抵达了清心堂,傅御不由浑身一僵,有娘才有家,他原本还以为,清心堂会永远是自己的家……
许夷光立时察觉到了傅御的僵硬,借着衣袖的遮掩,握了握他的手,待他看过来,又冲他温柔一笑。
傅御这才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般大步进了清心堂,长痛不如短痛,这一关,他必须自己过,谁都帮不了他,形势也不容他再有任何的迟疑与逃避了!
屋里靖南侯太夫人母子这会儿也正满心的紧张,本来还指着先入为主的,谁知道傅御会神不知鬼不觉就先回来了,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呢?许氏那贱人必定已添油加醋,把什么都告诉他了。 不过就算告诉了又怎么样,许氏没有任何的真凭实据,一切都只是她的臆想,她总不能凭臆想就给他们定了罪,四弟也一定不会全然相信他,那也不过就跟上次一样,雷声大雨点小,很快就能把事情
揭过去了……靖南侯想到这里,心下稍安。
就听得外面传来了丫鬟的通禀声:“四老爷、四夫人和大爷来了。”
靖南侯吸了一口气,不忘警告的看靖南侯太夫人一眼,示意她待会儿少说话后,方调整好表情,看向了门口。
很快便见傅御与许夷光,还有傅焕鱼贯走了进来,除了傅焕一脸的笑容以外,傅御与许夷光都是面沉如水,让人猜不到他们现下的心情。
靖南侯不由心中一紧,果然来者不善啊!
傅御已在给靖南侯太夫人行礼了:“母亲,我回来了。”
随即又抱拳给靖南侯行礼:“大哥,幸不辱命。” 靖南侯太夫人也觉着傅御与许夷光是兴师问罪来的,因是早已预料到的事,倒是不怎么怕,只笑道:“你大哥还特地安排了人去城门接你呢,倒是没想到,你已经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怎么也不
说先回家来一趟,让我们安心呢?不过回来了就好,你惦记你媳妇和儿子们也是人之常情。”
又笑向许夷光道:“老四媳妇,两个孩子呢,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吗?我可想他们得紧,快打发人去接了回来吧,若亲家夫人舍不得,过些日子你们夫妇又带了他们回去给外祖母请安便是了。”
许夷光见问,淡淡一笑,便要说话。
不想傅御已先冷然道:“侯府不安全,还是让他们继续留在伯府里吧,那样我在外面殚精竭虑,餐风露宿时,也能安心些。”
这话一出,靖南侯太夫人与靖南侯霎时都变了脸色。
靖南侯因沉声道:“四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 傅焕听着不像,则忙把屋里服侍的人都带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