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看到这段话就证明你的订阅率太低了。
迦尔纳无言以对。
但当他真的松开手时, 芽衣仍然感觉到了一股难以言说的失落。她用手指掐了掐手心, 然而浑身没力气,痛也是轻微的, 根本压不住她内心深处沸腾的小小情绪。芽衣只好问些问题, 转移注意力:“这里是医院?”
“是。”
“你带我来的?”
“嗯。”
“现在几点了?”
迦尔纳眺望了一眼病房里的钟:“晚上八点十一分。”
芽衣在心里掐算了一会儿时间,现在,应当是Fate Zero的那个经典的开头战了。啊,虽然一开始就做出了自己不参与的决定, 可现在看来, 她也是彻底的错过了啊。
迷之失落。
芽衣又看了一眼迦尔纳, 虽然迦尔纳原本也不是话唠的性格,然而也没有发展到惜字如金的程度。而就在芽衣偷偷打量迦尔纳的同时,迦尔纳也在面无表情地盯着芽衣。白发枪兵五官俊美, 原本就有一种锋芒毕露的锐利感,被盯着久了, 就会产生被逼迫到了角落里的压迫感。
芽衣又觉得头疼了。
从者要好好关注, 要好好沟通,不要在战时才暴露问题。
本着一个积极向上的好御主的原则, 芽衣询问道:“怎么了, 迦尔纳?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迦尔纳顿了一下:“……你就没有什么要向我解释的吗?”
芽衣认真想了一下,作为一个御主, 她在和从者相遇的时候就全盘拖出, 毫无隐瞒, 在战役中更是呕心沥血, 殚精竭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个死而后已还是个特别诚实地陈述现实,甚至连从者每天的心情都纳入了自己的思考范畴。论整个四战,难道还有比她更加尽心尽力的御主了吗?
显而易见,没有。
芽衣的回答也特别理直气壮:“没有。”
常年累月噎死别人的迦尔纳,大概也罕见地感受到自己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说:“御主心跳偏慢,大概只有正常人的五分之四左右。我每一声都听得很清楚,只是认为这是御主的隐私,就没有追问。第二次,是御主晚上难以入眠,那次我发现,御主的体温偏低,这种偏低并不指的是血液循环不好,而是说,在不运动的情况下,御主是无法只靠自身来维持恒温动物应当有的体温……”
可怕!
你是江户川迦尔纳吗?
“……但既然我还在御主身边,这些小事我能帮御主处理掉。所以我也没有多问。而这一次,我抱着御主来医院——”迦尔纳顿了一下,才继续维持着他那种明明很正常,却让听者感到古怪的语气说,“虽然,以我的能力,举着十个正常体重的女性做花样杂耍也没有问题,但御主的体重真的太轻了。”
“我们能不提体重的问题吗?”芽衣捂着脸,她觉得特别牙疼,“你知不知道,体重和年龄一样,都是女性绝对不能触及的问题?”
迦尔纳的话被芽衣强行打断了。
然后他扭过头,假装没听见御主隐藏的抗议:“……来到医院之后,因为不了解御主的病因,所以医生为你做了全身的体检。”迦尔纳说完,从一旁桌子的抽屉里抽出一垛特别厚的病历本,他一份一份地往外取出来,“血样,尿液……”
住口!
你们到底在她昏迷的时候,对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啊!
迦尔纳将最厚的一份黑白胶卷照片抽出来,他举在半空,以至于芽衣能够清楚地看清楚里面的内容:“这是CT扫描的照片。”
芽衣感受到一阵窒息的恐惧。
迦尔纳对芽衣的恐惧一无所知,他一只手举着照片,另一只手,在照片里空荡荡地地方划过:“这里原本应当是肺叶,往下是肝脏,胆囊,胰……”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芽衣强行打断了。
“够了!”
迦尔纳放下手,他的神色平静如水。
“这样,御主您还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的吗?”
……
……
一时之间,芽衣没有说话。
迦尔纳也一言不发,他该说的言语已经说尽,应行的事已经达成,剩下的,是独属于芽衣的事情了。无论对方选择信赖坦白,或者谎言欺骗,迦尔纳都能够接受。供奉少女为主的行为丝毫不会动摇。
这没有任何特殊的理由。
只因为,他是迦尔纳。
芽衣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迦尔纳,白发枪兵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干净到几乎空白,也同样因为这种空白,反而给予人非凡的压迫感。迦尔纳很容易让不熟悉他的人,误以为他是一个凶恶的邪恶之人。
但也许是看久了,芽衣反而觉得有几分亲近。
她清幽地叹了一口气。
对于这一刻,芽衣在召唤出迦尔纳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有了“这注定会发生”的觉悟。但当它真的发生在芽衣身边时,她首先感受到的,并不是以往的屈辱,愤怒,痛苦……反而是生出了那么一点委屈。
想要被抱抱的委屈。
芽衣咬住了下唇:“内脏消失了……当然是,被取走了。”
迦尔纳神色微微一动。
过往的回忆一旦破开了一个口子,瞬间就像是决堤的洪水蔓延开来。芽衣努力地克制自己,不要让太过负面的情绪沾染上叙述的话语。然而,这太艰难了。毕竟,芽衣既非圣人,也不是觉者,她只是一个怀抱着悲哀之愿,仍然徘徊于世的亡灵而已。
“……被我的家人取走了。”
芽衣的叙述仍在继续,她每说一句话,都要稍微地停顿一下:“血统论其实挺可笑的,不过,我所在的家族,确确实实也担得上一句贵不可言。”她想了一下,又补充道,“当然,不能和你比。”
迦尔纳没说话。
这么当着别人的面,戳着别人的痛处,实在不是做御主的道理。
不过,就像是迦尔纳很难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毒舌一样,他也没有被这些话冒犯到的自觉。
“我有一个姐姐,她……她在一次事件中,被妖怪吃掉了身体里的一部分内脏……这是多么可悲的,不幸的,凄惨的遭遇啊。她的母亲为她垂泪,父亲为她痛哭,她还那么小,为什么就要经历这样的不幸。于是为了补救,这家人就想出了一个办法,将尚未出生的小女儿内脏,移植给她。”